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刑部，刑部尚书罗斯看向林如海，略感头疼：“林大人，这没有证据的话，只怕不好抓人。”
林如海的来意他一清二楚，两江，不，整个大金的盐官都一样，十个当中九个人都有问题。但抓贼捉赃，没有证据，他就算是刑部尚书，也不好直接拿人。
“这不是问题，若是大人不愿意帮忙的话，那下官直接上书朝廷，让京师的刑部来拿人。”
林如海态度不变，他来金陵是从便，真要去京师，来回个把月就没了。对一心想要做成一番事业的林如海而言，这是无法接受的。
人家林耀祖一系的人都在卷，自己虽然不算人家的嫡系，但在许多时候都要对比。
百姓，士绅，商贾看得清楚。谁对自己有好处更大，他们就会选谁。
张三李四王麻子，他们都看重，愿意捧着。
自己做不出成绩，只能泯然众人，成为林耀祖的垫脚石。
这些人自己不抓，不杀，就得让林耀祖动手。到时候换来的人虽然还是“自己人”，但自己在朝廷看来，那就是无能之辈了。
“罗大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两江巡抚准备巡盐，到时候巡抚大人直接拿人，下官作为督办盐务的官员，日子不好过。罗大人您不帮忙的消息传到京师，您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说的直白，这已经不是利诱了，而是威逼，是恐吓。
“你在威胁本官？”罗斯脸色一沉，他这样的官场老油子是不怕下面的官员威胁自己的，哪怕林如海有背景，并非是寻常官吏。
林如海冷笑道：“罗大人您不愿意做自己分内之事，推脱此事，本官只能如实上书京师，让京师刑部来处理此事，这叫什么威胁？下官只是把自己所见所闻一一道出，又没有参尚书大人贪墨盐税。”
“既然罗大人不欢迎下官，那下官先告辞了。”
他拱拱手，却不是真的想要离开。
罗斯此人他略有耳闻，知道此人跟林耀祖关系不好，却没想到此人除了跟林耀祖关系不好之外，脑袋还不好用。
自己明面上跟林耀祖关系不好，那罗斯就是自己的盟友，大家可以合作的啊。
结果这厮又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货色，这家伙更关注的是钱。
多年为官，他当然知道罗斯推脱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人家跟盐官关系更好，是一家人。
其次便是要钱，自己不给钱，不给好处的话，人家凭什么帮自己。
这些家伙遇到公务，一推三五六，拖下去便是。若是没上官盯着，督促，他们敢十年如一日的什么都不做。
混就完事儿。
自己往日跟他们一样，现在却不行了。自己一家老小都岌岌可危，不尽快做出一点成绩，站稳脚跟还能怎么办？
要是罗斯罗尚书不帮忙的话，他还真准备上书京师，慢一点也比直接找林耀祖帮忙好。
自己可以模仿林耀祖做事，但不能跟林耀祖关系太好，看起来关系亲密一点都不行。
这是规矩。
“等等.......”
就在林如海转身离开的时候，罗斯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既然此事如此重要，那就一边上报京师，一边先行抓捕，查明真相。此事不宜扩大，免得让陛下以为江南吏治崩坏。”
罗斯声音仍旧阴恻恻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找几个没背景的替罪羊砍了，其他的人自罚三杯了事。
同样，这些人的把柄也都在林如海手中，日后做事也能齐心。
这也算是某种利益交换。
谁让林如海好的不学，偏偏要学林耀祖直接掀桌子，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他不傻，当然知道林如海是在威胁自己。但林如海威胁自己自己能怎么办？人家掀桌子，自己也得到没。
何况金陵刑部在大金金陵的六部已经算是权力不小了，许多事情都可以从便，事后上报朝廷就行。
而非吏部，户部，兵部这些养老部门，做什么都要一五一十的上报朝廷，让宰相六部尚书们处理之后，自己执行。
“既然罗大人都这样说了，下官自然是照办。不过下官有一言不吐不快，眼下林巡抚负责盐务，虽然没有插手进来。但等淮西事了，若是江南的盐务不能做出成绩，让朝廷免除林巡抚巡盐的职责，盐官乃至于江南官场，都不安稳。”
他目光锐利，回首说话的一瞬间，让罗斯不敢与之对视。
罗斯心虚，他何尝不知道林耀祖的威胁有多大，但架不住大金官员都习惯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当他们赖以生存的上书告状，拖后腿，官官相护都没用之后，他们选择了什么都不做。
大金官场，看的就是谁的屁股不干净，做了多少不该做的事情。林耀祖什么都没做，这就是他的金身！
加上朝廷需要林耀祖，皇帝对其恩宠的很。
这个时候，林耀祖不开心想要整顿官场，干掉几个地方官员，没人能挑出毛病来。而且人家是真的找了几个该死的人，将其干掉。
而不是胡乱安一个罪名。
“林大人所言甚是。”
罗斯也松了口气，现在见林如海不限桌子了，他心中却是骂个不停。
这些人是好的不学，偏学坏的。
哪有人整天掀桌子！
他越想越气，林如海走了之后，也脸色铁青。
直到位于金陵的几个盐官到来，他都没有任何缓解。
“诸位。”
他脸色不好，在几个盐官拱手见礼之后便道：“方才林如海来找本官，要本官有严查汝等。若是本官不查，他便要上书朝廷，让陛下知晓江南吏治崩坏，官场黑暗。”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让几个盐官险些瘫坐在地上。好在这些官员都是老鸟，在短暂的失神之后，连忙发道：“还请大人救命。”
他们心知罗斯此人应该是有办法解决问题，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比需求着，不然罗斯罗尚书未必会站在自己一边，为自己说话。
听到杂乱的求救声，罗斯道：“汝等放心，你们跟随本官许久，本官自然要照拂着你们。但盐官当中，多少有些人该死。你们立刻拟一个名单，看看那些人可以拉拢，那些人需要除掉。正好让林如海作为咱们的刀，将盐官内部清理一遍。”
“嘶！”
几个盐官大吃一惊，这时候他们想的是如何不牵连到自己。但罗斯却是想要借此扩大势力，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虽说这样做的话，一定能成事儿，替换一些人换成自己人。
但万一出现问题呢？
他们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利益。
好在罗斯早有准备，轻而易举便将这些人安抚好，让他们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