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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朱鸢。

听着朱鸢的话,秦信确定,当时在溶洞的时候,那朱鸢是发现了自己,但是并未揭穿。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

气氛变得有些许的紧张。

两人就这样僵持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

秦信率先开了口。

“朱师哥,那长明火的队伍,是你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被袭击吧。”

朱鸢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点头。

也没有炸放出精神力的气息。

秦信看朱鸢并没有任何打算动手的样子。

见此,秦信内心缓缓也舒出了口气。

同时秦信心中也生出了一种可能,也就是他不是完全忠诚于项王。

想到这里,秦信放下了些许戒心。

...

“秦师弟,我并无恶意,随后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朱鸢让秦信在此地等待,只见他转身向后离去,他弯腰扶起个蜷缩在墙角的伤兵,解下他腰间水囊的动作自然得像是一个经常体恤下属的将领。

他又对着其他的士兵,安排下任务等等。

在安排完一切后,他走过来对秦信小声说道,“换一处说话。”朱鸢带着秦信向一处深暗巷子里走去。

秦信与朱鸢保持三个身位的距离走着。

“秦师弟,不必紧张,我只是有事相求。”随后朱鸢将腰间的剑往丢在一旁。

但秦信依旧保持着先前地三个身位。

...

...

...

巷壁两侧的夯土墙向内倾斜,月光勉强映出墙根处堆积的瓦片。

秦信单刀直入他的推断。

“朱师哥,你这是要背叛项王?”

朱鸢停了下脚步,转身。

“秦师弟,你可见过婴孩的啼哭混着血水从石阶往下淌,母亲临死前攥着孩子半截手臂的眼神?”朱鸢看着自己的手,“我十六岁执剑时发过血誓,剑锋永不对天下百姓。”

“朱师哥,你的意思是?”秦信虽然口头上如此问道,但是他大抵已经明白朱鸢的意思了。

...

随后朱鸢开始他的陈述。

“我追随项王已有些时日,本以为是豪杰,但他嗜血,残忍,任人唯亲。”

“战争的血腥本质往往裹挟着不同的暴力行为,若细究其内在机理,可划分为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为。”

“其一是对抗双方在生死场域中的必然抉择——犹如困兽相搏。”

“其二则是人性暗面在硝烟中滋长的失控暴虐,那些突破伦理底线的屠戮。”

“这都不符合礼。”

“我绝不效忠这样的人,即便我是俗楚之人。”

“秦师弟应该跟我一样,不然也不会出现在那溶洞之中。”

...

屠城,在古代并不罕见。

“所以,你装作忠士之样?”秦信问道。

“没错!”朱鸢语气略有不满,“我假意誓死效忠项王,军中也有些许不满之士,你看这满镇的尸体!”

秦信看着朱鸢。

“你的意思是,让我加入反抗项王的队伍?”秦信问道。

“没错,秦师弟,你的资质绝对能超越项王,而且你没有那项王的杀戮之心。”朱鸢语气激动,“并且你比其他的俗楚道密者更强...”

“其他俗楚道密者呢?”秦信问出了自己一直有的疑问。

“不瞒秦师弟说,除我以外,大多道密者皆隐藏身份于军中,以防万一,我只些许人。”

从之后的对话,秦信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前后经过。

简单来说,朱鸢当时以为秦信是军中的道密者,受到项王的直接调遣——俗楚道密者只听项王之令。

秦信看着朱鸢。

秦信总感觉朱鸢的话里又有什么不对。

他说不清,他总感觉朱鸢背叛的理由,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

“朱师哥,容我思考一段时日,之后给你答案。”秦信说道。

“秦师弟,我想,时间应该不够了。”朱鸢希望秦信迅速决定。

秦信稍加思索了一下,同意了朱鸢的请求。

秦信点头,表示自己还有事情,随后离开。

秦信脸上并没有出现喜色。

对于朱鸢的“加入”,秦信并没有感到高兴,他能感受到一种诡异的异样。

他说不上来。

朱鸢似乎有点过于刻意,一切都似乎太戏剧了。

...

...

秦信假装离开,几分钟后,便听见马蹄声,他又迅速返回,只见朱鸢还在原地...

马蹄声似奔向镇外,声音渐散。

秦信总感觉有点奇怪...

等等...

那个伤兵呢?!

难道是送军营去了?

...

“裕羌。”秦信内心呼唤道。

在得到裕羌的回应后,秦信并未让裕羌带他到棺材那边,而是让裕羌迅速回到地面。

秦信让裕羌带自己去查看从通海镇出去的马蹄声。

...

裕羌的传送很快,短短几秒之间,秦信就来到了通海镇的镇口。

秦信迅速捕捉了那马匹,其速度已快出残影。

但对于动态视力得到巨大提升的秦信来说,这都不是事。

只见那道残影掠过镇口界碑——本该奄奄一息的伤兵此刻伏在马背上,腰背绷成蓄势待发的弓形。

靠北!

“裕羌,带我追上他!”

秦信在裕羌的协助下,迅速跟上了那伤兵。

秦信等到他已经走出镇口一段路,且离军营也有一定距离的时候,迅速出现,召唤出雷骨箭灵迅速射向他。

只听见一声哀嚎,那人滚下马,没了动静。

...

秦信迅速跑至马匹旁。

马蹄扬起的尘雾里,他看见那人后背插着三支骨箭。

秦信迅速调用感知力——这个人还活着。

“装死?”随后秦信右手虚握间又凝聚出新的箭矢。

秦信再次爆发出精神力,那倒伏的躯体突然抽搐,“伤兵”猛地翻身,手打算从腰间掏出东西。

秦信完全不给他机会,直接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猛然用力。

“咔!”

随着清脆的一声,那人发出一声惨叫。

秦信单手抓着他的脖子,“说,朱鸢跟你说什么了?”

倒不是说秦信手段粗鲁,而是情况紧急,已经容不得秦信手软了。

被摆了一道啊。

那“伤兵”咧嘴露出染血的牙齿,对秦信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去死吧!”那“伤兵”喊道。

随后他猛然挣扎起来。

秦信五指如铁钳般收紧的刹那,一声清脆的声音,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咔!”

...

他妈的,朱鸢。

秦信看着面前这具尸体,以及完全不知道的情报...

...

...

此时旁白的声音响起,“伟大的道密者,你似乎陷入了危险之中,你似乎忘了什么。”

“你的天赋,注定了你可以...”

马拉戈壁。

月光下,尸体大张的下颌骨泛着青白,喉管还在神经性地抽搐。

他能看见对方牙缝里残留的肉糜。

他能闻见皮肉烧焦的糊味。

迫不得已啊!

“这就是我的宿命么?”

“郎君也有这样的习惯?”

“没有,你去戒严四周,有人来就通知我。”

...

...

秦信喉结滚动间,黏稠的唾液浸透齿缝。

比想象中柔软。

指甲抠进。

拇指抵住太阳穴,食指勾住耳后软骨,就像小时候拆解竹编蛐蛐笼那般熟稔。

颅骨裂开的脆响。

.....

一种熟悉,但又陌生的记忆正在不断涌入秦信的大脑。

...

“呕——”

那地方暴露的瞬间,胃袋倒卷着顶住喉头。那些灰白沟回在月色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活着。”

...

沾满血液的手指悬在唇边。

咀嚼声,此刻成了救赎的声音。

当第一缕腥甜滑过喉管时。

记忆也随之出现。

“【天赋·疯狂味蕾】触发。”

朱鸢的脸出现在画面里。

...

不够吗?

“呕!!”

记忆再次浮现,那朱鸢似乎又说了些什么,神态格外的兴奋。

随后是...三,四。

秦信强忍着脑浆黏腻的触感,记忆碎片在脑海炸开。

这次画面格外清晰,他可以清晰听见朱鸢的话了。

“你去告诉项王,那人是俗楚之人,不是俗秦之人,留给我。”

...

嗯...?

秦信是俗楚道密者,不是俗秦道密者....

等等....难道是自己误解朱鸢了...

不...

不可能...

秦信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那“伤员”对他说的那句“去死吧。”

绝对不是如此...

理性不知为何正在被层层剥落。

道德感随体温逐渐流失。

自我催眠的“仪式感”终究难掩本质。

秦信牙齿在打颤,下颌骨发出咯咯的撞击声。

...

记忆再次浮现。

“你去告诉项王,他是俗楚之人,不是俗秦之人,他...”

“他的躯体是我的。”

“...”

“他的天资。”

“终将是我的。”

.....

....

“呕——”

秦信明白了...

旁白的呢喃此刻响起。

“嫉妒的起点,是人们对自身脆弱的隐忧。”

“人的心智——如知更鸟的蛋般柔弱。”

“心灵无法被期望于禁得住如此的打击。”

“甚至就连年长的橡木都将被最猛烈的风刮倒。”

“人有时能在疯狂中醍醐灌顶,不过实在太过稀少……”

“疯狂——是智慧最崇高的形态,或者只是有人曾这么说过。”

这无比熟悉的文案。

....

....

秦信的手指再次深深陷进其中。

此时秦信已经分辨不出,那指甲缝里渗出的不知是什么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奇异感。

他忽然想起以前,在村内,在溪边,剖开那鱼腹的触感。

滑腻、温热。

“呕——”

喉结再次将酸水顶到齿间。

他咬住舌尖用疼痛压制呕吐的冲动。

...

腐坏的豆腐。

这是秦信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比喻。

秦信弓着背剧烈颤抖,左手死死抠进泥土里。

秦信猛地攥紧手中的碎骨,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

他发狠似的撕扯,发出帛裂般的轻响。

更多记忆涌进来。

朱鸢的话,对那个士兵的话。

“呃啊!”

再次混着汁水吞下时。

...

胃袋在腹腔似是拧成了死结,秦信颤抖着撕开他的衣襟。

触感让他想起先去溶洞里的钟乳石。

潮湿、冰冷、上面布满细小的孔洞。

当指尖触到他的心脏时,某种诡异的熟悉感再次袭击而来。

...

指甲刺入心肌的瞬间。

那味道爆开的浆液更腥甜。

记忆如决堤的洪水将他淹没。

...

秦信跪在血泊里,看着自己倒映在血种的眼睛渐渐染上琥珀色。

...

他不断撕扯着,指甲似乎断裂了。

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有种诡异的畅快。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这副躯壳里有什么古老的东西正在苏醒。

记忆的再次浮现。

“原来如此....”

...

...

秦信明白了。

这朱鸢...

是要自己的躯体...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俗秦道密者,他明白。

他谎报信息给那黑太岁。

不是救他,不是帮他,而是不想讲自己的躯体给黑太岁。

朱鸢教他的那些道密术,并不是所谓的“情义”,只是为了减少后续的道密术的学习成本罢了。

...

真是被摆了一道啊。

...

脑浆的腥甜还在喉间翻滚,那些记忆碎片如同淬毒的刀刃,将虚伪的情义划得支离破碎。

胃部的不适感再次袭来。

这次吐出的却是暗红色的血块。

秦信看着血泊中扭曲的倒影,忽然笑出声来。

笑声惊起鸟,扑棱棱的振翅声撕开死寂。

他早该察觉的。

当朱鸢说“你的资质绝对能超越项王”时。

他那哪是希望啊,他那哪里又是对自己的敬佩

那瞳孔深处闪烁的分明是饕餮看见盛宴的欣喜!

“真该夸你演技精湛。”秦信擦掉嘴角血渍,指腹按在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上。记忆回溯带来的剧痛中。

秦信踢开脚边的尸体,明悟朱鸢真正的目的:那些看似背叛项王的言辞,不过是引他入局的诱饵。

若他方才完全信任朱鸢,此刻恐怕早已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

东边的云层刚透出灰白。

远处的树林传来乌鸦短促的叫声。

秦信此刻似乎放下了所谓的心理负担。

他将那“伤员”的尸体处理后,冷静的说道:“裕羌,带我去那青铜棺椁。”

...

...

秦信眼前闪过黑暗。

转眼已经来到了洞穴之内。

只见十几个赤膊力士横竖躺在青铜棺椁旁边。

秦信没有丝毫犹豫,蹲在赤膊力士旁边。

“【天赋·疯狂味蕾】触发。”

秦信的牙齿陷进时,喉管里发出吞咽猎物时的咕噜声。

...

秦信吃了一会儿,零碎的记忆传进他的脑海中。

大多都是些无用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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