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军队的确疯了。
任何一支军队有斩首为功勋，还能即时获得赏赐的话，那这一支军队必然含不畏死。就算平常不需要他们训练，他们也会想办法提高自己的个人能力，免得上了战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擅战。
此刻箭雨之后，大金江南士卒猛冲猛打，几乎一瞬间就杀的土司兵节节败退。
蒙了，土司兵真的蒙了。
他们自视甚高，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在真面战场被大金打的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也想反抗，处处都有土司兵的勇士带领族人愤然反击，被围杀在地。
大金江南军士嘉州武器虽然比不上大金北方的边军，但数支千人队凑出一支数百人的重步兵投放在战场上却不是很难。
土司兵的悍勇之士在凶狠，也只能硬抗一两刀，但铁甲可以硬抗无数刀。
冷兵器时代破甲的重兵器，也只是用重量造成内伤，而非是将将战甲击穿。
于是，大金在局部战场上面的优势越来越明显，土司兵的反抗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不对啊，为什么咱们的人在后退？”
身处侯军的土司头领们聚在一起，他们远远眺望，也听到了下面人的禀告。但他们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说到底，大金军队孱弱，靠着箭雨压制己方，也无法获得战争的胜利。
现在短兵相接，生在穷山恶水的土司兵一个打两三个大金军士也不在话下。
“后退，你看错了吧？”
一个土司看了看，挠了挠头：“不应该是大金的废物被我们的军队杀的节节败退吗？”
“不对不对，你们仔细听。”
“听？”
一众土司挠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行军作战，为什么要听。
不应该是看向远处，看看战场上的情况吗？
他们竖起耳朵，陡然间发现似乎风声当中有闷闷的雷声。他们抬头看想天穹，只见夏日的艳阳高照，并无下雨的意思。
也有人注意到，大地在这一刻似乎在震动。
“是地龙翻身了？”
有人惊呼，他们位于湖广西南之地，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地震，对地龙翻身倒是不意外。但此刻战场上遇到地龙翻身，这让他们多少觉得有些晦气。
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发生意外，无论是下雨，还是下雪，都会影响行军。现在地龙翻身，更是影响士气。
“怎么会一边地动，一边雷声响彻云霄？”
土司们吃了没见识的亏，西南之地根本没有成建制的骑兵，哪怕是定远侯宋襄手下也没有多少骑兵，在行军作战的时候，这些骑兵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出击。
一个是西南之地不适合骑兵作战，另一个则是因为西南之地的朝廷军队太穷。
现在林耀祖也是从辽东输入大量战马之后，才增加了部队当中骑兵比例，从原先的百分之一，变成了百分之五。
别看提升不大，但以前军队当中骑马的都是军官夜不收，现在骑马的多了骑兵。比例虽然变化不大，但步兵当中也有了少量的机动兵力，可以应付更为复杂的环境。
“东边，东边有一条黑线，好像正在涌向咱们！”
战场东侧，距离战场不到一里路的地方，一条黑线正在快速前进。那是大金骑兵组成的洪流，为首的百名骑兵呼啸而来，身后是整整两千人的骑兵队伍。
相对于步兵，骑兵机动性更强，抵达三江口后，这一支骑兵便直接奔赴长沙府，在长沙府驻扎之后，收到消息，立马派出两千骑兵。
一个是长沙府很安全，留下一千骑兵足够应付局势，另一个是后续的步兵也在长沙府上岸，让长沙府的军队数目不断增加，现在军队足足有两万人。
哪怕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地方军队，除了干饭什么都不会，对土司兵还有畏战心里，但守城也够了。
这也造就了奇景，也让大金土司们第一次看到骑兵冲锋陷阵。
“不是黑线，是骑兵！”
土司们没见识但不傻。他们很快便醒悟过来，确定眼前的洪流是骑兵。一时间，他们汗流浃背。
不是说话这里只有大金的先头部队吗？怎么有这么多骑兵！
同时，他们发现战场虽然并不平坦，但也属于冲积平原的一部分，算是半个骑兵的主场。
“现在该怎么办？赵大哥！”
土司头领们慌了，纷纷看向领头人赵大哥。领头人赵大哥是土司当中官职最高的，也是手下兵马最多的。现在他说话分量最大，不管是谁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不管是行军还是撤退，都要听从赵大哥。
赵大哥沉着一张脸，半晌才道：“不能撤退，一旦撤退军队会立马乱成一团，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被大金撕碎。这个时候必须团结一心，找一个山丘硬抗大金骑兵的冲锋，再派人去常德府求援，等到援军到来，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此时此刻，他已经心如死灰，现在的部署只是挣扎。没人知道常德府内的土司头领们会不会援救自己，但他希望对方会帮忙，看在大家都在造大金的反上，拉自己一把。
当然，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在晚上突围，想办法逃离战场。只是这样一来大多数人都走不了，自己的人马损失惨重，自己无法回到苗寨当中面对自己的族人。
现在的话，只希望这些大金骑兵都是样子货，看起来牛逼，实则就是铁废物。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将其一口气吃掉，缴获这些战马。
赵大哥等土司心情多少有些复杂，眼下的局面并不好，但他们深信不疑还有机会。骑兵又如何，他还能冲山？
何况山林当中就是土司的主场，大金拿什么跟自己打！
“呜呜呜！”
角号声响起之后，土司兵们稍微分辨了一下就知道这是撤退的讯号。
这些已经疲惫，恐惧的土司兵没有浪费时间，他们直接风扯紧呼，直接跑路。
只有少数落在后方的土司兵被大金军士拦住，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如下山猛虎的大金江南士卒们则是在靠近山林的时候就被箭雨逼退，便不在进入山林当中追击。他们倒是想要冲进去搏杀，但军官们将其拦住，不准他们入内。
究其根本还是在于大金江南驻军的体系是林耀祖梳理出来的，每一个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军士都价值不菲。
这样的人，林耀祖自然不希望他们牺牲在战场上面，而是希望他们能够长久的从军。
部下损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军官考核的一部分，此刻见到敌人不好啃，军官们一边分兵包围，一边派人禀告。
他们怕的是这些土司兵逃窜，现在见他们躲在一片林子里面，反而松了口气。
人还在，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