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名为太平城,实则战祸不休,朝廷往此处调兵遣将百余次,已有十二名飞将军战死在此。
太平城下,秃鹫聚集,浓烈的腐臭味。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一位青春貌美的姑娘光着脚丫,绕着城墙,吟唱着诗词。
姑娘忘情的唱着,背后是一把染血的大刀。
微风拂过,久无新鲜血液的气味。
与隐秘在深山老林,高峰险谷里建门立派的炀川门有所不同的是,太平城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说是古都国的大门也不为过。
在悠远的历史长河之中,一直饱受战乱蹂躏的太平城,古老的城墙破败,风沙滚滚。
半个月前,杜薇樱就是在这里被歹人掳走,后又沦落为奴隶。
短短半个月,昔日繁华的景象已成为记忆里的云烟,短暂绚丽。
“我认得你。我记得你是霍将军身边的谋士,蒙喜鹊,对吧?”
能在旧城再度见到熟识,这令杜薇樱感到吃惊之余,整理思路,猜测太平城战败必定跟蒙喜鹊有脱不开的干系之后,杜薇樱面上的三分热情,尽数不见,笑意已无。
只因她初次见到霍将军和蒙喜鹊的那一天,笑容腼腆的蒙喜鹊还被她调侃是个长不大的闺房姑娘。
那时的蒙喜鹊还是个哑巴,偶然一笑,惊为天人。
可今日一见,蒙喜鹊缓缓转过身来,他脸上却描着精致的妆容,梳羊角鬓,束小蛮腰,着宽松大袍。
蒙喜鹊媚眼如丝,喉结滚动:“公主殿下,将军死了,将军他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死,嗯?”
乍一听到霍棋的死讯,杜薇樱心里也发酸,不觉间,她泪已千行。
那么英勇无畏的男人,怎么就死了呢?
“咻”一下,大刀对准杜薇樱飞来,不偏不倚的落在杜薇樱脚跟前。
应声劈成两半的替身菇,被大刀钉在地面上。
果然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要不是杜薇樱机智,早留后手,用替身菇代替自己站在前面,化身为盾,关键时刻替她挡下这致命的拦腰一斩。
“未亡人送已故之人,是天经地义,自古有之的道理。殿下,就让在下送你一程,让你下地狱去长长久久的陪伴在将军身边,别让他再感到孤独寂寞冷!”蒙喜鹊飞身而来,数把武器也在蠢蠢欲动,有长矛,利剑和重盾,随时直击杜薇樱的要害部位。
杜薇樱又不傻,知道蒙喜鹊铁了心的要搞死她。
她举起手,佯装投降状:“规矩我都懂!”
“霍棋是我未婚夫,他以身殉国,为国屡立战功,战死沙场,实乃我等楷模!我辈应效仿之,誓死追随!”杜薇樱唯有嘴炮,方能争取伺机而动的一线生机。
杜薇樱无意间的一句“誓死追随”,击溃蒙喜鹊的心理防线。
蒙喜鹊崩溃大笑:“哈哈,哈哈哈,誓死追随我的将军大人!软蛋怂蛋糊涂蛋,我不配站在将军身边!”
他很自责,愧疚不已。
要不是因为他,将军也许不会死!
“对,你就是个软蛋怂蛋糊涂蛋!你是不配,就应该去死!为了将军,死又何妨?”杜薇樱顺着蒙喜鹊自己说的话,推波助澜。
要能劝死一个该死之人,那杜薇樱也算功德无量,还能捎带手的救自己一命。
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杜薇樱小嘴叭叭,乱吹一通:“摆事实讲道理,你是将军身边的老人,是他的幕僚,与他感情最深,他最信任的人是你,你才最有资格下去陪他!你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没有资格取代你,替代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真的是这样么?”蒙喜鹊喜出望外,头一次有人认可他和将军之间深厚的感情。
他真的太感动了!
那么,在此之前,先让他送这个知音去死。
大砍刀又悬于杜薇樱的头顶,无数武器围困杜薇樱,这架势不仅要砍掉杜薇樱的脑袋,还要把她捅成马蜂窝,刺猬。
这个不男不女的狗东西,白瞎她那番通神骗鬼的假话,浪费口水,呸!
“好!哎,我没想死!”杜薇樱往地上掷出一枚烟雾花苞,一粒种子夹在她手指缝之间,扔掷甩飞,命中目标。
蒙喜鹊疯狂眨巴眼睛,也无法清理掉那粒遇水疯长的种子,他又抠又挠,糊了自己一身血。
他崩溃大叫,躺地打滚,尘土飞扬,糟蹋不少战士遗骸。
杜薇樱看在眼里,恨得牙痒痒,骂骂咧咧:“喂,蒙喜鹊,你要发疯,死你家去装疯卖傻。不会干人事的叛徒败类,你也是小岛来的异术士?靠!”
杜薇樱看蒙喜鹊十分不爽。认真说来,她千里迢迢到太平城来跟霍棋奉旨完婚。
可这个蒙喜鹊总是千方百计的阻挠她跟霍棋独处,还美名其曰:为将军着想。
那粒种子遇水便生根发芽,不停的疯长,膨胀成参天大树。
蒙喜鹊就是供养大树茁壮成长最好的肥料。
“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就是个被皇帝抛弃的棋子,出卖的礼物,啊……?”一根树杈从蒙喜鹊的嗓子眼探到外面,完全攻占蒙喜鹊的嘴巴。
大树吃人,片刻功夫,骨烂肉消。
顺带方圆十几里之内的腐蚀白骨悬挂在树枝上,都是大树的储备粮。
杜薇樱差点也成为大树树冠上装饰物的一员,幸亏她有草毯子护驾,替她遏制大树的狼吞虎噬。
“目前,寻常老百姓应该不会到这里来自找死路,我姑且留着你,替代霍棋将军守卫国土,严防外敌入侵。”
说是这么说,杜薇樱也不敢放任不管,任凭其肆意横行。
她划定范围,在周边种植不少限制大树食欲的花花草草。
都是不起眼的花花草草,任谁看了都不会起疑。
太平城尚且暗无天日,无一活口,那么,远在疆域中心位置的皇城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杜薇樱不敢往下多想,只盼着混乱局面早日结束,还民众老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嗜血怪兽在欢呼,羊羔在咩咩!朋友啊朋友,请你不要恐惧惊慌,我会砍下你的头颅,收割你颤抖的灵魂……(异语)!”
这穿透力极强的嘹亮歌声,惊起沙禽掠岸飞。
海水倒灌,分流成柱,惊现沉寂海底千年的木船。
为首之人将自己的身形面容隐藏在数不清的墨色飞虫之中,他没能在沉海遗船里找到想要的东西。
倒是船上有崭新痕迹,附近也有同类的气味。
若是杜薇樱还在这个地方,肯定会发现这帮人跟黎暗瞳和火重取栗他们是同一伙人,都擅长异术。
“报!”来人像个忍者,咻咻几下,跳到队伍一旁跪下汇报:“圣使大人,秘境宝库丢失,炀川门和太平城无人镇守。”
“查!知情不报者,杀无赦!”这个神秘圣使一下令,队伍里又少了三个人。
仍在前行的杜薇樱只觉得眼皮子打架,狂跳不止。
预示着危险在朝她步步逼近,她还浑然未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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