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寨前,九尊神像从各方汇聚到了一处。
李元化发现身旁的两尊神像,赫然是他曾见过的借火女和河伯。
听百姓们咋咋呼呼议论着,这些竟全都是元君的化身。
这两妖邪倒被供起来成了神,李元化知他们底细,如若真如众人所说,想来这元君也不是什么好鸟。
此次傩舞游神,九个队伍加起来达到上千人。
这上千人,在寨前跳完傩舞,便抬着九尊神入了清风寨。
清风寨位于两山之间的一处环形谷地,用栅栏围了,当中道观楼宇,也同世俗一般。
李元化被抬着来到了寨子中央的一处高台前。
高台架设火盆,图腾竖立,显得神秘莫测。
一名手持玉如意的魁梧男子于台前迎接百姓。
此时见众人聚齐,他便高声说道:“我乃元君侍童左使,今日元君降辰,尔等来此,庇受福禄,乃万世之幸!”
李元化同其他神像一同被放下,百姓纷纷虔诚跪伏在地。
侍童左使在高台之前一番长久做法后,火盆猛然亮起,渺渺之音传来。
天空之上,一名浑身白衣,仙气飘飘的男子缓缓从天而降。
众人抬头仰望,见他周身散发着光辉,似若谪仙,大感震撼。
“仙光啊!”
“元君!!”
此等神迹亲眼所见,百姓激动万分,连连磕头。
李元化却看得分明,哪里是什么仙光,分明就是金丹修士的护体真气。
那元君坦然受了百姓的朝拜,大手一挥,无数万岁丹飞出。
“尔等前来参拜恭贺,我感念心诚,此万岁丹便赏赐给你们。”
得见元君真身,如今又有亲赐丹药,百姓们几乎是争抢服用。
“如今大唐已成乱象之世,烽烟迭起,我之临尘,乃为度厄众生,尔等有幸得见,便静坐听我讲道,也好窥解迷津,消却烦恼!”
元君淡淡一笑,便盘坐在高台之上,面朝千人,开始大声诵经讲道,声震寨子。
侍童左使则高举玉如意,散发出碧绿青光普照方圆。
李元化身前的百姓受此光一照,尽皆匍匐在地,全神贯注听经。
不过须臾,他便发现了诡异之处。
百姓们跪伏下去后便再没起来,身躯逐渐发生变化。
起初是四肢变成了兽蹄,随后皮肤之上冒出了毛发。
诵经声不绝,一名名百姓竟是通通变成了牛羊!
“他们怎么都变成牛羊了。”
翠翠同样跪伏在地,身躯却照旧不变,惊恐万分。
李元化猜测应该是服用了万岁丹的缘故。
这经声和玉如意之光都有古怪,见到百姓模样,他不禁想起酒雷尊曾提及过的一门术法。
造畜术。
顾名思义,便是将人变成畜生。
一旦变成畜生,要么被人卖钱宰杀吞吃,要么就弄到街头去杂耍。
无一例外下场都很凄惨。
五胡乱华之时,此术颇为盛行,妖邪之辈多将人变作两脚羊,肆意烹吃修炼。
此术一出,李元化便断定这元君定乃妖邪。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化作牛羊,他旁边的那尊河伯神像猛然炸裂。
红衣女子从内冲出,一团火焰瞬息飞来,点燃了李元化顶着的神像。
此女正是邵武河上遇到之人,李元化没成想她竟也躲在神像之中。
“哈哈哈!烧,都给我烧咯!”
碎裂的河伯神像旁,傩面小童也摘了面具,拍手称快。
不是三宝小和尚还是谁。
翠翠见神像着火,急忙用剑去扑,气骂三宝:“没头发的小和尚你住嘴!道长还在里面!”
三宝见她敢骂自己,滴溜一下冲到她面前,狠狠拍了她脸蛋一巴掌。
随后光脑袋微微发亮,一下顶在翠翠肚子上。
翠翠顿时被顶出丈远,跌倒在地,傩面脱落。
“哎,你不是那撑船的么!”三宝看清她面容,摸了摸后脑勺很是疑惑。
李元化在神像内已感到灼热无比,再待不住,轰然冲出。
他一现身,便朝三宝抓去。
然而一团火猛然飞来,令其缩手。
“砰砰砰!”
此时另外三、四尊神像也纷纷破裂,冲出一群身披红色斗篷的修士,火焰翻腾朝其余神像攻击。
藏在神像中的清风寨外围弟子,被烈火包围,须臾之后便成了火人。
“祆教邪孽!”侍童左使惊愕怒喝。
修士群中的一名长须老者大笑道:“九圣庙的孽障,今日便将尔等烧个干干净净!”
侍童左使脸上的惊愕消退,取而代之的则是得逞的笑容。
他佩服地对高台上的元君说道:“二师兄,果然如你所料,这些祆教邪孽听闻元君真身显现,定会前来伏击。”
元君起身,褪去白衣,换为粗布衣裳,背起药篓。
“哈哈,来得好,此局专为他们所设!既然人已来了,那便都留下吧!”药篓男隔空传音。
响应他的命令,清风寨口方向霎时涌出不少人影,为首者正是水神河伯。
他从后面而来,突袭祆教之人。
“长老!”祆教弟子惊呼。
“你们挡住,我去斩了此人。”长须老者心知中计,朝药篓男飞身而去,准备擒王。
李元化将众人之话听在耳中,心知今日设局乃是为了歼灭祆教之人。
场面已一片混乱,术法横飞。
再留在此处,他恐要受到波及,于是拉起翠翠,便朝外而去。
“哼!”
红衣女子虚空结红莲火印,击至李元化身前。
一片灼热的气流冲来,李元化唤出虎形撞至火印之上。
“轰!”
火印化为丈高火墙,吞噬虎形,继续袭来。
李元化丢出朱陵火符,离火之鸟暴烈撞上火墙。
两股火焰同时溃散,两人都感诧异,看出了对方所用之火不凡。
李元化急于离去,不想和她过多争斗,于是摘下面具,说道:“打错人了。”
红衣女子微愣,不过随后便说道:“那日渡河设法伏击,你果然便是九圣庙之人。”
“别把我和他们扯到一块,我乃北帝派弟子,只是路过此地。”
红衣女子却是不信,再度结印袭来。
“哼,让我来会你。”
侍童左使身影猛然挡在李元化身前,替其击破火印,说道:“此女金丹修为,你不是对手,闪一边去,免送了性命。”
李元化错愕,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敢情他是把自己当成清风寨外围弟子了。
见状,他便也默默承受了恶名,朝红衣女戏谑一笑,在她气愤的眼神中带翠翠脱离战斗。
离了高台的核心区域,李元化朝寨门速冲而去,却很快又被拦住。
“等你许久,倒是终于肯出城了!”
河伯脸色冰寒堵住通往寨门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