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从摊子上随手割了一块肉，得有一斤多。
“婶子，猪肉拿回去吃。”
见状，老板娘连连推手。
“妹子，留着卖吧，辛辛苦苦弄的。”
“哎呀，不值啥钱，拿回去吃。”李琳把猪肉包好后，塞给她。
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样，那我给你拿钱，反正也要买的。”
“不用，你要拿钱的话那梨子你也拿回去。”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
看她们俩客气的没完没了，陈曜接过话茬道：“你看梨子都被啃成这样了，还能还回去吗？”
看向陈曜手里如同被狗啃一样的梨子，两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老板娘道了声谢，把猪肉收下。
休息没两分钟，路来的行人又断断续续的围了上来。
“小兄弟，这段时间你没来摆摊，儿子在家都快闹死了，饭也不吃，一直吵着要烤串。”
“谁家不是呢，这两天被小兔崽子磨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你家的还好，我们家的更不省心，没有烤串自己烤，鸡崽子被祸害了不说，好悬没把家给点了。”
“呵呵，熊肉也不能天天有啊。昨天刚打的野猪，早上收拾的，来点新鲜的猪肉，拿回去给孩子烤着吃，炒着吃，炖着吃都行。”
“行，来点。”
陈曜一边招呼着老顾客们，一边割猪肉过秤。
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了，散集了，街上变得空荡荡的。
陈曜坐在板车旁，有些不愿意动，忙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了。
李琳把剩下的肉打包好放上板车，八十多斤的肉，卖的只剩下一些骨头和瘦肉。
看着妻子干活，陈曜于心不忍，道：“媳妇儿，你歇会儿吧，我来收拾就行。”
“不用，快没了。”
夫妻俩把摊收好，还是老规矩，李琳把今天的钱给数了一下。
数好了钱，整齐的放在钱箱里，落了锁，这才神秘的说道：“猜猜今天卖了多少钱？”
陈曜摇摇头，道：“今天真猜不出来了，忙得头晕眼花，哪还顾得上啊。”
“算了，不难为你了，总共卖了一百一十块。”李琳一脸欣喜。
“这么多，可以可以。”陈曜也有点惊讶。
天气凉了，想着妻子和孩子们。
“媳妇儿，卖了这么多钱，你去给豆包和汤圆买身新衣服，自己也添一件儿，正好换季了。”
李琳连忙拒绝，道：“不年不节的买啥衣服啊，家里多着呢，你看我这不穿的挺好。”
“哪好了，你看看，这件衣服没三年也有两年了吧？还是姐穿剩给你的。”
李琳用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笑道：“姐也没穿几回，老话不是说得好吗，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对了，说到补丁，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吧。”
陈曜低头看了看自己乞丐服一般的衣服，满脸的不在乎。
“我一男的，天天又跑山，穿那么好干啥？”
“净胡扯！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代表的是门面，走！给你挑身衣服，这段时间忙都没顾得上。”
“咋说着说着又扯我身上了，我不买，天天跑山就算再好的衣服也顶不了三天。”
“不行，听我的。”
夫妻俩争执了一番，最后各退一步，先给孩子们买一身，他们俩都不买。
“妹子，等一下。”
就在陈曜拉着板车要走的时候，卖水果的老板娘急急忙忙叫住他们，手里还拎了一个袋子。
李琳停下脚步，道：“婶子，啥事儿啊？”
老板娘把一袋子水果塞了过来。
“这个你拿着，回去给孩子吃。”
李琳连忙推手，道：“谢谢婶子，心意领了，不过家里都有，你拿回去留着卖。”
老板娘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妹子，你听我说，这些都是时间稍微长了的，不太好卖了，拿着吧。”
“虽说卖相不好看了，但绝对不影响吃，我们家自己也都吃这些，你别嫌弃哈。”
“那咋会呢。”
“那就拿着，再客套的话就没意思了。”
李琳有些为难，扭头看了看丈夫。
陈曜微微颌首，道：“媳妇儿，婶子给的就拿着吧，日子长着呢，咱好好处。”
“你看，小兄弟说话我就爱听，以后又不是不见面的，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就是天天风吹日晒看的显老，以后你们就叫我赵姐。”
“赵姐。”
夫妻俩异口同声的叫了声人。
“诶，这样才对吗。”
赵姐干脆的应了一句，笑容满面。
“对了，你们有事儿就赶紧忙去吧，我还得再等一会儿呢。”
“行，赵姐回见。”
道了别，夫妻俩往衣服铺子走去。
到了店里，陈曜也不懂衣服，更不会讲价，就没进去，守在门口看着板车。
李琳连续逛了三家店，磨了半个多小时的价，最后才买到合适的，满意的提溜着衣服出了店。
“咦，人呢？”
“这呢。”
陈曜答应一声，从板车边上站了起来，哈气连天道：“咋这么长时间啊，等的都眯着了。”
李琳从袋子里掏出一双崭新的白球鞋，道：“来，试试合不合脚。”
“回力白球鞋！”
看着眼前的白球鞋，一时间陈曜感慨万千。
从他记事起，每年只有生日那天，父亲都会给他买一双新鞋。
虽说父亲是猎户，但是生活在生产队的年代，打到的猎物也属于集体。
自己吃可以，不能倒卖。
一双球鞋，毫不夸张的说，差不多一个劳动力，两个月的工钱。
直到生产队黄了，那一年，父亲送他的正是这款白球鞋，陈曜欣喜了很久。
看到这双鞋，陈曜就想到了父亲的模样。
见他发呆，李琳说道：“咋，你这是咋了，要是不稀罕我再拿去换了。”
“稀罕稀罕。”
陈曜连忙接过球鞋，爱不释手的翻看着。
忽然又将鞋子推了回去，道：“媳妇儿，你给我买这么贵的鞋干啥，赶紧退了去。”
他记得，一双回力白球鞋现在至少得15块钱，都够买十多斤猪肉了。
“买都买了，哪能说退就退，赶紧试试合不合脚，你看你脚上的鞋都穿成啥样了，那鞋底子比纸还薄，还咋跑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