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戈,是在经脉丹田修炼大成之后,激活身体,引灵气入体淬炼全身,这时修士的识海里面会出现五篇帛书,那便是对应五行之力的五种神法分别叫:柔水,烈火,坤地,生木,锐金。刚入舞戈之时五篇帛书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有完全领悟五行之一的法则才能使对应帛书上的经文现身,而当五篇帛书上的神文清晰可见而且散发神光之时,才可进入到下一境界泉出,那为何舞戈也有八刻呢,其实过了初子之后每个大周天的小周天也就是刻,都是倒计时,用黄凌恒打个比方,假如说他将上一个境界也就是初子八刻一刻一甲子所获得的四百八十年寿元耗尽,那么现在就是舞戈一刻,等到舞戈八刻就剩下一甲子也就是六十年寿元,用尽还不能突破的话,那便只有坐化了。
而黄凌恒深知这一点,于是加紧修炼,他选择了修行烈火神法,当神法选定之时,他便去向念春求教,而念春也给他详细的解答。
“舞戈毕竟是淬炼身体的,所以修炼任何一种神法,都是要将身体炼制成包含五行法则才算成功,就拿你选择的烈火神法来说,火之刚烈,就是要让你的身体修炼至如烈火般刚烈,为师当年修习烈火神法之时,主要是观火,加以感悟,积年累月下来便修成了烈火神法,等到掌握之时还可以得到一门大神通。”
念春手里化出了一只小小的火焰孔雀:“此火便是为师掌握的大神通:名为孔雀火,以此火燃烧寿元,便可使自身实力短暂提升到下一个境界,恰似孔雀为了繁衍放手一搏展开华丽的屏羽。”
“只要修成神法就可以得到大神通吗?”黄凌恒一脸痴笑地问念春道。
“傻徒儿你先修成烈火神法再说吧,切勿好高骛远,”念春化出一把戒尺狠狠地敲打黄凌恒那浮躁的小脑袋,然后语重心长地对黄凌恒说道,“一旦过了舞戈那就不能够再修成大神通,你莫要落下了修炼。”
告别了念春太师,黄凌恒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功房里面感悟火之法则,他按照念春太师教授他的思路,试着在识海中模拟点燃火焰,虽轻而易举地点燃了,但面前的火并未给他太大感悟,烈火神法其上的文字也并未显现,看来感悟法则之力并无那么简单的。
这时门口有人叫门。
黄凌恒一听,竟然是莘灵芸的声音,于是赶忙前去开门。
“黄兄最近可好。”一见到黄凌恒,莘灵芸便主动问道。
“还好,”黄凌恒一见莘灵芸来了赌气地转过头去,漫不经心地说道,“黄某昨日刚突破至舞戈,还在参悟其中玄妙,但着实困难,自然是要受些心境上的磨练。”
“道友莫要奚落小女子了。”
“那没有,黄某自知愚钝,哪像方道友,年纪轻轻便修至泉出,我记得莘道友也是泉出吧。”
“没有的事,”莘灵芸满脸窘迫,“小女子哪里赶得上黄道友,昨日参悟一行,黄道友可谓是一鸣惊人,从那么多英才之中脱颖而出,摘得逆天机缘,而且面对心魔反噬全身而退,在黄兄面前小女子哪有颜面妄谈天赋。”
“道友若是没事儿的话我便修炼去了。”黄凌恒转身就要关门。
莘灵芸见此马上用手拉上门不让黄凌恒关上。
“道友这时何意?”黄凌恒不耐烦地问道。
“若是黄兄如此绝情,那么这个还是还给黄兄吧。”说罢莘灵芸摘下了佩在腰间的香包,并呈给黄凌恒。
那个香包当然是黄凌恒送给莘灵芸。
“黄兄收下之后那便相忘于江湖吧。”莘灵芸略带哭腔地说道。
“道友这是何意,”黄凌恒压下了莘灵芸的手示意她收好香包,“是看不起黄某的为人吗,若是莘道友还看得起在下的话,归还之事便不要再提了。”
听到黄凌恒这样说,莘灵芸才抬起一直低着的头,她将香包佩戴在了腰间,然后怯生生地问黄凌恒:“之前是小女子不对,怠慢了了黄道友,可当时……”
见黄凌恒抬手示意不必再说,莘灵芸便收了声。
“今日道友所来怕不只是要还这个香包那么简单的吧。”黄凌恒看着她说道。
“道友明鉴,”见黄凌恒如此说道,莘灵芸也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请帖,“是方道友让我来给黄兄的。”
“看来我不去不行了。”黄凌恒说。
莘灵芸不语只是一直在绕手指。
黄凌恒打开请帖上面说:让他和白念安一同前往方府吃顿便饭小聚一下。
“为了庆祝道友为皇恩眷顾,”黄凌恒将这封字迹工整,措辞严谨的请帖念了一小段,“还邀请了念安兄吗。”
“是的。”莘灵芸答。
“那他人呢?”
“小女子先来找的黄道友。”
黄凌恒的脸挂上了温暖的微笑:“那我们便去告诉念安兄这个好消息吧。”
黄凌恒越过了莘灵芸,径直走向白念安的功房,而莘灵芸只有跟在黄凌恒后面,不一会儿便到了白念安的功房前。
“念安兄,有好消息!”黄凌恒叫门道。
“我来也!”
正是人未到声先至,过了一会儿白念安打开了大门:“何等好事儿?”
“让莘道友给你说吧。”黄凌恒指了指站在背后的莘灵芸。
于是莘灵芸将来龙去脉都说给了白念安,白念安听过之后,先是踱步,然后换上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快点出发吧。”
于是黄凌恒向着莘灵芸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出发方府了。
“黄兄白兄这边请。”莘灵芸说道。
在莘灵芸的带领下黄凌云白念安来到了一架由八匹高头大马拉着的华丽马车前,刚跨上去,便看见了等候多时的方以旋。
“事出突然,在下只有借用家里的车马来接二位,”方以旋品着茶说道,舱室内也充盈着茶香,“在下斗胆备下了些许轻薄茶水以待,还望黄兄白兄海涵。”
方以旋显然是过分谦虚了,因为他所备下的茶水,用的是南地出产的特色茶叶“黄金叶”,第一个发现“黄金叶”的是万年前以茶入道的茶圣,传说有一天茶圣游历到南地,穿越绵延万里的翠峦山时见到了一颗快要枯死的茶树,茶圣自是爱茶之人,起了恻隐之心,但查看半日都无医救此树之法,正好自己寿元将尽于是触景生情,将那课树连根拔起准备带走,却发现在其根系纠缠之中有一块琥珀,其中包裹着一片五角叶,于是他打开琥珀,顿时一股茶香飘出,蔓延百里,茶圣一看顿时悟道:“所谓茶道,如同琥珀中叶,汲取茶树之精华,不显之时,藏于厚土,现世之时,百里可闻其香。”
这也是茶圣传于后世的巨著“茶经”中的一句话,一片茶叶可使圣人悟道,也可使一方兴旺,在山中顿悟八八六十四年的茶圣,在此建立了“妙真观”广收天资聪慧的年轻人,只为传承自己所悟,编撰茶经,而之后百年内在真妙观的不屑努力下掌握了寻找“黄金叶”的方法,而这样稀世之物,华京的王公贵戚们自然是不会不知道的,哪怕不能悟道,也只是彰显自己的家族底蕴,也要买上一点充当门面,价格自然是水涨船高,现在在华京你想要买上一两黄金叶,便要用一两黄金来换。
道统是传下来了,稀世珍宝也发现了,可是茶圣的下场却不好,在其悟道突破后的千年失去了五感,像一块石头一样在妙真观的净室内坐化。
“我记得黄金叶的茶香百里之外都可以闻到,可在博文馆里面却一丝茶香都没有,敢问道友这是何故。”白念安看似不合礼数地问。
“道友有此疑惑也是正常,”方以旋放下茶盏解释道,“我家马车所用材质是北岳特产禁木所造,可隔绝舱室与外界的联系,香味自然是不会外泄的。”
“道友用如此珍贵之物招待我和念安兄,到让我俩受宠若惊了。”黄凌恒抬手行礼道。
“金银可易之物岂可与无上皇恩相比?”方以旋回道,“黄兄和白兄年纪轻轻就被封为子爵,受到圣上如此赏识,此等平凡之物我还怕二位看不上呢。”
“我二人只是侥幸获得圣恩,要说赏识,那还得是尊父方大人,”黄凌恒依然没有动面前的茶水,只是和方以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封公百万户,庇佑如此多百姓,自然是当今圣上的肱骨之臣。”
“也是沾前人的光罢了,在玉安初定之时,家中祖辈便是开国功臣,自然是要入仕以报浩荡皇恩的,”方以旋说道,“期间略有沉浮,幸亏家父兢兢业业,为先皇解决了不少政事,才获封百万户国公的。”
“方兄还有茶水吗?”白念安见方以旋终于停嘴便抓住机会向他展示自己空空如也的茶盏,“在下喝得太快,还没品出这黄金叶之玄妙,还望方兄再赐一杯。”
“哈哈哈,白兄可真是豪迈,”说着方以旋为白念安填上茶水,“要不黄兄也尽快喝下,我怕到时候白兄将方某准备的所有茶水全喝了去,最后还得向黄兄求助呢。”
见方以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黄凌恒拿起了面前的茶盏:“念安兄自是不会做出从别人茶杯里夺茶的无礼之举的,但是我也是很想一品黄金叶的神妙风味,说不定我还要找方兄讨要茶水呢。”
“既然找我,那一定不会让黄兄失望的,”方以旋笑道,“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启程吧。”
“仅凭方兄安排。”黄凌恒回答道。
方以旋打开了车窗示意车夫可以走了,车夫便用鞭子狠狠地鞭打那八匹高头大马,车也慢慢开始移动,向着碧鸳墙内的方府驶去。
碧鸳墙是华京倒数第二道墙也是正数第二坚固的墙壁,其中居住的都是王公贵族。当进入碧鸳墙时黄凌恒就打开了窗户,只想见识一下碧鸳墙内的贵族们的奢华。
看了一路他觉得说是奢华都是太保守了,这里的每一处宅院都有他家十倍之大,要知道黄家可算是东海商业巨头,有些门口还有站岗的金甲府兵。
而下车见到了方府更让黄凌恒大开眼界:玉镶金的巨大牌匾,珍贵玉料砌成的台阶,门槛都是散发着暗香的沉香木雕刻而成的,宅墙上雕刻精美的兽类相互遥望。进门之后便是一眼看不到头的穿堂,而过道两边不下数百家丁早已列队等候。
“欢迎少主子回府。”
家丁齐声欢迎,震耳欲裂。
方以旋一挥手,四十位貌美如天仙的侍女走出,分成四列站在四人面前。
“先带几位去客房吧。”方以旋命令道。
“是。”
见主子下令三队侍女走出各自带着一位访客前去客房。
黄凌恒自是知道其中门路,这些侍女都是从玉安全国上下搜罗而来的奇女子,其家世要不是没落世家的千金小姐,就是遥远地方的兼具才姿的妙龄女子,虽然待遇不错,一人就足以养活整个家族,可代价就是将自己最好的年华献给主子,等人老珠黄便会被一脚踢开。
“若不是进入仙途恐怕莘道友最后也只有在这大宅门里面被夺去韶华吧。”黄凌恒心中暗自叹息道。
虽说是客房但也是极尽奢华的,其他装饰自不必说,连千年地阶玉珊瑚都作为装饰之物放在床边,在黄凌恒惊讶之时,侍女们端着放有茶水点心的玉盘进来了,并将其摆放在了客房中间的大桌子上,为首的侍女还给黄凌恒跪呈一只典雅的木匣子。
“贵客请戴此牌,”侍女说着并打开了木匣,其中放着一块温润的祖母绿玉牌,其上用黄金勾勒出了一个“客”字,“若是贵客还有需要,便可用此玉牌传音给奴婢。”
说完便领着侍女们退下了。
黄凌恒瞧了瞧那些精致的点心,心想:“做出这个点心的厨子,在东海都可以自己开馆了,油水不知道有多大,却甘心在这方府里面当一个厨子。”
见离晚宴还早,黄凌恒便走出客房,漫无目的地在这方府内闲逛,却在偌大的方府内迷了路,眼看快要到吃夕时的时辰,面对迷宫一样的方府一筹莫展,好在此刻那位接待他的侍女带着自己的下属提着灯找到了黄凌恒,并将他带到了等候多时的方以旋三人前。
这所谓家宴,却比之前黄凌恒在内院参加过的任何一场宴席豪华,席间集聚全宁安的山珍海味,每人身后还陪有一位侍女端着暖壶保证餐具时刻温暖不失温,见黄凌恒坐下,身后等待的侍女便从暖壶里面取出一只琉璃彩盏,放在了黄凌恒面前,然后提起一旁的玉壶为他斟酒。
碧绿的酒液从玉壶中流出,酒香味让黄凌恒陶醉,这是至少有千年的醉仙酿。
见黄凌恒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美酒,方以旋便端着琉璃盏站起来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各位便不要拘束,就当是自己家。”
见方以旋如此说道,黄凌恒再也不去压制体内的酒虫,将面前的美酒一口引下,酒液如同丝绒滑过黄凌恒的喉咙,口中略有回甜,不愧是醉仙酿,仙来了也要为之陶醉,酒液入喉,黄凌恒感觉置身云霄之上,遨游天地,当回过神来的时候琉璃盏内又斟满了绿色酒液,用手碰一碰杯子,仍然暖如温水,抬眼看去,白念安吃相极差仿佛饿了几天,对着一桌子珍馐狼吞虎咽,生怕自己吃少了吃亏了,而莘灵芸呢,她好像没什么胃口的样子,迟迟不动筷,方以旋只是不断地劝说白念安让他不要着急。
过了一会儿,这场宴会的主角出场了。
“御赐国公方大人到!”管家一嗓子吓得白念安噎住了,见此在其身后的侍女连忙上前帮助白念安。
“大人晚好。”黄凌恒在内的三位客人起身问好。
“几位年轻才俊光临,自是让寒舍蓬荜生辉,”方大人擦完手将帕子放到了在一旁侍候的仕女端着的玉盘上,“备下了些许小菜,几位可还吃得习惯?”
“方大人如此盛情款待,小人受宠若惊。”黄凌恒行礼道。
“以后你我便都是身沐皇恩之人,没有尊卑只有长幼,按道理你叫我方叔叔就可以了。”方大人坐在主位上说道。
“小人还是称方大人的好。”黄凌恒说。
“怎么又是这些菜?”方大人看着满桌子的菜色不悦地对管家说道,“不是提前说了有贵客到来吗?”
“自是膳房偷闲,奴才这就去惩罚不懂事的狗奴。”
管家说罢,便转身离去,不一会儿鞭子声,求饶声便传到众人耳中。
“下面的人不会办事让各位见笑了。”方大人面色稍缓地说道。
见此众人噤声,见气氛不对方以旋便说道:“我记得黄兄是东海人士吧,那这道东海名菜‘遇水化龙’你可得尝尝。”
黄凌恒也是借坡下驴:“那我可得好好尝尝,看看这华京的‘遇水化龙’和东海的有何区别。”
“小黄是东海人吗,”方大人饶有兴致地问道,“府上好多玉珊瑚都是派下人去东海采购的。”
“大人若真心喜欢此物的话不用劳神费力让人去东海采购,”黄凌恒站起来行礼道,“小人家里恰好在这方面有所涉猎,可以着人收集些,哪怕地阶玉珊瑚也是可以搜罗到的,届时送到方大人府上,也算是谢了这顿家宴款待了。”
“不用如此麻烦的小黄,有这份心就可以了。”
“大人若是还看得起小人,还望成全校友。”
“既然小黄送了如此大礼那我也回上一份薄礼吧,”方大人拍拍手示意将东西送到黄凌恒面前,“这是我为你父亲准备的一点点礼物,之前本来说就当作祝贺小黄你升迁的贺礼,现在看来只有抵消你送给方叔叔我的玉珊瑚了。”
送上来的是一封帛书,黄凌恒一扫,瞳孔放大:“这是,特许批文?”
“正是,黄兄好眼力,”方以旋和他父亲唱起了双簧,“有此批文,黄氏商号便是皇家特许经营的商号,免路税,商品税,租税,如此皇恩浩荡,本朝只有黄道友一人。”
“在下先谢过方大人,谢过圣上。”黄凌恒跪谢盖过帝印的特许批文。
“若不是小儿以旋,我还不知道小黄家里是经商的呢,”方大人继续说道,“你和以旋也是同辈,也都在博文馆念书,以后要多交流修炼心得,争取早日为陛下分忧。”
“小人谨遵方叔叔教诲。”黄凌恒回道。
“这就对了嘛,不要叫什么方大人,多见外呀,叫方叔叔就可以了,”方大人抬起酒杯,见此黄凌恒立马拿起酒杯,背口微低于方大人的酒杯,“哈哈哈!今晚就好好庆祝,吃好喝好!”
“我记得黄兄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了吧,”方以旋见气氛正好,便说道,“我家三姐姐正好尚未婚配,和黄兄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还望父亲将姐姐许配给黄兄,成就一番佳话。”
“若是恋儿和小黄结为道侣那今日可谓双喜临门,”方大人开怀大笑,“快去把恋儿叫来。”
不多久一位身着莲袍青纱遮面神姿卓约的女子在侍女的簇拥下来到席间。
“恋儿见过父亲,见过几位。”女子行万福礼并说道。
“这就是我三女儿方恋,小黄可还喜欢。”方大人胸有成竹地说道,他吃定了这小子会拜倒在方恋的石榴裙下。
“恋姐姐如此绝美,黄某要是说不喜欢恐难以服众,”黄凌恒彬彬有礼地说,但随即话锋一转,“可如此仓促定下恋姐姐终身大事,对恋姐姐不好吧?”
“恋儿谨凭父亲安排。”方恋抬眼看向方大人,其实方恋自始至终都未看过这位可能的未来郎君,要么低着头,要么看父亲,仿若并无黄凌恒此人。
“恋儿早就听闻小黄你的光辉事迹,我记得她还给我说此生非小黄不嫁呢。”
在方大人步步紧逼下,黄凌恒不得已说道:“其实不怪恋姐姐,只是在下自觉配不上,怕耽误了恋姐姐。”
“小黄这么说,难道心有所属了?”方大人摆了摆手,“先去小黄身边坐下吧恋儿。”
“是。”于是方恋走到黄凌恒旁边坐下。
她坐下后黄凌恒感到被一股香味包围,仿佛置身莲花池中,顿时心儿乱跳,只是用力捏住大腿,强壮淡定,可方恋好像看出了黄凌恒的窘迫,于是微微一笑。
面对如此撩拨,黄凌恒还是坚定道心,于是说道:“实不相瞒黄某却有一心上人,所以才拒绝了方大人的美意。”
听闻此话方以旋满脸黑线,莘灵芸满脸通红,方大人疑惑不解。
“是哪家女子这么好福气,得道友如此深爱?”方大人问道,“也许我也可以从中沟通,也算是当一次月老了。”
“方叔叔不必如此,”黄凌恒回道,“其实在下也不知对方心意如何,之前对我不温不火的,或者也有自己的无奈呢。”
方以旋脸色阴沉极了,而反观黄凌恒确实容光焕发。
“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方以旋心想,“稍微客气一点就蹬鼻子上脸的,真是下贱的狗奴。”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却说:“那我可要恭喜那位女子了。”
莘灵芸听见二位为了她而发起的唇枪舌剑,暗暗低下了头,把自己藏在了刘海之下。
“我记得小白他是来自南地的吧,”方大人出言打断了黄凌恒和方以旋的角力,“名不见经传的白家,竟然出了这样一位天才少年,真是光耀门楣。”
“方大人过奖了,不过是侥幸得了些气运罢了。”白念安站起来语气平淡地回方大人道。
“但道华炼宝可不是些许气运可以得来的,”方大人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天你驱动的宝物,以其威力来讲不亚于中天境炼宝,可是族中长辈炼制的?”
“族中还未出过中天境界强者,那炼宝是老祖宗传给我的。”
“有如此重宝护身,难道说已经担任家主。”
“全家上下是我在操持的。”
“难怪不得念安兄如此缺钱,原来年纪轻轻就有一大家子要养活,”黄凌恒心想,但转念一想却有觉得不可能,“如此年轻便担任家主,除非族中已无长辈。”
“你族中是否有人患疯疾?”方大人煞有介事地问白念安,能让方大人如此口无遮拦,相必备有必有隐情。
“族中一兄一姐患疯疾,族中长辈也多疯癫。”白念安双眉紧皱,但依然回答着方大人。
“那这就说得通了,”方大人摸索着长长的胡须说,“小念安你的那位老祖宗可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那些往事,现在我给你说说我知道的吧。”
“愿闻其详。”白念安那双小眼瞪得溜圆。
“大概十万年前,在神话时代里,后六境的修士层出不穷,其中正有你白家的圣族,没人知道他是如何修炼的,只知道他以变化入道,一路狂飙至神晡,离最后的人定就差临门一脚,其惊艳之姿让当时的后六境的修士望其项背,可没人知道是为何,当时所有后六境修士却突然联合起来前去白家圣祖的闭关之处意欲镇杀之。”
“那么后来呢?”白念安急迫地问道。
“白家圣祖力战百位后六境修士,此一战天崩地裂,战斗中的威能将这片土地撕成两半,冲击塑造了高山和平原,虽力战,镇杀大半后六境修士最后还是落败,临终前你家圣祖留下了这样一段模糊的话语:老夫穷尽算计,没想到唯一的道也被你们掐断了。便羽化消散,圣祖一死,白家就此凋敝,而且后人还遭遇不详,便是随时都可能陷入疯癫。”
听完方大人的叙述,白念安缓缓地坐下,随后一言不发。
“天色已经不早了,要不早点休息了。”方大人示意侍女们带黄凌恒三个人先回去休息了。
回到了客房的黄凌恒总感觉心里不舒服,因为他的好兄弟白念安看起来很难受,但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又想做些什么,就这样,矛盾的他打开了窗户希望透透气,而天上的月亮和那天白念安提着烧鸡和酒来找他的那一晚一样,碧鸳墙内也很安静,除了偶尔兵士巡夜的脚步声外,便再无声响。
“今天本来是个高兴的日子,我们这两个乡下来的小伙子今晚过后便可飞黄腾达,念安兄却知道了自己家族的兴衰史,”黄凌恒摩挲着那枚贵客玉牌喃喃自语道,“上一次可没有人招待我们喝酒呢。”
他好像决定了什么对着令牌说道:“带我去念安兄的客房。”
思索半刻后他又补道:“顺便备两匹马,如果可以的话。”
黄凌恒感觉自己有点过分了,但却迟迟没有用玉牌传音让听到备马的人不要准备了,就只是在房间里面踱步,还未到半刻便有人敲门,黄凌恒赶忙去打开,还是那个侍女带着九位侍女在门口等候。
为首的侍女依然是向他行礼,黄凌恒便也没在说什么,便往前走,侍女们自然在他两边列队跟随,黄凌恒以为是自己在走着,但事实上是被这些侍女们带领着,侍女们的高明之处便是头上提着的夜灯,她们只给黄凌恒需要去的地方光亮,而这方府的穿堂上面是没有一点光亮的。
不一会儿便到了白念安下榻的客房,还未等黄凌恒上千敲门,便有一位侍女替他效劳了,黄凌恒急忙让这些侍女们离开,但为首的侍女说:“一会儿还要带二位到马厩去,下人已经备好两匹纯血宝马了。”
“这么晚了黄兄前来何事?”白念安问,还用手搓着眼睛。
“没事儿,我就来看看你,”黄凌恒说道,“你看这个月亮多好呀,你吃饱了吗?”
“神经。”白念安见黄凌恒语无伦次便想要关门。
“先别关门呀,我有事儿,”黄凌恒干净抓住门制止白念安,“这不怕你心情不好吗,想带你出去逛逛。”
“逛啥呀逛,”白念安流里流气地说道,“我还想让肚子里面的美食在多呆一会儿呢。”
“知道你平时养家不容易,你要是饿了我再补偿你不就完了呗,”黄凌恒见事情有转机马上挽上白念安的手臂,“反正下面的人备好了两匹马,你不去不让人家白忙活了吗?”
“可是我突然肚子好痛,可能是吃得太着急了,”白念安捂着肚子说道,那动作浮夸得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在假装一样,“黄兄还是自己去吧,恕白某不能陪同了。”
“既然道友身体有碍,那我还是另寻其他人陪我逛吧,”虽然嘴上这样说道,但是黄凌恒抛出了准备好的诱饵,“可惜只有找别人带路花这二十两了。”
月色之下,黄凌恒手中的银票显得格外亮眼,反正白念安是这样觉得的,于是他吞了吞口水:“若是道友真有心,那白某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
“不不不,道友还是以身体为重,你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可不能拖垮了身体。”说着黄凌恒就要将银票往兜里塞。
看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白念安立马抓住了黄凌恒的手臂:“二十两黄兄真是大气呢。”
“哎呀,道友也想要去外面吗?”黄凌恒使劲将银票往兜里塞。
“今夜月色正好,待在屋里睡觉岂不是浪费了。”白念安将黄凌恒的手往外面拉。
“那我们走吧!”黄凌恒催动灵力一转身便把白念安甩到一边。
“道友这说好的二十两你不能反悔吧。”面对舞戈境黄凌恒的一击,白念安竟然没事,反而一个飞扑抱住了黄凌恒的大腿。
“我可没有答应道友什么东西哦,”黄凌恒一脸坏笑地说道,顺便将白念安一把抓起,扛在了肩上,此举引得一位等候的侍女微微一笑,“既然道友也想要出去,那么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谈钱多伤感情呀。”
面对比自己高一个境界的黄凌恒,白念安只有束手就擒,在一番走动后被放在了马背上,见白念安坐上了马,不管情不情愿反正目的达成了,于是他也跨上马,策马奔驰,离开了方府。见黄凌恒飞驰出去,白念安也只有跟上他,就这样一团枣红色,一团银白色的光团在月光下闪动。
见二人出了方府,方以旋问在一旁的方大人:“父亲今日是不是太给这俩人脸了。”
“你还是少管别人,先管好自己吧,”方大人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女子真就让你如此着迷,竟然乱了方寸。”
“父亲你向白念安示好就算了,至少人家身怀大能传承,为何还要拉拢那个东海来的低贱商人之子。”
“为父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方大人给了方以旋一耳光,并说道,“就因为他比你更有城府,知道如何进退而不伤及自己。”
“孩儿懂了。”方以旋捂着脸说道。
“再告诉你一个事情吧,毕竟你以后是要接我的班的,现在就应该了解一些朝堂之事了,”方大人双手背跨,“那天闹事儿的乌辰,被贬为了庶人,而他那个引以为傲的父亲,就那个掌管玉山墙防务的伯爵已经被撤了。”
“父亲的意思是,圣上已经掌握主动了?”
“拿下了摇摆不定的玉山,华京防务有超过半数掌握在圣上手里了,你以后也要多多关注那黄小子,说不定会有人想用他做文章。”
“那白念安呢。”
“可以不管,那小子注定走不远,指不定哪天就疯了,他的家族注定是要磨灭在时间长河的。”
“以旋谨遵父命。”
而此刻不知道方家父子密谋的黄凌恒白念安二人在碧鸳墙内的砖石大道上面畅快飞驰,仿佛是要和月亮赛一赛,快马驰过,二人英姿连路边的柳枝都会为之侧目,大街上没有老爷们出门时的车队,就他二人,仿佛这天地都是属于他们的。
“黄兄可逛够了?”见黄凌恒停了下来白念安也停下问道,“这不像是黄兄的作风,在如此畅快之时戛然而止。”
“我在想要是可以离月亮再近一点就好了,我现在只想再看清楚月亮一点。”黄凌恒回头豪迈地对白念安说道。
此刻白念安看见月光从黄凌恒背后洒下,仿佛为其披上了银色的披风,于是说道:“我见前方有座小山,在上面便可离月亮再近一点。”
“事不宜迟我们便出发吧!”
于是二人向着那座黑乎乎的山策马奔去。半个时辰便到了山脚下,但是并无骑马可过的道路,二人只好系好马,徒步上山,他俩借着月光拨开挡在面前的杂草树枝缓慢前行着。
“上一次像这样摸黑爬山还是我小时候。”黄凌恒一边拨开树枝一边说道。
“没想到黄兄幼时竟如此恶劣。”白念安步履蹒跚地跟在黄凌恒后面答道。
“那时候父亲让我学习,说是生我的时候,有仙人扶顶,要好好学习成就一番大事业,”黄凌恒回忆道,脸上不禁流露出温暖的微笑,“那时候我不懂什么可以叫做大事业,我就问那教书先生,我问:‘先生什么事情才算得上是大事业呀。’”
“先生怎么说的呢?”
“他说:‘对于瘸子来说登山就是大事业。’。”
“人家先生是在说:做成看似自己不可能做到的事才叫大事。”
“问题是我当时连‘瘸子’是什么都不知道。”黄凌恒放声大笑,整片树林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黄兄小心惊动了沉睡的野兽,”白念安打趣地说道,“我可告诉你到时候要是来个熊啊老虎啥的我可帮不上忙哈。”
“谁需要你一样,”黄凌恒回头秀了秀自己粗壮的手臂说道,“小爷都舞戈了保你不成为老虎熊的夜宵。”
“黄兄还是继续讲吧。”
“我讲到哪里了?”
“瘸子。”
“我不懂瘸子呢,我就以为爬山就是大事业,于是等先生走后的当天晚上,我便去离我家最近的山,要不说祖宗保佑呢我晚上爬山竟然没被野兽叼走,第二天又自己走回家,由于失踪了一晚上,给全家急的,整夜没睡,一见到我满身泥完整的回来别提有多高兴了。”
“有多高兴?”
“我妈当时就上来抱起我不停地亲,仿佛我是刚生下来那样,而我那不善言辞的父亲呢,一直嘴里说着:‘太好了。’也是苦了他二老了。”
说道这里,黄凌恒停了下来品味着过去的细节。
“我呀还从来没有爬过山,”白念安走到黄凌恒身前开路继续走,“今天是第一次。”
见白念安向着山顶进发,黄凌恒也立马跟上。
“那念安兄童年是如何度过的呢。”
“父亲给我说过,我大哥在我诞生的当天便疯了,而到了我懂事的时候,我二姐也疯了,当时生活还算过得去,父亲在村里帮工,也自己种田,母亲呢就做点手工补贴家用,结果后来战争来了,大家日子都紧巴巴的,也不在招短工,每年农忙的时候都要走很远去才能找到活计,而秋收自然交给了我母亲和我,说实话我的母亲真的很伟大,她一边要带我和我的哥哥姐姐,还要割稻子,打粮食,就这样把我拉扯大,到后来那个老祖宗发现我是个修道的材料,便给我父母说,把我送去博文馆念书,当时为了凑够费用,母亲顾家的同时还要做点小买卖,天还没亮就要出门,后面才勉强凑够了路费和生活费。”
“是我多言让白兄想起伤心事了。”
“无妨,”白念安用袖子抹了抹眼睛,黄凌恒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其实老祖宗的意思我懂,若是修道的话,南地的妙真观便可了,但是他想得是让我振兴家族,而振兴家族只有一条路就是做官,而博文馆学生做官最容易,便想要送我去那里,而我的父母亲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我去博文馆读书至少之后的生活不用愁了,而这华京城内各方势力盘踞,做官哪有那么容易?”
“念安兄不必这么逼自己。”白念安此刻脆弱无比,黄凌恒感觉自己伸手触碰到他便会是他碎个一地。
“我没有逼迫自己,我只是想要回应他们对我的期待。”白念安继续向着山地走去,无意间却拨开了挡在他俩和月亮之间的最后一道树枝,而月亮仿佛就在眼前,他们到山顶了。
山顶空荡荡的,除了一座道馆,什么都没有。
“无名观?”白念安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无名好呀,不恰如我二人?”黄凌恒拍了拍白念安的肩膀说道,“我本无名辈,一朝得水化龙飞,我看这道观不如叫做化龙观吧。”
“没想到黄兄竟有如此诗意。”白念安走到了山顶的边缘,此刻他正俯瞰着整片华京城,灯火通明,如一盏明灯照亮黑夜。
“念安兄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黄凌恒走到白念安身边说道,“虽然现在暂时看不清情况,但是我多年培养出的嗅觉告诉我这里面有大机遇,我其实想要的不多,有能力护得心爱之人周全就行了。”
“我呢便是振兴家族,你也听见方老头说的了吧,我的家族在神话时期就曾兴旺过,哪怕重走先人的道路,无论多么艰险,我也要回应家族对我的期待。”说这话的时候白念安的双眼就好似夜空中的明星那样,此刻微风吹拂,吹起了他的头发。
“那等到我俩心愿实现之时在登一遍这座山如何。”黄凌恒伸出手说道。
“到时候回来将这无名观按黄兄的意思改做化龙观。”白念安抓住黄凌恒伸出的手说道。
是夜二人交谈良久,到了天边翻起鱼肚白的时候才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