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稻草腐烂的刺鼻气味混合着腥臭呕吐物的怪味涌入鼻腔。
跟别人的爱情一样令人作呕。
朱靖和被于龙带着直入北镇抚司的大狱。
监狱的环境令人皱眉,但是与他那恶心的牢房条件相反,隔壁的牢房干净整洁,地上没有一点稻草,更别说呕吐物和粪便了。
甚至摆放着描金绘银的红木桌子,上头放着一只烤鸭,几叠小菜,桌子边上站着一个专业的厨师在片鸭子,冰镇的米酒散发着寒气。
两间牢房虽然是挨着的,但是条件却是天上地下。
在桌子前享受着一切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须发半白,但是瞧着依旧身姿强健,吃相难看的大快朵颐,吃的满嘴的油。
朱靖和一脸无语的说:“爷爷,咱爷孙两这下狱的待遇也差太多了。”
朱仲其侧过脸,看向了自己的孙子,一手拿着裹好的鸭饼,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鸭腿,嘿嘿一笑,宛如一个老顽童。
“你咋也被弄进来了?”
“在第六区违抗了内阁和储君殿下的命令。”
“小事,不砍头,估计惩戒一下,罚点俸禄,削点官职,面子过去了就行了,你是神眷司的锦衣卫,非陛下下令,不得处死。”
“就怕陛下要处死我。”
闻言,方才一脸笑意的朱仲其瞬间笑意全无,他深知自己的孙子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便摆摆手让厨子和狱卒全部都先下去了。
“清楚说说,你做了什么事情陛下要处死你。”
“开玩笑的,陛下怎么舍得处死我,上次见我还追问我小龙女绝情谷底十六年后能不能和杨过相聚,陛下还“威胁”我说写死小龙女就处死我。”
朱仲其略带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孙子,再次强调的问:“没其他的事情?”
“爷,我是神眷司的人,不做违背陛下旨意的事情,怎么可能被处死。”
朱仲其忧心忡忡的走上前,拿刀将形式化的木桩牢房砍断,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招招手:“过来吧,这一桌子我也吃不了。”
“爷,咱被下狱了,这样不太好吧,储君殿下知道了恐怕还要责怪您。”
“我花自己钱贿赂的狱卒买通的官员,又不是公款,有什么好责怪的,来来来过来,就当自己家一样。”
看着满不在乎的朱仲其,朱靖和便走了过去。
他深知自己的爷爷是个看起来粗狂却是心思极其细腻的人,更不是那种被下狱了还没心没肺的人。
他现在表现只能说明,事情还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并不慌张。
朱仲其反倒给朱靖和介绍了起来:“这是早上新鲜杀的鸭子,这边条件差了点,不过味道还行,这是厨师新学的菜,鲤鱼焙面,延津做法,你尝尝看。”
朱靖和也不客气,吃了起来:“爷,我爹和二叔也被抓起来了。”
“啊?什么罪?”
“二叔奉了内阁的令是到第六区劝我,被我假意安排和谈忽悠英格兰人,我被冠了抗旨的名头,他也就跟着一起了,安排到宫里软禁了。”
说到自己的二儿子,朱仲其似乎有些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神态,稍带责怪的说。
“这傻小子,以前不是挺浑的,怎么着年纪大了,随便让人使唤来使唤去的,还被冤枉都不辩解了?他奉了内阁的旨意去找你,回来还得被抓,按照以前他肯定闹的不可开交,唉……”
这一声叹息,朱靖和也没接话。
“你爹呢,你爹自来不会犯错怎么就被抓了。”
“对父无劝谏之才,对子无教诲之能,储君的旨意里面是这样写的。”
朱仲其伸出手指轻敲着自己的太阳穴:“教子无方,哼,这群酒囊饭袋,罗织罪名倒是在行的,不过他两人过不了两日就出来了,也无大碍。”
朱靖和问:“爷,你怎么还能被人抓了下狱?还当街杀人未遂,这太不合理了,是齐王那边使的手段吗?”
“我……这……唉,算了,我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反正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至于说是二哥那边诬陷我,这事情前因后果和他有点关系,但是关系也不算大,我在这里面也吃好喝好,等时间到了肯定就出去了,你也不用担心。”
朱仲其这话说的朱靖和是云里雾里的,总觉得朱仲其自己完全了解前因后果,是不想说或者不愿意说。
“爷,咱们全家都下狱了,不管二大爷是不是主谋,但是总脱不了干系,咱们也总得给二爷些回应吧。”
“你打算怎么回应?”
“爷,是得你回应啊,你才是我们一家之主。”
“呵,你小子连你爷爷都盘算,你自己要找场子,你自己找,我可是被关在大狱里面身不由己了。”
朱靖和苦恼的说:“爷,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做孙子的被人欺负了,你当爷爷的肯定觉得脸上无光是吧……”
“我无所谓,你自己没本事被人欺负了,我管不着。”
朱靖和一脸的无语,走回了自己的牢房。
“你干嘛?”
“命苦啊,生在帝王家,受了委屈爹不帮忙,爷不不满,我回那恶心的牢房里面去算了。”
朱仲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小子,等到出去之后,去找文博,他会教你怎么做的。”
文博是朱仲身边的第一谋臣,二十多年前中进士,没有走朝堂之路,而是进入越王府成为了朱仲其的左膀右臂,人称青衣术士,甚至传闻他能掐会算。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爷孙两人就在这大狱之中待着,因为吃完睡,睡醒吃,朱靖和这三天肉眼可见的白胖了一些。
第三天的时候,太监于龙带人来到了监狱之内。
见到爷孙两在干净的牢房内呼呼大睡,不由的皱起眉头,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掩盖一番,这孩子还真是没有一点像简玄的地方。”
咚咚
于龙命人敲击地板,呼呼大睡的朱靖和醒了过来,朱仲其倒是依旧大睡。
“来了?”
朱靖和伸着懒腰一脸慵懒的问。
“钱江郡王好兴致,牢狱之内还如此乐观。”
“人么,总不能凄凄惨惨戚戚,快活一天是一天。”
挑眉看着于龙身后的一队太监问:“怎么,断头饭都不给,就要押我上刑场?”
“殿下说笑了,奉命来请您入宫的。”
朱靖和“温暖”的一笑:“请我入宫?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要我进来容易,请我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于龙微笑对应:“奴婢自知请不动殿下也不敢自取其辱,但是这不是内阁诸公请您。”
“是陛下请您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