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目送着那辆载着他们希望与未来的马车缓缓离去,直到它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变成一个小小的点,最终隐没在繁华的京城之中。
待到马车行至一定距离,再也看不清轮廓之时,许七安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振奋。他刚才在马车旁疯狂转动脑筋,试图抓住每一个细节,而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这根大腿,他是抱定了!
“大哥,刚才许大哥是不是说让你和爹一起去打更人试试?”许七安一把抓住许新年的手臂,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许新年仿佛还沉浸在方才那如轰鸣闪电般的思绪之中,过了片刻才缓缓回过神来。他回味着方才许长生有意无意之间透露出的那些美好话语,心中渐渐明了,原来大哥早就有了打算。
“没错。”许新年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一把揽住好兄弟许七安,两人一同得意地望向天空,“辞旧,大哥这次干得漂亮吧?”
“太行了!”许七安由衷地赞叹道。他用一种近乎第一次认识许新年的眼神看着对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许新年哈哈一笑,拍了拍许七安的肩膀:“我以前是不想动脑,但经历过这次事情后,我决定要好好拼一把。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了。”
许七安揉了揉鼻子,随便编出一些话来糊弄过去。他深知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夸张,但为了让许新年更加坚定信心,他不得不这么做。
就在这时,大佬门口走出了一家四口。正是经历了生死劫难的许平志一家。他们劫后余生,心情澎湃无比。本以为全家这回难逃大难,没想到居然柳暗花明又一村。再次看到儿子和侄子平安无事地站在自己面前,许平志这个四十左右的中年汉子眼眶不禁发红,饱含泪水。
他大步向前,想要将许家两兄弟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好释放一下心中郁闷已久的情绪。然而就在这时,许七安却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他:“二叔,这么多人看着呢。”
许平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松开了两人。但看到心肝宝贝没出事,他心中的喜悦与激动早已将这份尴尬冲淡得无影无踪。
“对了,你们出来的这么早,有没有看到我们家的恩人?”许平志在周围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符合狱卒所说的那位银锣打更人。他想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位救命恩人,毕竟是全家性命所系。
“你说许大哥啊?”许七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我们看到了。”
许平志看着侄子那得意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无语。他推了推许新年,疑惑地问道:“辞旧,你大哥在得意什么?”
许新年微微一笑,将许七安如何讨好许长生的过程详细地告诉了许平志。听完之后,许平志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宁宴……二叔真得好好感谢你!你帮我实现了梦想!”
他一把抓住许七安的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许大人?要不等下就去?”
许平志一直梦想着能加入打更人,但奈何一直没有路子,还被骗过几百两银子。现在突然有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自然不想错过。
然而许七安却直接摇了摇头:“二叔,你这太急了。怎么也要先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再去啊。”
闻言许平志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过几天再去。”他心中虽然急切,但也知道许七安说得有道理。
“行啦行啦,先回家。”这时李茹开口了。作为许家真正的掌权人,她的话自然无人敢反驳。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往家的方向赶去。京城繁华无比,热闹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两侧商铺店面琳琅满目、望子招牌随风猎猎狂舞。骑在马上再看这座百年古城烟火气息浓厚之处,许长生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回忆之情。
他回想起自己少时年华时也曾无数次在这条街道上走来走去。那时他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与期待。而如今物是人非,他已经成长为了一名银锣打更人,肩负着守护京城的重任。
“东南形胜,五洲都会,京城自古繁华。”许长生不由自主地吟诵起这句诗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微风中飘荡开来。
平阳郡主初闻许长生吟诗,也觉得有些稀奇。她相识许长生多年,可从未见过他读过一本大儒著作。今日突然听到他吟诵如此有韵味的诗句,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与惊讶。
“后面呢?”她忍不住追问道。
许长生微微一笑,继续吟诵道:“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这首诗描绘出了京城繁华无比的景象以及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场景。许长生吟诵得投入而深情,仿佛自己也融入了这片繁华之中。
平阳郡主静静地听着许长生的吟诵,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她从未见过许长生如此投入的样子,也从未听过他如此深情的诗句。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许长生,一个充满诗意与情怀的许长生。
许长生吟诵完诗句后,目光变得深邃而遥远。他回忆起前几天围在他大门前的那群流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不知道这些天他们有没有找到活计生活下去呢?
想到这里,许长生不禁有些感慨。他深知自己作为打更人的责任与使命,不仅要守护京城的安宁与秩序,还要关注百姓的疾苦与安危。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平阳郡主看着许长生那深邃的目光和坚定的神情,心中不禁有些好奇。她问道:“你在想什么?”
许长生收回思绪,看了平阳郡主一眼,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平阳郡主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深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与心事,不愿意说出来的就不要勉强。
权当他只是想借吟诗来感慨这些天的种种遭遇,那份情感似乎流淌在他不经意的字句之间。然而,当平阳郡主细细品味那首诗时,竟意外地觉得它异常美妙,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
“若是许长生知晓我心中所想,他定会大笑不止。”平阳郡主心中暗想,脸上浮现出一抹微妙的笑容。她当然不清楚,这首诗其实是许长生“借鉴”自那位著名的白嫖王柳永。柳永的诗词,流传千古,岂会差劲?
“哪还有后面?”许长生轻轻耸了耸肩,夹了夹马腹,让座下的马儿缓缓前行,“我只是抒发了一下心情,没想到你还挺喜欢的。”
平阳郡主鼓着腮帮子,大眼睛咕溜溜地转着,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原来你还会作诗啊,真是深藏不露。”她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和好奇。
“嘿嘿,会的不多,就一点点……”许长生谦虚地笑了笑,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在一起,做出一个微小的动作,仿佛是在衡量自己那点微薄的才情。
他一边骑马前行,一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毕竟,平远伯虽然暂时被压制,但并未彻底垮台。他们必须时刻提防那老家伙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马车在七弯八拐之后,终于停在了誉王府前。许长生远远就看见王府门前站着一位中年汉子,身材魁梧,气势不凡。他心中一动,暗想:“这不是未来老丈人吗?怎么亲自站在门口了?”
他缓缓放慢速度,跳下马来,走到誉王面前行礼道:“伯父好。”
誉王看着这个拱走了自家白菜的臭小子,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啦……”他心中其实并不怎么高兴,毕竟许长生虽然有些本事,但在他看来还是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女儿。
平阳郡主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到父亲这么快就回来,有些疑惑地问道:“爹,你不是进宫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誉王叹了口气解释道:“平远伯的案子已经交给打更人处理了,税银案的后续则全权由刑部接手。”
“怎么能这样?”平阳郡主闻言眉头微蹙。她知道税银案是许长生破的,功劳自然应该归他所有。如今却被刑部接手,她心中自然有些不满。
誉王看她一眼,没把话说清。但两人都明白话里的意思——税银案背后涉及的东西太多了,不能简单地交给打更人处理。否则一旦牵扯出更多的党派纷争,恐怕会引发更大的动荡。这是上面那位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对了,”誉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方才散朝时魏青衣跟我提了一嘴,让你得空就回打更人去。”他提到魏公时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对许长生这个“准女婿”并不怎么满意。
许长生闻言点了点头:“嗯,我现在就回去。”有未来老丈人在这里,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和平阳郡主游玩下去。于是告别之后重新骑上马背,向着打更人总部缓缓驶去。
平阳郡主望着许长生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她小步走到誉王身边轻声说道:“爹,我今天发现长生他还会写词呢。”
“写词?就他一介武夫?”誉王闻言不禁嗤之以鼻。他以读书人自居自然知道诗词歌赋并非易事。更何况许长生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有些本事的武人罢了。
“真的!不信你听:‘东南形胜,五洲都会,京城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平阳郡主见父亲不信连忙替许长生刷起好感来。她一字一句地吟诵着那首词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誉王的心里。
誉王一听之下脸色微变。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问道:“这不是你作的?”
平阳郡主摇了摇头月牙般的眼睛弯成了两条优美的弧线:“女儿哪有这本事。这是长生作的。”
誉王闻言顿时感到一阵无语。他读书这么多年在京城也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未作出过如此至简而又意境深远的京城词句。这让他不禁有些沮丧甚至有些生无可恋的感觉。
他迷茫地看着天空心中暗自嘀咕:“为什么我就作不出这样的词句呢?真是气死个人啊!”
而在另一边许长生已经骑着马回到了打更人总部。他将马儿拴好走进大厅内只见魏青衣正坐在那里等着他。
“哟回来了?”魏青衣看到他笑着说道,“听说你最近又立了一功啊。”
许长生谦虚地笑了笑:“哪里哪里都是大家的功劳。”
魏青衣摆了摆手:“别谦虚了。你的本事我还是清楚的。这次叫你回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许长生闻言正色道:“请大人吩咐。”
魏青衣沉吟片刻道:“最近京城里不太平你得多留意一下。尤其是那些权贵之家他们可能会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
许长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大人。我会时刻警惕的。”
魏青衣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很好。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再来找我。”
许长生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他心中清楚魏青衣所说的不太平很可能是指平远伯一案所引发的后续动荡。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确保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
日子一天天过去许长生在打更人的工作中愈发得心应手。他不仅破获了许多案件还结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