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殿中,冥冥昏暗。
唯有岩壁散发出微弱的红光,映照着李元化的身影。
太安静了。
他耳中听不到一丝声响,全神仰望着人身鹰面图腾。
波斯火神。
火神令中,曾出现过这名神祇的身影。
但似乎又有些许不一样的感觉,他也无法说出。
图腾斑驳的柱体上,镌刻着如蛇般的文字,李元化知祆教从波斯传到东土大唐,猜测可能是波斯语。
他看不懂,但能感到有股神秘力量隐于其中,不可遏制生起敬畏之心。
“莫非是祆教的圣物。”
图腾之上除开文字,还刻有波斯先民拜火的图案。
李元化凝视久了,那图案竟动了起来。
一名名人身鹰面的小人走出图腾,姿势各异,拜着一团紫火。
“阿维斯陀,在上先知,波斯邪火……”
听不懂的远古神灵低语萦绕在李元化耳边。
越久视,他便越觉这极有可能是一门功法道术。
那团紫火在李元化眼中逐渐放大,最后彻底充斥满火神殿上空,如太阳一般。
紫色妖异的太阳。
小人则变得同他一般大小,环绕在紫火太阳周围,保持着固定拜火姿势。
众生拜火之相!
这般诡异之景,放在往日,李元化早已惊觉。
但此刻他竟受到感召,也跟着小人,学起了拜火姿势。
当摆出第一个怪异姿势后,李元化身躯变得灼热了一些。
而周围还有足足上百个姿势。
……
火神殿前,娄辞树匆匆而来。
今日拜火娘娘带领教众出谷,她便去寻李元化,翠翠竟告知已被她相邀。
大感不妙之下,娄辞树四处打听,很快得知李元化被带到了火神殿。
她来到殿前,见大门紧闭,四名弟子守在门口,问道:“李元化人呢!”
“便在殿内,圣女还请回避!”
娄辞树猜到了定是拜火娘娘借她之名设计,将李元化引入殿中。
她深知此殿恐怖,脸色铁青。
火神殿乃祆教禁地,当中有一圣物图腾,很是邪性,能够勾引他人观视拜火。
倘若仅此还好。
然而袄教内部皆传图腾之上有一神祇传下的无上功法,名《波斯邪火》。
此法早已失传,故而多年来教内不乏天资聪颖之辈前往参悟。
但无一例外,最后他们皆形同枯槁,修为尽毁,变得疯疯癫癫。
拜火娘娘因此还特下严令,没有她的允许,不得私自前往参悟。
李元化仅有辟谷修为,恐怕很难抵抗住图腾诱惑之力,定然会参悟功法。
这分明就是要毁了他的修为!
娄辞树明白拜火娘娘的真正用意后,当即便要进殿。
“没有娘娘之令,谁也不得进殿,圣女还请别让我等为难!”
四名辟谷大成的弟子挡着不让进,
“都给我让开!”她皱眉大喝。
弟子们对视一眼,手捧莲火,立刻结成拜火阵,表明态度。
“好!你们敢拦我!”
娄辞树大怒,当即运起金丹法力,准备强闯。
祆教长老身影显现而出,将其挡住,沉声道:“圣女,娘娘有令,还是速速退去吧。”
“娘娘竟让你来把守!莫非非得害死他不成!”娄辞树愤恨。
“唉,看来圣女果然心境有所波动,这可不是好事,教众皆指望你早日修成波斯神火,带领祆教壮大。”
“我不过便是见他,如此便修不成大法了?”娄辞树冷笑,她最是受不了众人老拿修炼神火说事。
长老知她嘴上不饶人,吵不过她,便堵在门前不肯让行。
娄辞树知修为不如他,强闯不过,脸色阴晴不定:“好,等娘娘回来,我定要亲自去问问她!”
她望着火神殿门,眼前流露出隐隐担忧。
“小色鬼,你可千万别修了那功法……”
……
李元化浑然不知殿外情况,全身心投入,模仿拜火姿势。
他发现,每模仿一个姿势,身躯便灼热一分。
这感觉舒爽无比,令他欲罢不能。
待他模仿了十几个姿势后,感到眼干口燥,舌苔赤红,连喷出的鼻息都似火灼热。
浑身无比燥热,察觉到体内的法力在逐渐烧干,他才急忙停下,惊觉拜火姿势有古怪。
但一停下,怒火、暴虐、执迷,潜藏在人内心最深处,各种负面情绪便爆发而出,冲击着李元化。
恍恍惚惚间,他竟看到紫火太阳变为了赤虚子,盘坐高空对他发笑。
“老大啊,这都是我给你设的局,嘿嘿,你觉得如何。”
“滚!”
他大喝一声,急忙取出甘露吞服而下,涤荡道体,清冷爽灵,幻象这才消失。
刚刚他只觉自己差点快要发疯,完全无法克制。
甘露仅仅压制了一会,狂乱的感觉又袭来,继续折磨着他。
只有等他继续模仿拜火相时,才彻底消停。
然而付出的代价便是,躯体又复而灼烧,法力蒸发。
此消彼长,两者始终无法平衡,一停下,另外一方便趋于恶劣。
僵持一番后,李元化体内法力被烧干,转而开始灼烧气血。
他如今哪还能不知,要么停下发疯,要么继续拜火被烧死。
一时间可谓进退两难。
虽因修行蛰龙眠的缘故,他体内气血远多于同境修士,还可以支撑一阵。
不过被困在这殿中,逃不脱,迟早也得耗尽,届时恐怕便成干尸。
性命攸关,李元化苦苦思索解脱之法。
最后唯一令他感觉有些希望的,便是尽快将这上百个拜火相学完,说不定能有转机。
于是他集中所有精力,努力摆出拜火相,参拜着紫火。
二十个……
三十个……
前面的拜火相颇为简单,但越到中间越难。
仅仅是仿照姿势已然无用,压制不住逐渐强烈的发疯感。
火,李元化被折磨得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似乎拜火相的存在,便是为了考验拜火者对火的领悟。
而他对火的理解,仍旧停留在远古时期的自然物质之火,可灼烧万物。
至于更深层次的感悟,他没有,也不懂。
“不知雷火珠是否有用。”
他只能寄托于下品灵器雷火珠,此珠可加速雷、火法术的修行速度
图腾功法虽和火牵扯,李元化也不确定是否有用,尝试着将雷火珠握在手中。
一经握持,无需催动,雷火珠已自有了感应。
珠内蕴含的太阳真火之力,令李元化渐渐有了最纯粹的感悟。
波斯先民极尽崇拜火焰,火为其御寒驱兽,但光热仅是表象,以此真正点燃的乃是他们的内心之火。
便如华夏燧人氏般,钻木取火,刺破黑暗,烧出了文明。
那团火,自人诞生之初便已存在,借其可上天揽月,九洋捉鳖,是真正的无所不能。
此乃图腾之火的本源。
李元化有所明悟,再看那拜火相,似有一条大道摆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