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和谈室内交流激烈的时候,朱靖和与二叔朱简政端坐在暗室观察着一切发生的事情。
这是朱靖和的战舰,有密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听到对方提议的用港口的关税来补偿大明的时候,朱简政也十分的吃惊,略带嘲笑的说。
“英格兰人这是被战败冲昏了头脑吗?这么明显的让利都能做的出来,或者说他们应该是想要让我们在禁烟的事情上让步,做出的妥协?多给一些赔款吗?”
朱简政看向了自己装病不出去和谈的侄儿,此时的朱靖和却没有任何的开心情绪,而是面色极其的凝重。
“小子,这对于咱们来说是好事,怎么还这么愁眉苦脸的。”
朱靖和没来由的问了一句:“二叔,你若是这谈判桌上的官员,什么事情能让你开心。”
“自然是谈判条件对我有利,我赚到了,就像现在一样。”
朱靖和继续问:“那你知道现在谈判桌上的人,谁最发自内心的开心吗?”
这个问题让朱简政一愣,双目一扫,说:“我想应该是陆怀成或者沙玉良吧。”
“是沙逊爵士。”
“啊?怎么会?”
朱简政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只觉如果沙逊爵士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话,这时候怎么会是他最高兴呢?但是他了解朱靖和的能力,朱靖和又不可能骗他,那么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二叔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淡淡的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如此,那一定是对方有什么阴谋在其中,只是会是什么呢?”
“二叔,你想不明白很正常,因为你不了解第六区,外头沙玉良想不明白也很正常,武将做事粗犷,对于商贸之事也多有不通。”
“但是陆怀成不应该想不明白,他是第六区的布政使,而且担任此职务六七年了,应当清楚才对。”
朱简政急问:“你这神神叨叨的,到底什么个事情?”
“二叔可知孟买作为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的最主要贸易港口,其贸易关税的来源到底是什么?”
朱简政思考了一会儿,忽然见恍然大悟:“鸦片!”
“对,就是鸦片,孟买的贸易中鸦片占据了极大的比重,将孟买的税收权交给大明来补偿赔款,就是让大明来收这个鸦片的税,如此一来如果大明同意了,我禁烟,鸦片就没办法在孟买贸易,孟买财政衰弱,这赔款咱们收不到。”
“不禁烟,大明收的赔款全是鸦片的钱,大明成为了鸦片贸易的获利者,并且将会长久的持续下去,到时候在庞大的利益面前,我们的第六区自上而下都会被鸦片挟持。”
朱简政仔细一思考,面色变得极其凝重:“第六区一年的财政收入多少钱?”
“归属我们大明帝国的部分,大概在500万两左右。”
英俊的男人摩挲着自己的胡渣,缓缓的说。
“增加了450万两一年左右的收入,就算和锡兰帝国分了,估计到手也200万两以上,等到我们的军队官员都知晓其中巨大利益,抽身怕是抽不出来了,反倒成了英格兰人鸦片贸易的同伙,甚至乐在其中,英格兰人倒是玩的一手好阴谋。”
“届时大明第六区军政全是鸦片贩子!”
朱靖和并不着急的说:“在战败的既定事实下,英格兰人想要用赔款换未来,在他们的眼中只要稳定住他的鸦片贸易,那么未来就有机会翻盘。”
朱简政面色渐渐深沉,眉头深深皱起。
“作为第六区布政使的陆怀成对于孟买的情况应该是清楚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孟买财政收入来源于鸦片,能坐到布政使的位置,我相信他不是蠢人,难道看不明白,甚至没有任何一点点的怀疑对方这突然间增加筹码的意图?”
朱靖和没有说话,朱简政却忍不住了:“这样下去还得了?如果让他们真的这么签订了条约,不是中了英格兰人的奸计?不行,我得出去拦着。”
“二叔稍安片刻。”
“我片刻安不了!”
身为前神眷司锦衣卫,朱简政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明大帝国主义者,见不得任何损害大明利益的事情。
“二叔,现在出去除了搅乱局势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再不搅的话都快签了!!”
此时朱靖和露出了坏笑:“二叔,你说是搅黄了好,还是喂他吃一口屎还必须得咽下去好。”
焦急的朱简政听到朱靖和这么说,缓和了下来,说:“你有什么鬼主意?”
“二叔,你靠近些,等会我不方便露面,你去帮我和他们交流。”
朱靖和与朱简政私耳语了几句,朱简政面露错愕:“真的假的?英格兰人还有这样的谋划?”
“当然,英格兰人满肚子的坏水,能想啥好事情,不过他们在我们第六区有暗探,难道我们在英格兰就没有暗探吗?”
朱简政微微笑着说:“借力打力,坏还是你小子坏啊。”
“二叔,凡事为国者,坏可称不上坏,等会你出去帮我先问陆怀成一个问题,我得看看他是诚实的还是不诚实的。”
“你这神通,比你的人更不讨人喜欢。”朱简政抱怨了一句。
随后朱简政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为了大明!”
……
当会议室内的所有人看到朱简政出现的时候,纷纷有些错愕,作为布政使的陆怀成起身躬身说:“下官参见殿下。”
朱简政摆摆手说:“不必称呼我为殿下了,我身上没有郡王的名号,殿下一词僭越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陆怀成可不敢这么做,虽然朱简政没有未封郡王等名头,但是那是有特殊原因在的,并不是他的身份配不上。
身为封疆大吏他不会不知道现在储君之争中有谁在,万一朱简政的父亲就任储君,那就是大明常务副皇帝,不论如何尊敬着总是没错的。
很少能从这些礼仪之类的事情上给陆怀成挑出任何的毛病来。
“不知殿下怎么忽然来此?此时正是我们与英格兰和谈会议,殿下并非和谈人员。”
他这么说着,但是朱简政却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并且伸手示意众人都坐下。
“众所周知,我们家仅靖和一个独苗,这段时间来,我常收到他的信件,战事繁琐,诸事烦心,我大哥极为心疼,就派我来看看他,我身为叔父来看自己的侄儿应该没问题的吧。”
“自然,自然。”
“至于和谈,靖和忽然病倒了,床榻之前仍念叨着和谈的事情,委托我前来看看,陆藩台,沙都司,虽然这不符合章程,但是也算受按察使所托,我想两位应该可以理解的吧。”
沙玉良和陆怀成对视了一眼,面露为难。
还不待两人说什么,朱简政就开口问陆怀成:“陆藩台,方才英格兰大使所言我倒是听得真切,您是一方布政使最了解此处情况,您觉得这个方案对大明有利吗?”
“自然是有利的。”陆怀成并未有过多的犹豫就说出了这句话。
朱简政嘴角上扬微笑着看着陆怀成,看的陆怀成心里直发毛。
“殿下,如此看我是做什么?”
“没什么。”朱简政收回了目光:“可惜了我没有侄儿那般神通,瞧不出真心假意来,想来若是靖和在此听到了藩台的话定然会理解你为大明着想之心。”
咯噔一声
陆怀成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心中生出了踌躇之感。
“殿下,您对于此事有什么高见吗?”
“没有,我很同意英格兰人的方案,我觉得可以用一个港口的税收来抵一部分的赔款,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