“虞公子！”
陪衬的张教头笑呵呵的起身，上前引着虞珏过来，他边走边说：“晌午刚过，老朽正准备给虞侍郎擦洗身子，没成想一进房，虞侍郎已经睁眼看着我了，哈哈！”
张义贵也是高兴，看到恩人一家团聚，重新一步步变好，终于还是觉得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他赶紧搬了椅子过来，放到旁边，然后去了灶房烧一锅热水。
“父亲……”
虞珏坐到刚苏醒的老人身旁，伸手搭在对方脉搏上，丝丝法力渗进去，感受老人体内残留的毒性还剩下多少。
“如何？”虞进言看着儿子，虚弱的问道。
“还有一小部分，不过对父亲身体现状没有太大的影响，之后孩儿再给你调理一段时日，应该就能痊愈了。”
开玩笑，虽说法力不是万能的，但要是法力都治不好凡间之毒，那还修劳什子的法。
虞珏朝老人露出让他放心的笑容，继续推着那丝丝法力在父亲心脏慢慢朝四周蔓延，巩固心脉的同时，用法力修缮滋养已经衰败的脏器。
他一边用这法力，一边说起今日发生的事。
不仅将奉仙观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虞进言，还被皇帝招入宫的事一并说了出来。
老人是户部侍郎，朝中待了半辈子，告诉他这些，自然是想听听老人的建议。
“陛下又在搅合稀泥了。”
虞进言听完儿子说的这些，干涸的嘴唇张合两下，挤出一丝笑：“以前也是这么干的，蔡京、童贯、高俅、梁师成……还有杨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皇帝为了平衡弄出来的。”
“结果这般平衡下来，奸臣越来越多……呵呵。”
虞珏在一旁沉默了片刻：“孩儿得太傅提拔，现在是皇城司监察，不过刚被天子降职，变成副监察了。”
老人露出惊讶：“广臣，你投靠了杨戬？”
“不投靠，孩儿今日可能还在城中与朝廷对抗……或者已经重伤死在某处了。”
虞珏很清楚之前绑架高沐恩和蔡鞗有多大的风险，可无路可走之下，他也只能那样做，如果杨戬没有出手中间调和，那他可能带着虞进言在城中继续拼杀，连喘息的机会都不会有。
毕竟这里是汴梁，高手肯定不会少。
尤其跟在赵佶身边那个老道士，虞珏完全看不透对方的修为，连感知都蔓延不过去。
庆幸当日他跟随天子正闭关修炼，否则被皇帝派出来，他根本撑不了。
一旁，虞进言没有儿子想的那么多，只是代入虞珏身处的环境，举目无亲不说，全是铜墙铁壁，投靠杨戬这样的奸宦，也是迫不得已。
“投靠一介宦官……让你受委屈了！”
虞进言是正儿八经的士人，是凭本事拿着书本一步步走上来的，对于那些玩弄权势的宦官，心里其实多是看不起。
但对方救了自己父子俩，他自然不好说对方坏话，只能为儿子叹一声委屈。
“父亲！”
虞珏很清楚老头子脸上的表情写着什么内容，他对宦官到没有偏见，笑道：“太傅，多次提到你，孩儿猜想，他必然想要亲近你，拉拢你的意思，倒不如与我一样站到杨戬身旁。”
“你让为父也投靠阉宦？”虞进言激动的差点站起来。
“未尝不可。”
虞珏按住父亲的手，低声道：“为救虞家，蔡京那边已经得罪狠了，今天皇帝轻拿轻放将这事平了，可蔡家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父亲官复原职，免不了被他攻讦，与其那样，倒不如与杨戬联手，他需要朝堂上有自己人，我虞家也需要杨戬在宫内的势力。”
“为父是士……”
“爹，活不过去，就是死人！”
虞珏抓着父亲的肩膀，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忠臣要比奸臣更奸，咱们要学会用奸臣对付奸臣，而且……”
他声音顿了顿。
“……忠臣那套单打独斗过时了。”
‘忠臣要比奸臣更奸’这句话反复在虞进言脑海里回荡，他没想到儿子学会了法术，心中所想，口中所言，竟然都变了一番模样。
老人欣慰的在儿子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广臣……你长大了！”
虞进言抿了抿嘴，随后点头：“为父……就舍了这张老脸吧。”
“爹，您暂时不要想那么多，明日我们一起去接母亲回来!”
虞珏手上聚集法力，轻描淡写的将椅子连同上面坐靠的虞进言托起来，走到灶头那边，用烧的热水为父亲清洗身子，然后服侍他睡下。
到了翌日一早，虞珏早早起床，将自己收拾一番后，换上监察的黑色官袍，传密令叫来十几名探事，其中体格高大的背上虞进言，跟在虞珏身后走出院门。
张教头也跟了出来，他先行一步去女婿家里叫了林冲、张贞娘，随后锦儿、玉桃也高兴的跟在后面。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出了外城朝阳门，直奔四柳村。
远远的能看到村口一对粗壮的柳树耸立河边，已是寒风四起的时节，田地里还有人忙活，腰酸背痛间，直起身放松一下，便看一大群人朝村子里过去，其中还有几个皂靴黑袍的身影开道，后面还有几个这般打扮的。
“这是城里哪家老爷来四柳村。”
村中泥路在入冬后冻的又冷又硬，反而变得好走不少，有眼尖的村人看到为首的虞珏，脸色一变，匆匆往庄子上跑。
“那个煞星来了！”
“哎哟，那不是上次来过的那个人吗？大闹东京的混世魔王杀来了！”
“哇！！”
村口缝补衣服的妇人搂着一堆破旧衣服甩着大腚飞奔而去、玩耍的孩童被撞的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说荤段子的爷们儿像是被家里老娘们儿狠狠‘教育’一晚，两股战战的在走。
一瞬间的惊慌混乱，主要还是他们从货郎带过来的消息里知道大闹城里的人就是上次来村里的人。
那日对方将自己母亲丢到狄太公庄子上，留下不好好照顾，就杀对方全家的话。
犹如梦魇般让村子上下害怕。
万一狄家没守约，对方杀过来杀的兴起，会不会把村子里的人都杀掉？
庄子里的狄家很快就收到消息，狄太公拄着拐杖，连同老妻、女儿都侯到门口，当先过来的探事，向他们举了举手中令牌。
“奉皇城司监察之命，特来迎接虞老夫人！”
“这……这是变成官身了？”狄太公惊愕的看着那令牌。
庄子外面等候的所有人，包括远远看热闹的村里人都被这句话惊住了，谁也想不到大闹汴梁的人，居然做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