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号的心跳在胸腔里剧烈地撞击,仿佛要冲破胸膛。他死死地盯着那台破旧的潜水仪器,上面的指针疯狂地跳动,发出令人不安的“滴滴”声。那声音就像一把尖锐的锯子,在他的神经上反复拉扯,每一声都让他的心跳愈发紊乱。
“见鬼!这破玩意儿怎么又出问题了!”13号低声咒骂,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潜水灯惨白的光线下闪烁着。他伸手用力拍了拍仪器,可指针依旧毫无规律地乱晃,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力。周围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将他紧紧包裹,只有潜水灯那微弱的光线在水中艰难地开辟出一小片可见的区域,在这无垠的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而脆弱。冰冷的海水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的四肢渐渐麻木,每一次动作都变得迟缓而艰难。
13号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狂跳的心脏恢复平静。但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带来更多冰冷咸腥的海水,刺激着他的鼻腔和喉咙,令他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那毫无头绪的指针,仿佛要将它盯出个所以然来。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可能的故障原因,但每一种都被他迅速否定,因为他深知,在这危机四伏的水下,时间就是生命,任何耽搁都可能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冷静,13号,冷静……”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13号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水下探险家,多年来,他穿梭于世界各地的神秘海域,探寻着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秘密。从幽深的百慕大三角海底,到古老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遗迹,他都曾留下过足迹。那些冒险的经历,有的让他收获了珍贵的宝藏,有的则让他死里逃生,可这一次,他却隐隐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远超想象的巨大漩涡之中。
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那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警惕。海水的流动声在此时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是恶魔的低语,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的耳边不时传来一些不明来历的声响,时而像是远处传来的沉闷轰鸣,时而又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游动声,这让他的恐惧愈发强烈,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他试图让自己相信,这些只是幻觉,是黑暗和恐惧带来的错觉,但内心深处的不安却如野草般疯长。
突然,他脚下一空,失去了支撑,身体瞬间完全浮在水中。海水冰冷刺骨,咸腥味直钻鼻腔,好在水质干净透明,能勉强视物。13号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然而,刚扎下去他就后悔了,他想起自己的散弹枪和手机还在身上。
“该死!”他心中暗叫不妙。他赶紧钻出水面,手忙脚乱地甩掉手机上的水珠,猛摁开机键。可水已经把电池彻底泡透了,无论他怎么用力,手机都毫无反应。这台手机是任务开始之前雇主直接邮寄给他的,虽说只是普通货色,不值多少钱,但还有最后一条关键指示没有收到。现在,他只能靠自己了。他望着漆黑的海面,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涌上心头,仿佛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海浪轻轻拍打着他,像是在提醒他的渺小与无助。
“反正只是找到目标然后写份报告嘛!”13号试图给自己打气,“要说写报告,我还是有一手的,平时在那些即时战略游戏网站写战报可不是白练的。”他把手机狠狠扔进水里,又一个猛子扎了下去,缓缓地向着红光闪烁的地方游去。手机在水中缓缓下沉,最终卡在了一处裂缝中,仿佛象征着他与外界最后的联系也彻底断绝。他望着手机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13号在水中艰难地游动着,每一次划动手臂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他的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恐惧,但强烈的求生欲望和对任务的执着让他不断前进。周围的黑暗越来越浓重,仿佛要将他吞噬。他的体力在冰冷的海水中迅速消耗,肌肉开始酸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但他咬着牙,眼睛紧紧盯着那闪烁的红光,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曾经在其他探险中克服困难的画面,那些经历成为了他此刻坚持下去的动力。
不知游了多久,13号终于找到了那盏闪烁的红灯。在它旁边,是一台老旧的闸门设施。闸门位于通道的尽头,黄铜质地,却锈蚀得极为严重,边角上用德文钢印标记着时间和当初铸造这扇闸门的工厂名字。年份是1912年,接近一个世纪以前。那时候德国的铸造工艺堪称世界顶尖,这东西越洋运到美国来,价格想必不菲。
13号凝视着这扇闸门,心中涌起无数的猜测和不安。一个世纪的时间,它究竟见证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它又为何会被安置在这幽深的海底?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闸门上的锈迹,仿佛能触摸到那段遥远而神秘的历史。1912年,泰坦尼克号在这一年沉没,世界格局正悄然发生着变化,而这扇闸门,也在这历史的洪流中,静静地沉睡在海底。他想象着当年这扇闸门被铸造出来时的场景,工人们的汗水、炉火的光芒,还有它被运往美国时在海上经历的风浪。
1912年,多么遥远的过去啊……13号握紧闸门把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似乎打开这扇闸门,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那种感觉强烈得让他几乎想要放弃那500万美金的报酬,掉头沿着来路逃走。他的手在把手上微微颤抖,犹豫着是否要按下这个决定命运的开关。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万一打开门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怎么办?但如果不打开,又怎么完成任务,拿到那笔丰厚的报酬呢?
“哥哥……”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仿佛来自遥远的彼岸。13号全身的寒毛瞬间竖起,他猛地回头,背后却空无一人,只有荡漾的水声。是幻听吗?他没有弟弟,从出生起就是个孤苦伶仃的孤儿。那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哀怨和凄凉,在这寂静的海底显得格外诡异。13号的心跳愈发急促,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恐怖的噩梦之中,无法醒来。他紧张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可周围只有黑暗和冰冷的海水。
他靠在闸门上,心神不宁间,不小心压下了把手。“啊!”他发出一声惨叫。闸门轰然洞开,瞬间,13号失去平衡,随着几十几百吨咸水如汹涌的洪流般下坠。他感觉自己像是乘着小皮划艇,毫无防备地冲出了尼亚加拉大瀑布。13号紧紧闭上眼睛,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直到“噗咚”一声,周身被气泡紧紧裹住,他落进了水中。
13号在水中翻滚着,被强大的水流冲击得晕头转向。他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稳住自己的身体,但周围只有无尽的水流和黑暗。他的肺部因为缺氧而开始疼痛,意识也逐渐模糊。他感觉自己在不断地下坠,仿佛永无止境,恐惧和绝望充斥着他的内心。他的眼前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画面,儿时的孤独、那些无人理解的日子,还有此刻对生的渴望。
就在13号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股奇异的力量似乎托住了他,让他的身体渐渐稳定下来。他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空间,周围的水流变得缓和,光线也变得柔和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中充满了疑惑,这股力量从何而来?这个地方又是什么地方?
13号慢慢地睁开眼睛,四下张望。他浸在淡蓝色的水中,高耸的玻璃墙壁将水包围在其中,玻璃墙壁中嵌着冰蓝色的灯,光线在这个玻璃与水构成的世界中奇妙地折射、变化。眼前的场景看起来有点眼熟。“水……水族馆?”13号恍然大悟,自己竟然坠入了一个水族馆的池子里。他的心中涌起一丝庆幸,至少暂时脱离了那冰冷黑暗的海底,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惑,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他回想起自己的探险经历,从未有过如此离奇的遭遇。
他也曾光临过布鲁克林区的水族馆,那时是陪高中班里那个喜欢海洋生物的拉拉队长去看海龟。可那次之后,拉拉队长再也没跟他约会过,他也便不再去水族馆了。此刻,他是以一只水族馆海龟的视角来看这个水族馆,和从外面隔着玻璃看,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他回想起那次约会,自己紧张又笨拙的样子,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他记得自己当时因为紧张,打翻了饮料,惹得拉拉队长一脸嫌弃。
“这么大池子,是养海龟的么?还是……”13号忽然打了个哆嗦,他这才发觉这个池子实在太大了。“鲨鱼?”这是他心中冒出的后半截念头。他的目光在水中搜索着,心中充满了恐惧和警惕。他不知道那潜在的危险何时会出现,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逃脱这场劫难。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到一些线索,判断自己的处境。
13号慢慢地转身,背后一双乒乓球大小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一条真正的大白鲨,那巨大的身躯在水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只年轻且有强大咀嚼能力的鲨鱼,大白鲨缓缓张开嘴,露出如荆棘般密布的锋利牙齿。
“有种……来啊!”13号哆哆嗦嗦地说,声音在水中显得格外微弱。鲨鱼没有立刻扑击,而是缓缓地摇动鳍和尾,不是在前进,而是在无声地后退。它和13号之间的距离慢慢拉长,像是一头恶狼在面对一只强壮的野猪时,有计划地撤退。距离大概拉长到10米的时候,大白鲨猛地转身,如离弦之箭般高速潜入水下,一头钻进人工石礁洞里。转瞬间,红色的血雾从石礁洞里涌出上浮,然后是一条被咬死的大鱼被甩了出来。鲨鱼咬死了那条大鱼,占据了它的洞穴,像是为了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说你没种嘛!”13号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这是他天生的能力,也是他被美女拉拉队长厌弃的原因。一切动物都不敢接近他,从兔子到海龟,小时候他拿着胡萝卜站在兔子笼边几个小时,兔子也只是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我是个让人讨厌的人吧?”13号小时候一直很自卑,这种孤独感如同影子一般,伴随他度过了无数个漫长的日夜。但这一次,他无比感谢这个特质。他想起小时候因为动物都不亲近他,他被其他孩子嘲笑,那些刺耳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他奋力游到玻璃墙边,射绳枪再一次发挥了作用。他紧紧拉着绳子,用尽全身力气翻了出去。“卡塞尔学院,七号水生态池,主要栖息种类:Pliosauroidea。”他读着玻璃墙上的标志牌。13号对于来源于希腊文的“Pliosauroidea”毫无概念,所以他简单地认为那是大白鲨的生物学分类名,于是也弄混了巨大的海水池里到底谁是猎物,谁是捕猎者。他并未见到水池里真正的主人。他站在那里,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心中充满了迷茫,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他在玻璃墙之间的通道中小心翼翼地穿行,脚步轻缓,每一步都充满了警惕。他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周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危险的角落。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海底通道的尽头看见了指示牌:“冰窖”!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好奇,冰窖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是他寻找的目标,还是更大的危险?他站在指示牌前,犹豫了许久,内心在挣扎,一方面渴望找到答案,完成任务;另一方面又害怕未知的危险。
13号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推开那扇通往冰窖的门。门刚一打开,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冰窖里弥漫着浓浓的雾气,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他眯着眼睛,试图穿透雾气看清里面的情况,可除了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脚下的地面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突然,他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声音在冰窖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13号的心跳再次加速,他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他缓缓地移动着脚步,眼睛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气都不敢出。
与此同时,在卡塞尔学院那座古老而庄严的英灵殿内,队长默默地站在拼花窗边,窗外的月光洒在他冷峻的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穿透黑暗,洞察一切。月光如水,洒在英灵殿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队长的身影在这光影中显得孤独而坚定。他微微眯起眼睛,思绪仿佛飘向了远方,回忆起那些与队友们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生死与共的瞬间。他想起曾经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中,队友为了保护他而牺牲,那一幕至今仍历历在目。
他身边不远,两名手持乌兹冲锋枪的二年级学生睁大鹰隼般的眼睛看向窗外,神经紧绷,时刻准备迎击随时来袭的敌人。然而,他们对身边聚集成团的十二人却完全没有反应。即使他们集中精神观察,也只能看见空气里有缭乱的淡墨色风流过,仿佛一群无形的幽灵。这十二人紧紧地贴着队长,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他们就是这样紧贴在一起,小步挪动进入英灵殿的。这样走路非常难受,每个人的身体都因为过度紧张和不自然的姿势而酸痛,但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言灵·冥照”的领域只是释放者身边两米半径的圆,他们攒在一起,像是一朵以队长为花蕊的奇异花朵。他们在这狭小的领域中,感受着彼此的紧张与期待,仿佛成为了一个紧密的整体。
队长看着墙上并排挂着的两幅照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缅怀与感伤。“叶胜,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助理专员。1985.03 - 2009.10。”“酒德亚纪,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助理专员。1986.12 - 2009.10。”照片上的男孩和女孩都是亚洲人,男孩长着一张阳光灿烂的脸,下撇的嘴角带着一丝坏笑,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法让他畏惧;女孩脸庞柔和,眼瞳温润,柔软的额发覆盖着额头,一副邻家少女的模样,笑容中透着温暖与善良。两张照片是从同一张毕业合照一类的大照片上裁下来放大的,一样的学士服,一样昏黄的阳光为背景,背后的远景就是这座古老神秘的英灵殿。队长的手指轻轻触摸着照片的边缘,仿佛在感受着曾经的温度。那些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欢笑与泪水交织的瞬间,此刻在他的心头一一浮现。他还记得叶胜那爽朗的笑声,酒德亚纪那温柔的鼓励,而如今,他们却永远地离开了。他想起叶胜总是充满激情地冲在前面,酒德亚纪则心思细腻,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予大家支持。
其余十一人不明白队长为何会停下来浏览历代屠龙英雄的照片。但他们也只能静静地等着,队长的脾气他们都知道,他做事向来有自己的深意,旁人难以揣测。队长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回忆与沧桑。他沿着中央通道走向奥丁雕像,极淡的黑色气氛沿着中央过道缓缓流动,仿佛一条无形的河流。他的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回忆那些逝去的岁月。
B组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外面,除了橡木长椅上闭目养神的男生。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正装,剪裁得体,衬托出他修长的身形。一头灿烂如金子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耀着独特的光泽,手里按着一柄黑色的猎刀,刀身泛着冷冽的寒光,旁边搁着两柄巨大的、银色的“沙漠之鹰”。那是两柄订制手枪,握柄处是雕花的乌木镶嵌象牙,工艺精湛,纯银的家徽位于握柄的正中,散发着高贵而神秘的气息。那头金发真是太耀眼了,队长从后面接近的时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很想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摸摸看是不是假发。但他很快遏制了这个念头,无声地经过。男生低着头,似乎什么都没有觉察,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仿佛蕴含着对一切的掌控与自信。队长看着他,心中暗自猜测这个男生的来历,他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这是一次毫无挑战的突袭,太过轻易的成功总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队长和同伴们站在了卡塞尔学院引以为傲的英灵殿中央,站在了奥丁雕像的下方的黑色天鹅绒帷幔前,可是敌人却在打瞌睡。队长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种要教育一下年轻人什么才是专业精神的冲动。他觉得这次行动似乎太顺利了,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恺撒睁开眼睛,抬起头,对着奥丁雕像微笑。这个希腊雕像一样的男孩笑起来有种介乎典雅和冷酷之间的感觉,那笑容仿佛能瞬间驱散周围的阴霾,却又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寒意,首领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