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冰顺着吴大勇手指的方向一看,笑着说道:“别管他,一个骗子,走,我们回去。”
“啊?骗子?”吴大勇愣了。
“可不,还说有人给我留了东西,让我签字呢。”
看孙冰一副成功识破诈骗手段的家自豪感,吴大勇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就挺悬的。
差一点吴大勇的计划就被被全盘打乱了。
回到宾馆孙冰主动提起了刚才的老头。
其实孙冰也挺疑惑的,看着挺正常的一个老头,怎么就当起了骗子?还说下次遇到他得好好跟他聊聊,得浪子回头。
吴大勇这下坐不住了,拖过板凳坐在孙冰对面,好好的给孙冰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课。
从市面上最常见的诈骗手段,什么保健品推销,什么直销了,当然还包括那种常见的弹球游戏、奖品陷阱之类的。
吴大勇倒不是想给孙冰普及这些,最主要的还是要告诉孙冰,人一到走上诈骗这条就就不会回头的。
“你想帮他浪子回头,就已经是上当的开始了,有些人诈骗靠的是头脑,但也有很多人就是看准了你们这些人的同情心,可怜诈骗犯,那本身就是一种犯罪你知不知道?”
吴大勇慷慨激昂的说了半个多小时,孙冰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果然,见过大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吴大勇能说出这么多诈骗犯的习性和思维习惯,显然是有很多社会经验的。
吴大勇其实也很别扭,他不过是把诈骗心理学那本书上的东西现学现卖讲给孙冰听。
但讲着讲着吴大勇就觉的很奇怪了。
这些话越来越不像是讲给孙冰听的,反倒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虽然费了一番功夫,但吴大勇的目的最终还是达到了,孙冰已经放弃了劝人从良的打算。
这会反倒是吴大勇不由的生出一种荣誉感。
别看他现在就是一个诈骗犯的身份,但当他讲起诈骗心理,看着孙冰那充满崇拜和敬畏的眼神,自尊心的确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他甚至有些感慨,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他兴许更更适合去做一个防诈骗宣传员了。
安抚好孙冰,吴大勇找准机会赶忙出了门。
知道郑杰就在火车站附近,吴大勇赶忙打电话联系,这才意识到原来是他和孙冰搞错了。这里不是火车南站,是北站。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郑杰本来就在北站,刚听吴大勇说他们在南站,一出门就看到了孙冰。郑杰只见过孙冰高中时候的照片,本来以为认错人,没想身份证上就是孙冰的名字。
这一激动,果然就让孙冰误会了。
孙冰把郑杰当成了骗子,反倒给吴大勇提供了方便,至少这段时间内他不用顾虑郑杰会把真相告诉给孙冰了。
骗子的话怎么能相信呢,对吧?
很快,孙冰就在火车站旁边的一家中餐馆见到了郑杰,吴大勇的人生经验,谈事儿之前先谈感情,感情到位事儿准成。
郑杰见面就要说事儿,被吴大勇拦下,上了菜倒上酒,起身就是一口干。
别的不说,就这端正的态度谁能拒绝?
但吴大勇自认为完美无瑕的这套流程,在郑杰这儿却完全没有发挥作用。
“我不会喝酒。”郑杰顺势推了推酒杯,笑着拿起吴大勇准备好茅台看了看,随即就当着吴大勇的面揭开了上面的包装纸,瓶身上随即出现了一个针孔。
这么多年,这瓶陈年茅台已经算是吴大勇的功臣了,没想从没出过岔子,却被一个老律师当面揭了老底。
尊严被撕碎倒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吴大勇也习惯了,只是现在这种局面,吴大勇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张德发说的果然没错,你这小子的话多半不能轻信。”郑杰丝毫没有尴尬的意思,反倒像个长辈那样,直接吃起了菜。
吴大勇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但为了缓和气氛也只能故意开玩笑:“半真半假,什么事儿不都是这样么,关键是自己活的清醒,对吧。”
没想,郑杰的话没说完:“我没说完,张德发说的是,你小子的话多半不能轻信,另一半肯定不能信。”
这下,吴大勇彻底没话说了。
不过,也轻松了不少,既然人家已经把自己了解的这么透彻了,很多事儿反倒简单多了。
吴大勇当即把油焖大虾推到郑杰面前:“郑老,干爹给我们留了多少遗产?提前透露透露,我也好有个准备。”
郑杰笑而不语,吴大勇意识到郑杰不会开口,干脆旁敲侧击打听起了张德发的情况。
张德发在冰城就一直做冰雕,虽然名气不大但跟孙冰一样勉强能维持生计。但张德发的运气很好,他来延吉的时候,延吉这个在规划把自身打造成东北第二冰城,不管是气候条件还是城市发展水平,延吉都不输冰城。
冰雕师这个行业一下受到了关注,像张德发这种老手艺人更是受到了极大的重视。
很快张德发就凭借高超的技艺赢得了相关部门的认可,这几年不仅完成了很多令业界惊叹的作品,甚至还成了冰雕项目的负责人,一直专注于打造第二个冰城的理想。
现在,延吉的冰雕形象的确深入人心,在名气上已经基本跟冰城抗衡。
不管什么事儿一旦做到极致那就意味着巨大的财富和极高的社会地位。
张德发能做到这一步,显然,他一定积累了不少的财富。
想到这里,吴大勇心里更加有谱,坚信这肯定是改变他命运的机会。
“张德发是怎么死的?”吴大勇突然问郑杰。
“劳累过度,猝死,他技术好,政府特地给他办了个培训班,让他带一批学生学习,张德发这人你应该也了解的,做什么事儿都比较较真,熬夜写讲义在办公室里猝死了。”
郑杰说的很轻松,仿佛张德发的死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
也对,金钱社会,谁会在乎一个人离开?吴大勇这么想着。
“张德发后来结婚了?”吴大勇又问。
郑杰摇摇头:“没,到死都是一个人。”
“果然还是那么倔,这老头,怎么就是活不明白呢?”吴大勇感慨了一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张德发是个怪人。
关于他的故事,整个冰城似乎也只有吴大勇和孙冰有些了解,神秘的仿佛墓碑上的碑文,不了解的人仿佛在看无字天书。
没人知道张德发是什么时候来的冰城,有人说他以前是首都来的下乡知青,家境殷实父母都很有实力,但似乎父母在斗争中被打倒,原本最有望第一批返城的张德发就一直留在了冰城。
有人说,张德发是在饥荒的时候从信阳逃难来的冰城,一路乞讨生活悲催。
也有人说,张德发是某个领导的私生子,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到了南方,后来亲生父亲去世,张德发才回了冰城。
关于张德发的故事,坊间流传的版本很多,但一直都没有准确的定论。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张德发年轻的时候肯定受过什么刺激,所以一直都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整个人的状态,很像是顽劣的小孩子,似乎永远都无法融入大人的团体,这才跟孙冰和吴大勇走到了一起。
那时候,张德发在孙冰他们学校门口摆摊卖一些小零食小玩具,当然到了冬天也会卖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
孙冰和张德发的家境都不好,每天放学之后最大的乐趣就是去张德发的摊位上看他做的新奇玩意,一来二去三个人渐渐就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