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阳默默回想自己获得能力之后的表现。
他希望自己能看见非实体状态下的追念之影，于是他看见了。
他希望自己能看见怪物透过玻璃传递的攻击，于是他看见了。
他希望自己能看见子弹的落点，让自己的攻击不至于打偏，于是他看见了。
……
“的确如此。”许阳说道。
“嗯……很有意思的能力。有点偏向唯心，但这也可以说明它的潜力极高。若是给你足够的信息和道具，你是否能观察到那些理论上不可知不可感的禁忌之物？”
“唔，这样一来，你那主动能力的消耗也能解释得通了。它消耗的是你的精神稳定度，对吧？因为你其实是凭能力看见了你本无法看到之物，并获得影响它的能力。一般而言，这种能力可以归类于现实扭曲能力。”
许阳点头。
“那么，消耗呢？对于500米处的标靶和1000米处的标靶，你观察它们的消耗是一样的吗？试图用子弹击中它们，又会产生怎样的消耗？”
“还有，你能维持那个状态多久？会不会造成什么副作用……”
……
……
从虚拟世界出来，又在现实中做了几轮测试，许阳最终拿到了他的能力评估表。
【能力：观察者之视】
【作用：消耗精神力，增强五感，以自己意愿强化感知的方向。消耗一定精神稳定度，可进入一种特殊状态，能力者可以凭自身意愿轻微扭曲现实，幅度与消耗成正比】
【评级：A-】
这是第一页的简要描述，后面还有整整一沓打印纸，用表格图片示意了他的能力在各种环境下的表现情况。
所有觉醒者都需要消耗精神力来使用自己的天赋能力，有的则会需求更多代价。
精神力消耗过多，就会导致觉醒者精神不振，乃至昏厥。
而当觉醒者进入超凡，精神力就会升华为灵能，外显可视的同时，拥有更大的可塑性和潜力。
“恭喜你，这种评级的天赋能力，在我们清河市已经称得上百里挑一了。而与你相似的觉醒者，在我的了解中，都没有你这么……独特。”
“但你的能力也有一点缺憾，被动状态下提升的感知有限，而主动能力消耗太大，无法作为战斗中可以使用的常规手段。”
林晓慧不自觉往旁边看了一眼。
方才测试能力时，莉亚也提供了一些旁观视角的能力表现。不过少女现在拿着手机去找人修复了，据说要花半个小时。
“那个小姑娘和我说，你在那异象中用过几次主动能力后，就感觉头晕目眩，要立即睡觉休息了，对吧？”
许阳点点头。抛去一开始的受袭和最后进入忘却之海，他几次能力的开启和消耗总共消耗了他大约一半的精神稳定度。
“精神稳定度不是一个可以准确量化的指标，我们用的百分比指数也只是一个大概的评定标准，具体到每个人身上都有些许误差……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你之前的精神稳定度一定是触碰到了危险边缘，跌落到了90%左右的位置。”
“每个觉醒者在那种情况下都会触发身体本能的保护机制，想要休息睡觉，严重者当场昏迷，而你的能力很容易让你陷入精神稳定度过低的情况，遇到更大的风险，这是它最大的隐患。”林晓慧认真解释。
“除非必要时刻，尽量不要使用你的主动能力，以免让自己的精神稳定度恶化，连后续的战斗都坚持不下去。当然，若是可以在遇敌的第一时间发现弱点，并让队友主攻造成击杀，你主动能力的消耗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许阳面色认真地听着林晓慧对他罗列的一条条建议。
“我们有一个精神稳定度评估表，还有一个与之相配的小仪器。”
“喏，就是这个。300道题的测试题，基本能够完美地评估一个人的所有精神状态指标。当一个人的精神稳定度降低，他对一些问题的反应就会出现一些不自然的偏差。这个仪器则是能让你在几秒内快速过一遍测试题，方便你自己做出评估。”
许阳看着白袍研究员拿出一本像是心里测试题的小册子，还有一副头戴式耳机……的半边。
啪的一声，眼镜娘把仪器往脑门上一贴，朝他笑笑：“这样。”
使用方法还挺新奇。
“你拿着，闲暇时间一次性把题做完，然后录入仪器，它有具体的使用说明，遇到不懂的可以打客服电话。”
最后，她又起身说道：“而除此之外，关于精神稳定度，我们还有一项测试——关于你的精神韧性。”
“对于不同的人来说，若是遭遇同一种精神污染时，下降的精神稳定度是不同的。它会随着超凡者的等阶升高逐渐加强，并最终趋于一致。但每个人的基础不一样。”
“这项测试可能会带来一定的风险，它会确确实实带来一定的精神污染，降低你的精神稳定度。当然，对于你来说，这或许只是常事，但如果这项测试让你的精神稳定度跌破阈值，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林晓慧微微俯身：“许阳，你觉得自己还能坚持吗？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下次再来测试。”
许阳摇摇头：“不必了，我现在状态还行。”
他看了眼面板。
由于在现实中进行了几项简短的测试，他的精神稳定度消耗了一点。
【当前精神稳定度：90%】
很好，刚好卡在别人的标准线上，距离60%还早。
“那么，我再确认一遍——许阳，你现在自愿要进行接下来的测试条目吗？”
“是。”
林晓慧露出一个难以言明的微笑。
她抬起手。
只一瞬间，实验室四周的落地玻璃突然变成极为深沉的黑色，连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悠然远去。
许阳莫名有种错觉，仿佛这个房间已经从世界上剥离了出去，变成了漂浮在虚空中的一片孤岛。
“现在，这个房间，连同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将变成真正的隐秘，无人可知，无迹可查。即使事情结束，你再回想这里的情况，记忆中也只会留下被修改后的事实，认为我们在这里只是进行了一轮简单的提问。”
林晓慧摘下眼镜，从怀中掏出眼镜布，小心仔细地擦拭起来：
“连我也是一样。”
她的气质陡然一变，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所以——”
她抬起头，目光深邃，仿佛联通了暗无天日的深渊。
“许阳……你准备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