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位于大明皇宫的西侧,皇帝陛下亲政之时,二十多年不上朝就在西苑会见众臣,至今居住已经三百年有余了。
此时的西苑内正在用混凝土建造一座新的摩天大楼。
混凝土是三年前在淡马锡被开发出来的新型建筑材料,这种材料的出现让淡马锡在三年后的今天造出了一栋二十层高的楼房,而且不少的高楼正在开发中。
当今储君为了颂扬皇帝陛下的贡献,在西苑内为陛下拟建造一栋百米高楼,此时正在热闹的动工中。
朱靖和乘坐着马车路过此处,因为皇帝陛下不喜欢发动机吵闹的声音,所以西苑附近都用马车。
来到道观模样的养天殿,这座大殿宏伟壮观,屋顶采用黄瓦覆盖,象征着皇权的尊贵,殿脊上装饰着各种道教神兽和宝瓶,蕴含着避邪和祈福的寓意,周遭似有白色的仙气升腾,取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的句子,养天殿有十二座阁楼,分别矗立着。
朱靖和不由的感叹一声:“每每来此处总觉得仙气飘飘。”
于龙:“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咳咳,于龙你们这每天得烧多少香?”
外围那些“仙气”是养天殿内的尼姑太监们每日焚香烧出来的,要走过这层白雾每次都得憋着气,却又不能让人看出来。
好在路不长,走入其中了之后,便进了正殿。
“殿下还请在此稍候,陛下自会召见。”
于龙说完话后就先退下了,只留下朱靖和在空荡荡的大厅。
朱靖和四下看看,大殿的梁柱皆以朱红色的油漆涂饰,上面绘有金色的云纹和龙凤图案,殿内正中摆供奉着道教三清像,神像皆采用高品质的汉白玉雕刻而成,神态慈祥而庄严。
这里没有宫女,也没有绳子,人终将为自己年少不可得之物而困扰一生,皇帝也不能免俗。
于龙再次回到了此处说:“陛下要单独面见您,殿下这边请。”
走过长且乱的道路,来来回回的走根本搞不清楚方位,就像是一座迷宫。
停在一间房间的门前,轻敲后推门而入,于龙就站在门口没进去示意朱靖和入内。
“殿下,请进吧。”
朱靖和大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书房,陈列简单,红木的桌椅,后头的书架摆满了书籍,装点的非常雅致。
这是皇帝的书房,或者说是书房之一。
每次朱靖和来都在“这间房间”内见皇帝陛下,但是这样的房间有十几间,或者几十间,没人知道其真正的数量和方位。
皇帝永远是个谨慎到极致的人,这世上所有人都觊觎着他的权势和长生。
他是全世界最具有权势的人,却也是最“胆小”的人。
此时的桌案后站在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山羊胡子,充满着威严,那一双眼睛就像是一口深邃的古井,看似无波,其实谁也不知道下面藏着什么。
粗一看去并没有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活了三百多岁,谨小慎微到极点,被人尊称为神的中年男子。
当然也有时候是老年人,也有时候是少年人。
“属下朱靖和参见陛下,陛下……”
“不必跪了,虚礼也免了。”
皇帝陛下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却如同邻家伯伯一般和蔼的看着自己。
他指了指桌上的糕点盒子说:“朕记得你小时候因为偷跑出去买新鲜的荔枝挨了罚,你这孩子却还说荔枝甜,抵得过身子痛,今日见你特命人取了最新鲜的荔枝来,你且尝尝吧。”
“陛下博闻强记,属下倍感汗颜……”
“怎么?出去小一年没见,学了些虚与委蛇,秉性都改了不成?”
闻言朱靖和立刻明白了意思,快步上前打开了点心盒,里头放了冰保鲜冒着白烟。
朱靖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冰鲜的白嫩果肉一咬就是一口的甜水,滋味非常。
“陛下,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就是在外头和那些什么布政使指挥使接触多了,他们都那么尊重陛下,我就担心自己小时候那没大没小的样子现在要被陛下责怪,再说了这次的差事办的不漂亮,陛下定是要责罚的,伸手不打委屈人,态度好些,总免些责罚。”
说完少年郡王灿烂一笑,带着少年特有的阳光气质。
皇帝陛下的依旧古井不波,看着朱靖和的样子,淡淡的说:“你行事素来是不讲规矩的,但是在大义面前也从未马虎过,外派你出去的时候,朕就想到了今日的结果,内阁的那几个小子,可是来找朕告了不少的状。”
“陛下恕罪。”
“说恕罪的时候诚心一些,不过朕觉得你做的也没什么错,英格兰人胆大包天,这些年来日益猖狂,多教训一下也是好的。”
“陛下圣明。”
皇帝转了个口风说:“但是你该受的责罚还是免不了,十一区按察使的事情先搁置,让朱简玄那小子晚些回京履任,先在十一区多待上几个月。”
“陛下!千错万错是我个人一意孤行……”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
“朕活得许久了,但是更觉时间珍贵,所以奉承的,狡辩的,无用的话都不必说了,朕的决议,从不会因为你们的言语而改变。”
嘉靖皇帝的声音不大,但是不容任何质疑,他也是借此告诉朱靖和,以后做事得多考虑一下身边人,皇帝的眼中他从来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父母,老师,只要和他有关系的人,都是可以被用来限制他的人。
一个从小就在政治巅峰局里面碾压所有人的皇帝,积累了几百年的政治斗争经验,一言一行早已不是常人所能揣测的了。
嘉靖皇帝沉默了一会后直接翻看了一本奏折。
皇帝已经不理朝政很久了,一般的奏折不会到他手上,很大概率这本奏折关系到长生天中的某位。
朱靖和一下子心就提了起来,正事来了。
他在第六区禁烟的事情对于皇帝来说就是无关痛痒的小事而已,皇帝稍微施展一些手段,警告一番就过去了。
“靖和,你在第六区见过陆永盛了吗?”
“回禀陛下,在锡兰帝国储君的寿诞上见过了。”
“这折子是南洋陆家今日上的,说陆永盛在第六区失踪了,这事情你知道吗?”
在牢里关了这么天,不管不顾,没有任何其他的惩罚和降旨意。
实际在等这一封从陆家来的信。
这封信决定了朱靖和,陆怀成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