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舍之内，两乩童瑟瑟发抖。
“便是那元君？”李元化逼问。
乩童连连摇头：“我等没见过元君，那牛头神说是元君化身，其实不过是一神婆假扮的而已。”
“你们倒是会装神弄鬼。”
李元化明了，这紫云观内根本无甚元君。
两还未入道的小鬼也不过是那神婆所养。
平日里扮作乩童，骗骗百姓，赚取香火愿力。
取出万岁丹，李元化问道：“这丹有何用？我看扶乩之人，皆需服用。”
“我等只是奉命办事，也不知这丹药用处。”
李元化直接撬开两鬼之嘴，在其惊恐眼神之中，强行喂了下去。
观察一会后，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既然如此，待问清神婆情况后，李元化便直接送两鬼往生极乐。
待两枚微小道果结出后，他领着翠翠朝扶乩殿而去。
……
扶乩殿中，寂静无人，唯有纱布飘飞，烛火闪烁。
两乩童的血肉之身倒在沙盘之旁，已许久未有动静。
木偶牛头神像动了动，猛然站起，苍老的神婆从中钻出。
“这两小鬼怎去如此之久，莫不是出事了。”
她正疑惑间，只见一青年男子领着名女童进了大殿。
“夜晚闭殿，求乩明日再来。”神婆以为是来扶乩的说道。
“你就是那神婆吧。”
李元化刚刚在大殿窗沿下窥探，果然如那两乩童所说，牛头神乃人所假扮。
他法眼审视神婆，见其身上有微弱的香火气息环绕，正是神道之流。
神婆面色不满，喝道：“什么神婆，你这人莫非听不懂我说！”
“轰！”
五雷符丢出，李元化一道神雷劈碎了扶乩殿顶，直接轰在神婆身上。
神婆受了此雷，痛呼不已，面容立刻阴鸷，手忙脚乱戴起一虬髯傩面。
“大胆！我乃元君之使，你竟敢不敬！”
神婆身上霎时透出一股缥缈之息，犹如临世神祇。
李元化已从乩童处知她底细，笑道：“什么狗屁元君，等我将你脑袋割下来当球踢，你便知我尊不尊神。”
神婆见吓不住他，身上气息猛然又变得鬼气森森，抬手间，香火法力化作长鞭甩出。
李元化敕了朱陵火符，法力长鞭被离火烧的轰然破碎。
火焰余威沾染上神婆之躯，烧灼皮肤，令她惨叫。
李元化身影模糊，下一刻便出现在她面前，摘下虬髯傩面，一刀卸了其左臂。
神婆血流如注，倒在地面。
摩挲着傩面，李元化看当中香火缭绕，无疑是件法器。
“说吧，那万岁丹有何用。”李元化来此殿中便也是想弄清此事。
神婆心知是遇到了修道之人，再没了嚣张气焰。
“此丹乃清风寨所赐，服之可解邪祛病，令身体清灵。”
清风寨。
有些耳熟，李元化想起，酒雷尊曾言中天道观覆灭，似乎与此有关。
一番盘问过后，他得知这清风寨乃是元君首次降世之地。
而神婆也不过只是清风寨的外围弟子，平日里利用万岁丹的效力，借元君之名赚取香火修炼。
也正是因为万岁丹对凡俗之人颇有益处，元君在建州东部地界备受尊崇。
回忆起前番香客所说，李元化问道：“明日傩舞游神又是何意，那元君当真会现身？”
“不错，上面让我带一批服用了万岁丹的虔诚信徒去清风寨，说是可以大挣香火。”
神道之流，多以此修炼，使些手段倒也不奇怪。
只是这清风寨和灭观牵扯上，李元化总觉有些不对劲。
但神婆并非清风寨核心之人，勉强有个辟谷初期修为，可谓知之甚少。
见实在问不出东西，李元化指着虬髯傩面：“此面有何用？”
“此为钟馗傩面，乃中品法器，可调动香火，扮人、扮鬼、扮神，上头之人令我以此假扮元君。”
李元化恍然，两乩童想来便是借了这傩面之力盖住了鬼气，藏在尸身之中。
他将傩面戴上，法力催动，里面的香火之力瞬间透出，笼罩其身，鬼气森森。
“便是如此么。”
此时的李元化浑然像只很有道行的厉鬼，神婆惊恐，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
来不及求饶，她便被李元化点燃，结出道果。
“道长，你怎么变得不一样了。”
翠翠被他身上的气息所惊，在旁有些害怕说道。
“这般如何？”
钟馗傩面香火再透，李元化顿时浑身神息凛然，飘飘出尘。
“像拜火娘娘呢！”翠翠眼冒金星。
李元胡面容一滞，急忙摘下傩面，又恢复了人息。
这面具属实有趣，借其伪装气息，如若不是金丹修士开天眼，恐怕很难看穿。
念及此，他注视殿内的木偶神像，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既然明日游神要去清风寨，何不借此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翠翠，明天想不想扮神玩玩？”
翠翠还不知何意，李元化便将乩童尸体上的傩面摘下，戴在她脸上。
他自己也戴上钟馗傩面，钻进了牛头神像之中。
“元君驾临，速速跪拜！”李元化一声呼喝，盯着神像抖了起来。
翠翠见肃穆的牛头神像突然在殿内跳起了小舞，小脸乐得不行，发出银铃般笑声。
她于是也学乩童身躯乱颤，发起了癫。
一大一小在殿内群魔乱舞，有名半夜起来如厕的香客，恰好瞧见这幕吓得大喊几声，便昏了过去。
“元君显灵啦！元君显灵啦！！”
……
第二日，天才刚蒙蒙亮，紫云观便鞭炮声大作。
人影攒动，昨日扶乩求事之人皆围聚在扶乩殿前，举着线香等候。
他们皆已听说了，昨晚元君显灵，在殿中大跳神舞，于是愈发恭敬。
须臾之后，在一阵排山倒海的呼喊声中，李元化便被抬了出来。
他藏在神像之中，端坐在竹制长椅之上，被十几名汉子抬在肩头。
翠翠则抱着他的白猿剑，充当抱剑童子，侍立在身侧。
“元君出行，闲人闪开！”
见神像已请出，人群便敲锣打鼓，一路放炮。
上百人簇拥着神像朝清风寨而去。
李元化有人抬着，省了脚力，可谓惬意非凡。
一路上，所过之地，百姓无不跪拜以迎，高呼神名。
待行了十几里，到了傍晚时分，终于游神至了清风寨附近。
李元化听闻不远处也鞭炮声大作，鼓声不绝，可谓震天动地。
透过神像孔眼，他见清风寨四面，八尊各异的神像，也同他般被人群抬着摇摇晃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