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旁的荒凉小道上。
燕老丈拄着木棍,带着燕舒急急而来。
李元化以为爷孙两已在扬州屠城中遇难,如今能够再见也很是惊喜。
不过见两人满脸尘污,衣衫褴褛,手持破碗,似在乞讨。
“你们这是?”
“道士哥哥……”
燕舒见到李元化,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燕老丈急忙说道:“哭啥子,别让小道爷笑话。”
经燕老丈诉说,李元化这才得知那日两人是躲在乞丐窝,假死躲过了屠杀。
“往后便在扬州附近的乡里乞讨,不成想今日恰好碰到了小道爷。”
“如今扬州城已被杨行密接管,此人颇有济世安民之心,老丈可回城中。”
燕老丈连连摇头:“老头子已看透了,如今哪里都一样,已下定决心回蜀地剑门,那边至少有祖宅和一亩三分田。”
扬州一个在最东边,蜀地一个在最西边。
“相隔如此之远,路上还不知多少危险,老丈受得住,燕舒恐怕也受不住。”
“唉,我没本事,只能带她一路乞讨过去了。”
李元化心想若是有个谋生的本领,这一路或许好走一些。
他突然想起后世吃饭的家伙,问道:“老丈可识字?”
“读过几年书,识得一些。”
“我知一谋生手段,恰好也正要南行,如不介意,同行一段也好告知。”
于是,李元化便带着爷孙俩乘船过了江,在路上买了些白纸。
李元化笔墨伺候,将那几本出名的小说话本凭借记忆,洋洋洒洒写出。
几日后,下着雨,江南俗世一酒楼前,李元化将话本递给燕老丈。
“试试吧!”
燕老丈已换上了马褂折扇,燕舒也换上了新衣,举着面“说书”小幡。
两人都很忐忑,李元化前些时日说要让他们说书挣钱。
见两人进了楼,朝客堂而去,李元化便坐在酒楼前的阶梯上。
清冷的街道无人来往,爷孙两已开始说书,李元化便唤出了道果。
《五瘟大阵》。
灰无常道果所获,乃一阵法。
隋文帝开皇之时,有五力士身披五色袍临空显圣,一人执杓子并罐子,一人执皮袋并剑,一人执扇,一人执锤,一人执火壶。
此为五方行瘟使者。
李元化所得之阵,正是他们传下。
此大阵需以一瘟器为中瘟阵心,有道行的四毒之物为四方瘟基,便可五瘟成阵。
一旦阵成,瘟毒源源不断喷涌,寻常修士根本难挡,瞬息化作白骨。
此阵威力甚大,李元化得其护身,他日若面对围攻局面,也可从容应对。
“那瘟癀伞应算得瘟器,只需寻到四毒之物便可成阵。”
了解完大阵,他又接着将蝗妖道果唤出。
道果破碎,一枚紫红相间的晶润珠子出现在李元化掌间。
《雷火珠》。
此珠乃下品灵器。
李元化如今也已得知,灵器比起法器威能更要不凡,极难铸造。
雷火珠相传来自吕祖之师火龙真人,由雷屑制成,吸收了太阳真火。
能够加速雷系、火系道术的修炼速度。
李元化主修雷法,此珠于他而言如虎添翼。
此次两枚金丹道果所获,都颇为不凡,他很是满意。
酒楼内不时传来喝彩声,李元化收起雷火珠起身。
爷孙两说书桌上已有了不少赏钱,想来日后可做路资。
抬头望了天,雨已停,红日残阳,李元化朝前而去,没入了晚霞之中。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啪!”
醒目拍桌,燕老丈照着那话本所写评词定调,说书终了。
“好!燕老头,你从哪知的这些故事,再讲则个!”酒客丢了赏钱喝彩。
燕老丈和燕舒哪见过这般多钱,乐开了花。
“爷爷,道士哥哥不在了!”
燕舒捡着地上的铜板,见李元化人不见,急忙追了出来。
燕老丈也顾不得收钱,也跟了出来,却只望见了远处的夕阳。
“想来小道爷是往建州而去了吧。”
……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一月后,江南东道,某条开满杏花的大道上,李元化款款走来。
自从到了江南,他便一路游山玩水。
不知不觉间便已到了闽地,如今已是开春,草长莺飞,处处青山。
他兴致盎然感叹着,来到杏树旁,摘下了几枚初冒头的青杏。
得了杏子假尸术,李元化便总想着要祭炼一番,如今也终于算是寻到了所需之物。
又朝前行了一段,来到一河边渡口,有一船舶停靠。
皮肤黝黑的船家正在船头张罗过客,李元化上前打听:“船家,这里离建州城还有多远?”
“过了这邵武河便是了,道长要坐船么。”
“自然。”
中天道观便在建州城内,马上要到目的地,李元化也很是欣喜。
正准备上船,便闻呼声,那船上渡客纷纷扭头注视着远处。
一赤红纱衣女子不似大唐装束,骑着匹白色骏马疾驰而来,衣袂飘飘,似一团火飘至眼前。
到了近前,陡然勒马,一名光头小和尚从其背后摔出。
“哎哟,想摔死我啊!”
小和尚惊慌大喊,眼看就要落入水中,红衣女子轻身一跃,将其搂住,轻拍了下他小脸蛋。
“活该,叫你路上不听话。”
河风吹拂她戴着的斗笠垂挂的面纱,显露出绝美容颜,一时看呆众人。
女子一拍白马,便让它自去,丢了钱给船家,洒脱说道:“船家过河。”
她从李元化身旁经过上了船,众人见她柳腰细握,气质超凡,纷纷让座。
李元化也跟着上了船,在其对面坐定。
“姑娘,这是傍晚最后一渡,故而船费减半,用不得这多钱!”船家小心翼翼退了一半船费。
人齐之后,渡客便催促船家:“船家,天色已晚,快些渡河吧,听说近来建州城附近很是不太平。”
“小翠,放了绳!”
船家朝船头喊了声,李元化望向船头那名呆呆的女童,此前他便已注意到了,还以为是渡客。
她微微犹豫,面色黯然地解了拴绳,船只便载着一船人摆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