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火娘娘所说，李元化和酒雷尊都不置可否。
两人皆知此人无非是想利用北帝派的力量，替祆教铲除异己。
“此事容我考虑一番。”
拜火娘娘颔首：“道友有顾虑可以理解，但据我得知，不久后九圣庙便要举行仪式，献祭被造畜的百姓，还请速速定夺。”
师徒俩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九圣庙依靠万岁丹在江南东道大肆挣取香火，然而此丹表面祛邪清灵，实则将人变作牛羊。”
“每隔一段时间，九圣庙便聚拢一批百姓，以牛羊之躯培育出万岁丹，以此往复。”
拜火娘娘告知之事，无疑十分劲爆。
李元化也算明白了，利用造畜之术，只要有人，这万岁丹便取之不尽。
而这唐末乱世，屠城屠村，杀良冒功的，数不胜数，死些百姓根本翻不起什么水花。
即便被发现了，九圣庙又大可换一个地方转播香火。
他突然感到一股悲哀，那些百姓满怀希望，本是祈愿生活能变得更好，却变作牛马，至死都在奉献。
酒雷尊得知建州有此等事，也是面色凝重。
他微微思索，对拜火娘娘说道：“如若你所说为真，我北帝派自是不会不管，如今我要先带弟子出谷。”
拜火娘娘将灵果丢给李元化，挥挥手，让教众让路。
“请吧，道友如若愿意，也可待在谷内，我自好生招待。”
师徒俩自是不会久留，去院落中领走翠翠，速速离谷。
……
建州城，李元化带着翠翠随酒雷尊回到中天道观。
大白热情跑了上来，李元化摸摸狗头，发现观内赏罚司弟子皆不在。
“他们已回麻姑山复命而去。”酒雷尊告知。
事情都没调查清楚，便回山了?
李元化不知杨长老等人什么打算，同酒雷尊聊了聊此前情况。
酒雷尊叹息一声：“师尊早已料到会是这般情形，如今派内黑律和世俗两边已斗得不可开交，故而师尊才不信任赏罚司之人，暗中派我前来调查。”
酒雷尊此前对派内情况一直讳莫如深。
如今可能是不久之后便要回山，才终于肯给李元化透露一些。
李元化听他诉说，得知紫阳尊者，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是真正的北帝之主。
北帝派以北极驱邪院为中枢，院主则是一派之首。
五十年前，会昌灭佛之后，前任院主为求长生，将北极驱邪院交给紫阳尊者代管，飘然离去。
北帝《黑律》由于过于严苛，灭绝人性，导致北帝派香火传承一直十分稀少。
紫阳尊者一心想要壮大香火，试图革新黑律，希望能减少一些不合理限制，以此吸纳弟子信徒。
然而这引起了派内一些坚实信奉黑律之人反对，多年来已渐渐形成一股力量，便是黑律派。
赏罚司依靠黑律执掌奖惩，怎会做否定自己之事，所以无疑是坚定的黑律派，指望他们为世俗派的中天道观调查清楚真相，不过是幻想。
“如今，你知我此前为何不回山了吧，回去难免要连累师尊。”酒雷尊无奈饮了口酒。
李元化知他因和上清派某位女子有所牵扯，触犯了不得情爱的黑律。
“此次回山，必然要受到攻讦，师尊背后的意思，便是让我无论如何都得调查清楚灭观之事，届时可有些立足之资。”
十年未回山，一回去，便要面对根深蒂固的守旧力量责难。
李元化光是想想，便也觉得压力十足，能够理解紫阳尊者的良苦用心。
“那师父如何看拜火娘娘所说，此人算计颇多，恐怕与虎谋皮。”
李元化问着，便掏出赔罪的灵果，喂给大白吃。
这老妖婆不安好心，李元化对她是没有一点信任之心，谁知灵果里有没后手。
还是喂了狗比较好。
酒雷尊见徒弟果子喂狗，暗感奢侈，说道：“我怕她哄骗，故而准备亲去一探清风寨，再做定夺。”
李元化提醒他小心，特别是要注意药篓男，似乎修为颇高。
酒雷尊临走前，指了指翠翠：“这女娃怎么回事？”
翠翠急忙行了礼问好，告知来历。
酒雷尊笑道：“倒是懂事，便先留在观中吧，待此间事了，看是否愿意同上麻姑山。”
……
两日后的夜晚，李元化手握雷火珠，坐于道观廊下修炼着邪火。
此火威能很是不凡，他刻苦勤炼，以求能早日达到最高境。
雷火珠事半功倍，同是火系道术，他修一日，顶寻常修士十日。
起初只有指长的邪火，如今已长至半掌。
至于滋长还是消弭欲念，皆随他心念控火。
“大白过来！”
李元化想试试邪火威力，一声喊，便将邪火朝大白射去。
大白以为又有好吃的，兴冲冲奔来，结果迎面狗头就撞上了邪火。
狗躯顿时吓得乱晃。
“你怕什么！给你好东西呢！”李元化安抚道。
见邪火没入狗躯，李元化心念空空。
很快恐惧的大白便平静下来，呆愣愣蹲坐而下，无欲无求，任凭宰割。
李元化对效果甚是满意，散去心念所想，大白又变回正常状态。
他还想试试令它欲念狂暴会如何，但丢出的火焰竟被大白躲了过去。
他顿时目瞪口呆，骂道：“你这畜生，我怎会害你，乖乖别动！”
但大白自从服用了灵果之后，似乎变得更聪明，速度也更快，连连躲过李元化射火。
还不忘在远处吐舌摇尾，得意地炫耀起来。
被狗轻视，一时间，气煞李元化，他拿出天蓬尺冲了上去。
而道观门口，酒雷尊和拜火娘娘、娄辞树三人不知何时已出现。
他们静静看着李元化在院内横冲直撞，疯狂撵狗。
待抓住大白后，李元化用天蓬尺猛拍狗臀骂道：“屁股倒是挺翘，打你个拜火娘娘，乖乖站好别动！”
徒弟作怪，酒雷尊嘴角大乐，不过还是咳嗽一声提醒道：“合虚。”
娄辞树见他以狗喻人，下意识便想发笑，但惊觉说的是拜火娘娘，急忙憋住。
李元化一惊，见到三人，急忙收了天蓬尺，满脸正色。
“师父，你回来了，我正训狗呢。”
“道友，看来你这徒弟还需严加管教。”拜火娘娘神色冰寒冷哼道。
“哈哈，合虚性子如此，见谅。”酒雷尊给李元化使个眼色，师徒两心领神会，皆心中暗笑。
两方碰面，须臾之后，李元化便知酒雷尊已探明清风寨情况属实，特邀两人前来商量对策。
李元化旁听许久，心中却已盘算了起来，要怎么让祆教大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