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雒的路途不短,因为皇帝的急迫,所以只带上了射声营3000人走在前面,顺便带上了扬州缴获,补交的财物。
至于更多的丝绢,布匹,粮草则由南军运送,总体来看,这次亲征扬州收获颇丰,各种值钱的东西都有所斩获,如果撇去皇帝被刺杀的事情,这是满满的成功。
皇帝被刺杀的事情传到了雒阳,导致雒阳的官员大臣人人自危,相互怀疑。
因为大家都看错了当今皇帝,本以为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子,但是又显出了几分隐忍,拉拢人的手段,在大家以为当今皇帝喜欢徐徐图之的时候,又发现当今皇帝杀伐果断,心狠手辣…
难啊,等皇帝回来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
皇帝回雒是需要大肆举办的。
刘佋接近雒阳时,重要官员和皇室成员已经被安排出城迎接,在城门外列队等候,等到皇帝车队到来时一齐跪拜,以示敬意。
城门缓缓打开,伴随着仪仗队伍和刘佋进城时,城门上面的礼官同时奏起了乐曲,显得隆重而又肃穆。
城内的道路早就经过了有司的安排,畅通无阻,道路两旁还搭起了彩棚。
入宫也有相应的仪式,皇帝带领大臣进献贡品、献舞献乐、诵读祝文,最后在太庙祭祀列祖列宗,把胜利的战果分享给“先祖”,以求的先祖皇帝们的庇佑。
至于庆典,刘佋同礼官商量设置在第二天。
……
等一系列的事情完成之后,刘佋才有了自主决定的时光。
皇帝的生命是国家的头等大事,这毋庸置疑,所以一定会有很多人要对此负责。
可是刘佋还不知道是谁干的?贸然出手可能会误伤他人,成为别人党争的“刀”,刘佋是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江充,去请隗师过来。”刘佋坐在许久不见的听政阁的御座上,对着江充吩咐道。
“是。”
江充点头,即刻便出发了。
没过多久,隗崤便坐在了听政阁,因为隗崤年老,所以刘佋让太监给他搬了凳子,可以“坐而论道”。
“隗师,这次亲征收获颇丰,也有些许问题需要解答。”
隗崤点点头:“臣略有耳闻,赖祖宗功德庇佑,陛下安然无恙。”
“陛下请说。”
“隗师,朕实在想不通这刺客背后是受谁指使?还有谁会把刺客送到朕的身边?”
隗崤拱手一拜,说道:“陛下可曾想过多数人的想法?”
“哦?”
“陛下这次整顿扬州,手段干净利落,确实铲除了不少蠹虫,可是陛下有没有想过,天下人怎么想?”
刘佋嘴角微微上扬,笑道:“无非是觉得朕是个与民争利的暴君,是个杀人如麻,手段残忍的独夫。”
“是,但不全是因为这个。”
“此话怎讲?”
“陛下登基以来,更换宿卫,交好武将打压文官,甚至于在扬州大开杀戮都没有问题,唯有一点,陛下太急躁了。”
隗崤回忆起了武帝:“当年武帝登基,三年不改父道,对人宽和仁慈,礼待有嘉,当时的武帝真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哦?”刘佋脸上带着微微惊讶的神色。
他确实想不到,这个素来与严酷,残忍,雄才大略的祖父也有谦谦君子的一面。
“三年过去,国家强盛,府库充盈,武帝才开始着手对付匈奴,等到了战事大捷,武帝有了威望,才慢慢开始展现严酷的一面…”
“隗师是说朕应该再等等?可再等下去,国家的血就要被这帮蠹虫吸干,况且秋后匈奴若是入寇,此时后方不稳的话,国家才是真的要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刘佋就像个被父母误解的孩子,不忿的解释着自己的作为。
“陛下的做法挑不出一点错误,可是陛下的目的,想法也暴露的一览无余。陛下,你应该不会只对扬州下手把?”
“对”刘佋这段时间果决,想法相当于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出来了。
“那天下的豪绅,官员都会觉得皇帝只是暂时没有对他动手,一旦皇帝完全掌握权力腾出手了,那又会像武帝朝那样,众多的官员豪族被抄家灭门,所以…”
剩下的话,隗崤不能再说下去了。
“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是吗?”刘佋接下了这句话。
“臣希望陛下…不要因此与大臣生出芥蒂,据臣多年观察以来,大臣们更多的是喜欢引导,不像会是派出刺客刺杀皇帝的人…”
“够了,退下吧。”刘佋打断了这句话。
隗崤叹息一声,只得退下。
刘佋冷哼一声,暗自想到:剑都快插进身体了,人都要死了,让我不产生芥蒂不是废话吗?
但是隗崤说的话确实在理,这段时间虽然收获不少,可是自己的目的却展现的一清二楚,让有心之人起了想法。
现在刘佋才注视到除开朝中几个重臣之外的地方,朝廷中的每个人的立场,都不仅仅只是站在那几个人背后,而是根根本本的以自己的利益为首。
这是刘佋以前目光局限的地方,就像危机时刻王诃救下自己一样,这里从来就没有永恒固定的敌人,有的只是利益的不同与冲突。
刘佋想通了这一点,心如明镜,想要我人亡政息?
那必定勾结了宗室里的人,想要取代我。而且年龄不会很大———那会不利于他们把控朝廷!
这样一想,目标就清晰了很多,至于刺客的来源,刘佋心里也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隗崤说大臣不会主动派人来刺杀自己,换句话说就是大臣应该是哄骗了宗室里有野心的人来行动。
刘佋之前的注意力一直没在宗室身上,此时他的要开始观察这个被自己忽略了的势力了。
“江充,明日的庆功宴顺便邀请一下雒阳及附近的宗室吧,都是一家人,朕想要多亲近亲近。”刘佋偏过头对着江充说道。
“是”江充点头。
随后刘佋用手撑着头,陷入了沉思。
事情有了突破口,可是该怎么查,要牵连多少人,达到自己什么目的,都还需要仔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