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幻想着能够和你共舞,在这世界的中央,如戏子般吟唱。
——题记
紫焰将她团团包裹,犹如一场狩猎,猎人呆在外面享受着一场视觉盛宴。那炙热的灼烧感传遍身体的每一处神经,那张露着诡异笑容的脸……直面着她。
美杜莎从梦中醒来,冷风透过纱窗拂过身体,朦胧的意识正逐渐苏醒。
“又是那个梦。”她自言自语,冷峻的眸子看着右手臂上的疤痕,依靠现有的技术,那处疤痕可以很简单的被消除,可她却执意留了下来。每当看到它,她才不会忘记所经历过的往事。
往事如烟,本应随风而散,可总有那么一些会随着时间留下来。
“哗哗哗……”
感受着温暖的水流,紧绷的肌肤终于有了一丝缓解。美杜莎躺在浴池里,双眸遥望着满是水珠的天花板。浓浓的雾气萦绕在周围,洗手池上的镜子也变得模糊不堪。
“我想你知道的,我从不是正义的使者,自打拿起死神之镰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她看着他一步步的操作,并未阻止。
“这是圣主的命令,无需多问。”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唯有接受。
美杜莎起身,白皙的肌肤在水珠下显得晶莹剔透,她一挥手,镜子上的雾气随之消散。看着镜子里满是伤疤的身体,冰冷的面容闪过一丝迷离,又突然闪过一丝雀跃。那是一种那以言表的,但又歇斯底里的情感。纤细的手指游离在疤痕之间,感觉着指腹上的温度,美杜莎的眼睛突然变得坚定,她瞥着放置在台子上的圣主教令牌,突然笑了一下……
“罗娑陨落了啊!”听完苍井樱的叙述,印血刹有些惆怅的望着天空,布满乌云的苍穹时不时的划过几道闪电,连带着沉闷的隆隆声。
“对不起大人,是属下办事不力。”苍井樱低着头,像个乖巧的孩子。
“这会让我很头疼的。”印血刹特意在头疼二字加重了一下,“苍井,事情已经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你能明白吗?”
“……我知道了。”
印血刹意味深长的拍拍苍井樱的肩,苍井樱看着印血刹面对自己的笑容,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油然而生……
轰隆隆!雷声滚滚,倾盆大雨瞬间席卷,掩盖了昨夜的痕迹,埋没了遗落在山林之中的利爪。
秦羽铖打开病房的门,看见楚思羽那小子还在呼呼大睡着。
她轻轻地坐在病床前,不发出任何声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我不想再失去了。或许,我不该拒绝他;也许,他可以改变我的生活。我只想……”
这家伙,只想做什么呢?
那个人的身影一直浮现在眼前,就好像从未失去过一般,她大概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留住他了。
她突然有一种想去摸他的脸的冲动,这种冲动一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秦羽铖小心翼翼的看着熟睡中的楚思羽,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真让人兴奋!她有些窃喜,手指小心又缓慢碰在楚思羽的脸上,他的脸真滑,很嫩很嫩的,像块嫩豆腐,她这是在吃他的豆腐?
秦羽铖一副小人得逞的摸样,她的手慢慢贴近,不一会儿,她便把整个手掌都贴在了他的脸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但是,仅仅是那么一刹那,那温度便从刚触碰的温热逐渐变为遥远的冰冷,秦羽铖呆呆地看着他,默默的收回了手。
冥冥之中,她的心底闪过一丝疑惑,竟有那么几分不真实感。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真的就是他吗?
潜意识里,楚思羽感觉脸上凉凉的,然后就感觉一只手很霸道的贴在自己脸上。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眼的便是一双抹着红色眼影的眸子。“学姐?”他的声音有些虚弱。
“我等着给你收尸呢!醒来干嘛!”秦羽铖没好气的看着他,弄得楚思羽一阵尴尬。
“咳咳……谢谢学姐的好意。”他干笑。
秦羽铖总会闪过一丝错觉,眼前的这个男孩,仿佛在一夜之间……变了许多。
“你是不是楚思羽?”她不禁问,问完便觉得这话有点矛盾了。
“学姐?”楚思羽的思路一时转不回来,他不明白学姐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回想着昨晚的事,阴霾再次浮现在脸上。
“搞什么!我又没死,干嘛露这种表情?”秦羽铖敲了敲楚思羽的头,她的表情就像个凶猛的小兽,好像下一秒就能把楚思羽生吞活剥了似的。
“啊?我只是担心……学姐你……”他的声音弱弱的,好像无辜的一样。
“被你打败了!”秦羽铖一阵无奈,她有些怅然若失,究竟是为了什么,让她这么在乎眼前的男孩,仅仅是因为他有着跟那个人一样的血统吗?
楚思羽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手环中拿出了那支横笛,将之递给了秦羽铖:“我想,这个还是放在你那里比较好。如果这是爸爸他送给你的希望,我希望你能一直拥有。我们……”他欲言又止。
秦羽铖默不作声的看着手中的笛子,墨绿色的笛子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能把人拉入到深邃的虚幻之中,她突然笑了一下,看得楚思羽不明所以。
“这不是他送给我的。”她的语气充满了无奈,但更多的,是心酸。“这是他遗忘在我这里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替他保管,辗转了整个世界,就希望有朝一日,能亲手送回他的手上。”
她又自嘲一笑:“直到现在,我也不相信他能消失。在我眼中,他就是神,神是不会灭亡的。”
楚思羽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口中的那个人,真的会是爸爸吗?联想到迄今为止发生的种种,他心底的疑问越来越大,他真想把它们都挖出来,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无论什么!现在的他,已经身处迷雾之中,或许……或许……楚思羽瞳孔一缩,他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脑中,无法自拔。
“沙墓。”他吐出一个名字。不自觉间,他看向秦羽铖,后者也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的确是个好的知情者。”
长时间的沉寂瞬间袭来,二人大眼瞪着小眼,却没有人再开口。
怎么了?这样会尴尬死啊!楚思羽,快说点什么。楚思羽有些着急,看着欲要起身的秦羽铖,楚思羽想要挽留。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真是学姐太漂亮了?或许是昨晚学姐抱了他?亦或是怕再也见不到了?总而言之,一股莫名的冲动在冥冥中涌入脑海,那种情感是楚思羽控制不了的,他的嘴张了又张,就在快要说出口的那一刻,他突然改口了:
“学姐你多大了?”说完这句话楚思羽便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秦羽铖的脸渐渐黑了下来。
“你刚才说什么?”秦羽铖的眯了眯眼,细细的柳叶眉一挑一挑的。
楚思羽打了个寒颤,冷汗早已冒个不止。“没,没什么……”
“楚思羽你真是块木头!”她突然戳了戳楚思羽的头,搞得楚思羽云里雾里的,“难怪那个小丫头会自己走!”
“啊?”
“真是被你气死了!”秦羽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末了还不忘加一句:“真不愧是父子俩!”
“……”
浩瀚无垠的太空上,国际空间站“ZERO”号孤独的围绕地球旋转着。
穹顶舱里,森山其淼正透过窗户看着脚下的地球。
眼中的地球被一道道漩涡包裹着,深黑色的海洋被浅灰色的风洞衬得格外明亮。他的目光逐渐凝聚在一处,在地球最北端的一片白色里,那中间的湛蓝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却又那么深入人心。
“那里吗?”他用记录仪记录着下方的一切,并将之传输到印血刹的终端上。
“‘ZERO’,你已偏离轨道,请尽快修正。‘ZERO’,听到请回答……”控制中心不停地传来命令,可森山其淼却置若罔闻,他不紧不慢的控制着“ZERO”号,等数据传输完成后,方才将之置于正确轨道。
他看着界面上显示的“已接收”的字样,嘴角露出了一抹弧度:“印血刹,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呢?”
幽暗的云层上,刺眼的闪光时隐时现,滚滚轰雷震耳欲聋。
舰艇顶风前行。
看着森山其淼传输过来的数据,印血刹一言不发。正在驾驶着飞船的杰克却等待着印血刹的下一步指令。
“大人?”
印血刹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股绳,空旷的舰桥瞬间清冷了几分。
沉寂了许久,在这段时间里,印血刹将所有的情况都结合在了一起,以至于得到了一个让自己失望的答复。
“……杰克,我们回去。”
“回去?”杰克很是诧异,他难以理解。
印血刹却不再说话,而是反复看着整合在一起的数据网,如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么或许,他这一次的选择——是对的。
杰克看印血刹没有回答的意思,也不再追问,控制着舰艇返回。
眺望着远方的天空,普罗斯怅然若失,就连普易斯的到来都没有察觉。
“你可真够走心的!”普易斯坐在他身旁嗤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特别不安。”他淡淡的说着,冷冽的风直直的打在脸上。
“难得。”普易斯渍渍着,“一直将骑士道贯彻到底的哥哥也会如此啊!真搞不懂!”
普罗斯缄默不语,那双棕色的瞳孔直视着苍穹,仿佛在下一秒他就能看到心中所想的一样。
普易斯看了看时间,提醒哥哥:“目标就快出现了。”
他们的任务,是抓捕一名逃亡多年的A级嫌犯,他欠世界太多了,他需要得到法律的制裁!
他静默着,深吸口气,眸子恢复了原有的清明。
摸着腰间的古奥斯佩剑,普罗斯甩出了手中的空间门。
“走吧。”
普易斯看着一如往日的哥哥,满意的笑了笑:“对嘛!这才是普罗斯!”随即紧跟普罗斯的脚步进入空间门……
乒乒乒!!!
赤丸划出的火弧道道逼人,作为对手的高级影魔已吃了不少亏。
“咳咳……”叶莲大喘着粗气,握着刀的手颤抖个不停。“别再纠缠我了,好吗?”她甚至带有一丝恳求。
“我的任务,便是缉拿你。” Gueen木着脸,尽管已经伤痕累累,但她仍然不放弃。“如果你仍要违抗,那我只能就地正法了。”
叶莲擦掉眼角的血迹,脚步迅速跟上,刀与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Gueen,如果不能脱身,那就只能找个陪葬的了!
Gueen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就在叶莲即将接近她的那一瞬间,火红的领域瞬间包裹住二人,在她的领域里,她就是主宰!
赤丸不停地划过肌肤,刺痛的神经在火焰的灼烧下迅速碳化。叶莲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围的道道身影,确实,她已无力反抗。自从她有了恳求的那一刻起,她便注定了要输……
火红退去,被鲜血包裹的Gueen用刀支撑着身体。
“呼……呼……”她不知道维持这样的状态有多久了,但无论怎么做,她总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就是感觉空落落的,让人难以安稳。
蓝色的门框从虚空中出现,Gueen的视线有些模糊,但还能勉强看清来者。
“添添……”
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外面风雨笼罩中的城,商厦间的全息投影广告直逼入眼。美杜莎习惯性的抱着手,仿佛这样就会有安全感一样。她是个理智的人,但在这一次的任务中,她无从下手。哪怕已经决定了要做什么,可到执行时,她却踌躇了。
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就等开始了。
饮下杯中酒,辛辣的感觉使得头脑有了一丝清醒,美杜莎拿出自己的终端,上面显示着来自凯琳娜的传讯,她冷着脸切断了所有的线路。她就是这样,从来不听任何人的话,哪怕曾经因此铸下过大错,可这已经成为了习惯。
打开窗,冷风夹杂着雨水鱼贯而入,她站在风口浪尖享受着世间的洗礼,这是早就已经决定了的,早已——无法更改。
使徒什么的,从不是她的归宿。
多年以前。
“美杜莎,这是这次任务的目标。”
连线人将文件下发到美杜莎的手机上,令将一张卡交给了她:“这是定金,事成之后会全额打到你的卡上。”
美杜莎头也不抬的看着手机上的目标,是个政府高官,很棘手。
“难度系数高,我要加价。”她要求道。
“那就拿他的人头来换。”连线人面不改色道,看来他已经预料到美杜莎会提要求,末了还补充道:“组织考虑到这次任务的难度,特意给你指派了一个人,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美杜莎没发话,转身离去。
那时的她,是个杀手,冷血无情。她以普通人的身份混迹在人群之中,像一条寻找猎物的毒蛇,没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她的代号——美杜莎。这个蛇蝎美人的存在,就像是一剂毒药,狠狠地扎在各个地下势力的心上,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没人能查到她的任何信息,直到她遇到了她。
“你好,我叫罗塔莎·维多利亚。”
那个女人很友好的向她伸出手,她却一脸的冷漠。对此,罗塔莎不以为然,反而一笑:“好一个冰山美人啊——安娜·比琳达。”
一个名字,却正好刺中了她的心脏,没有任何言语,冰冷的刀已架在了罗塔莎的脖子上,光滑的脖颈瞬间多出一道血痕。
“我警告你,别再说那个名字。”她死盯着她,犹如一条毒蛇。
“不,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能力。”她倒是豁达,反手将种种资料投射到全息屏幕上,美杜莎瞥了一眼瞬间缩紧了瞳孔,粗重的气息从她的鼻孔中发出。这多少让罗塔莎有点不自然。
“还有多少?”她冷声问。
“就这些,我只需要一道命令,就可以全部销毁。”
美杜莎这才发觉到面前人的可怕,她用尽全力抹除的痕迹,竟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且,就是出自这个来自组织的人之手。
“放心!我不会透露的。”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罗塔莎一笑而过:“我不属于组织,也不听命于任何人。”
“你需要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罗塔莎迟疑了半天,她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终归还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
她终于拿她没办法,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但是,她却并不抵触,反倒是很期望能跟她在一起。那是一种别样的情愫,就好似找到了同类一般。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们,同是超能者……
喷射器发着“啪啪”的声音,迸溅的火星掉落在罗塔莎的手背上,痛醒了她。
“咳咳……”罗塔莎抹了抹眼角的血渍,她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这是在一个山洞里,周围黑乎乎的,仅有的便是身边的火星。她昏迷几天了?这又是在哪儿?全都无从得知。她感觉头很痛,她胡乱摸索着,在不远处摸到了自己的猎魔之刃,很冰,但很有安全感。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她也已经查到了心核的下落,可正当她要回去复命的时候,有人袭击了她,但到底是谁?罗塔莎努力回想着,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那段记忆就好像被人切断了一样,成为了一段空缺。
带来的仪器大都报废,就连Space手环也已破碎。罗塔莎摸了摸腰际,还好,那个东西还在。她靠着墙壁沉默许久,然后在不经意间突然一笑:“安娜……”
任务之日悄然来临。按照预定的部署,美杜莎顺利地潜入进目标的府邸。在这之前,罗塔莎已经将一切都探查完毕。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顺顺利利的潜入,顺顺利利的刺杀,然后再顺顺利利的逃逸。可是,在刺杀这一环节上,却出了问题……
她想要取下目标的首级,可那根本就来不及,警铃大作。她不顾罗塔莎的劝阻,带着目标的首级杀出重围,却也因此惊动了当地武装。
那一晚,是个杀戮之夜,也是个——彻骨铭心的夜晚。
她是逃脱了,可罗塔莎却为了掩护她,危在旦夕。她的能力过于强大,组织为了自身的安全只能将之抹除,最好的机会,便是这一次的刺杀行动。
他们掩盖了所有的行踪,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细微的线索。
当她从他们手中救下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
“混蛋,怎么又回来了?”她的声音很孱弱,细若游丝。
“……我答应过要带他的首级回去……我没想到……”看着她满身的伤口,她不知该说什么,一向冷漠的她,第一次有了愧疚。
“切!第一次看你有这样的表情啊!”她带着一种胜利者的笑容,从手环中拿出了一支从未见过的药剂。她无力的耷拉着眼,瞅着美杜莎手臂上裸露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要不要来一点?”
“不需要。”她恢复了一贯的冷漠,耷拉着伤残的手臂站起身。
“他们很清楚,我的能力很强大。”她忍着痛将药剂注射入身体,咬着牙道:“对于这种结果,也早在预料之内。”
“你料到我会回来?”
“啊……大致吧!”她身上的伤口逐步愈合,面容却依旧惨淡,她凝望着青灰色的天空,带着一丝满足的韵味:“我们可是同患难的。”
“……”
那个时候,罗塔莎已经成为使徒,她的目的,美杜莎很清楚。
“让我加入也可以,不过……”她送给她一样东西,是一块芯片,“别让我找不到你。”
那时的她突然变得好矫情,就怕要失去什么似的,她的话很少,看上去也很冰冷,但在罗塔莎看来,她很温柔。
“别来。”临行前,罗塔莎曾对美杜莎这样说过。
连着下了几天雨,空气潮湿的不像话。
经过几天的调养,楚思羽终于出院。难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楚思羽享受的坐在公园长椅上,看着前面亭亭玉立的秦羽铖,心里总是会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这是他遗忘在我这里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替他保管,辗转了整个世界,就希望有朝一日能亲手送回他的手上。”
楚思羽有些惆怅,爸爸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模糊,甚至有了些不真实感。他很苦恼,如果妈妈在的话,应该会告诉他的吧!他走神的看着手机,妈妈的号一直打不通,尽管妈妈一直不怎么和自己联系。
看着楚思羽出神的摸样,秦羽铖走到跟前调侃道:“是不是想那个小丫头了?”
楚思羽一听急忙摇头说不,却又没了下文。
“有心事?”
“……嗯。”
“说说看。”
楚思羽有些纠结:“我只是感觉脑袋好乱,有太多要做的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想怎样?”秦羽铖捋了捋垂在肩上的长发,“如果有已经要做的事了,那就抓紧时间去做,错失良机可就追悔莫及了。至于学校那边,我帮你搞定。”
“我……”楚思羽想再说什么,但秦羽铖对着他一瞪眼立马又噎了回去:“……谢谢。”
秦雨铖一撇嘴,随手招了辆车一把将楚思羽塞了进去,她趴在车窗上,发丝顺着微风打在楚思羽的脸上。楚思羽以为她又要呛自己,刚想说话便被突然伸进来的手打断,楚思羽下意识地缩了缩头。
秦雨铖的手在楚思羽的头上稍作停留便收了回去,她注视着他,语气中流露着少有的温柔:“后会有期。”
“怎么有股子生离死别的味道。”楚思羽吐槽。
对方笑而不语。车子启动,楚思羽顺着车窗看到女人仍在后面向着自己挥手。
楚思羽关上车窗,歪头靠在椅背上。他低垂着眼帘,情绪低落到极点。
“真是的……”
……
“沙墓?你找他干什么?”梨花音正处理着业务,当听到楚思羽的要求时,她费解的看向他。
“我有些事……想找他了解一下。”
“他很忙。”梨花音直接否决,“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记得带门。”
“那裴煜瞳呢?我找她总可以了吧!”他仍不死心。
“她已经回总部了,估计现在正忙得焦头烂额的,你就别再添麻烦了。”
楚思羽没了办法,只能告辞。
待楚思羽走后,梨花音停下手头的业务,拨通了沙墓的电话。
罗塔莎摸索着墙壁前行着,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前方发现了一丝亮光。
“太好了。”她欣喜若狂,忙加快了步伐。
白色的浪花无情的打在礁石上,青黑的海水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密集高耸的石峰如屏障般将这座岛与世隔绝。
体力透支的要命,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她躺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大口的喘着气。
“找到了。”
眼前的阳光突然被遮挡,罗塔莎睁开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沙墓挂掉电话,继续看着船下一分为二的波涛。
“有人要找你?这倒是第一次听说。”叶星辰听到刚才通话的内容,不由的调侃。“那个楚思羽是什么人?”
“有过一面之缘。”
“哦?未必吧!”叶星辰仍不死心。
沙墓没有回话,单手调出坐标图,在上面圈圈点点的,另外还吩咐道:“你跟梨花沐去这几个地点调查一下,把结果发到我这来。”
叶星辰自讨无趣,走回驾驶室。
已经好几天了,对于这里的调查结果仍旧一无所获,沙墓难免有些心急。但偏偏就是在这紧要关头,楚思羽却找上门来,难道是巧合?
“给他位置,让他自己过来吧!”这是沙墓给梨花音的原话。
“信号很微弱,但能确定大体位置。”电话里,美杜莎对浮士德讲着。
“你自己去?”
“嗯。”
浮士德欲言又止,他静静地端着电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等你回来。”最后,他说。
天气很糟糕,路上行人也很稀少。
楚思羽站在自助机前,取出了自己的机票。今晚,他将要飞往北半球,去找沙墓。
听着上方的客运飞船呼啸而过,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坐在空旷的候机厅里,看着屏幕上闪烁而过的班次表。楚思羽心想:或许见到他之后,心中的谜题就会解开。他希望如此。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冷光灯使得整个候机厅显得愈发冷清,这多少有点奇怪。冷冽的风透过天窗横冲直撞的闯入进来,像是席卷了什么。不知不觉中,在这诺大的候机厅里,除了楚思羽,已别无他人……
楚思羽也感觉到了异常,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手环,却在下一秒,士灵伞已握在了手中。
一瞬间的,几乎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一股强烈的意识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同时的,他打开了士灵伞……
为什么空间门无法使用了?奔走当中,美杜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偏偏是在这关键时刻,空间门的指令突然失效。难道是有人篡改了?看着近在咫尺的标记点,她难免心生顾虑。
这一切,都像是提前谋划好的……
夜幕笼罩的城格外可怕,唐添添坐在天台上想的出神,休安安静静的坐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
“怎么还在外面,天这么冷。”凯琳娜把自己的上衣披在她的身上,同时责备的看着休:“你就这么忍心啊!”休听后羞愧一笑。
“大姐头。”唐添添的声音弱弱的,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她有些委屈,“大家都怎么了?都不理添添了。”
“没有的事。”凯琳娜柔和的揉揉小丫头的头,莞尔一笑:“也许最近真的太累了。你看,就连我也总是心不在焉的。”
唐添添听后不语,她看着摆在脚旁的计谋之笔,上面已经暗淡无光,毫无一丝生气。
“回去休息吧!你可是主力啊!”
“大姐头我想再坐一会儿,使徒殿里空荡荡的,添添害怕。”
凯琳娜想在说什么,嘴张了张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休看着凯琳娜的一举一动,憨厚的笑笑,拍着自己的胸脯:“没事没事的,休会陪着糖糖的。”
“……好吧!注意安全。”
脚步声渐行渐远,感受着拂过脸颊的冷风,唐添添下意识的缩缩脖子,休挪挪屁股,让自己坐在风口。“糖糖不怕,休在呢!”他傻傻地笑着。
唐添添亲昵的靠在休的胸前,感受着身前的火热,那颤抖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安定。她满足的蹭着那宽阔的胸膛,笑了:“休哥哥最好了。”
罗塔莎是被痛醒的,她躺在冰冷的库房里,蓝色的冷光灯显得格外冰冷。麻药的劲还没过,她只能稍微歪下头颅。腰间的血渍是那么的狰狞,还有那已经凝固的疤痕。
“安娜……”
空旷的原野上,美杜莎半蹲在那里。她的手中,捏着一块芯片。
“来晚了吗?”她紧紧攥着手中的芯片,清冷的夜下,她的身影显得那么孤独。她站在田野中央,如同一个迷途的羔羊,她茫然四顾。
乌云渐渐遮盖了月光,周围一片黑,只有风声呼呼作响。
隐约中,她看到了一个身影。
月光时隐时现,在那并不明亮的月色下,站着一位撑着黑伞的少年。
少年清秀的面容直面着她,冰冷的眸子又闪过一丝兴奋,他像个孩子般雀跃,又像个戏子般如痴如醉。他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猎物,却掩盖不住那嗜血般的兴奋。
美杜莎静静地看着楚思羽,乌云飘散,月光完完全全的洒在少年身上,围绕着少年的,是如星辰般闪耀的光辉。她的眸逐渐变成紫色,淡淡的紫光萦绕在周围。
风无声的划过,浩瀚的天空下,他们四目相对。
少年看着她,举着伞的手终于动了。围绕着伞顶,一抹红色的光晕悄然出现,然后出现的,是从他脚下生成的一个魔法阵。
审判之杖举过头顶,至高无上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出,围绕着楚思羽脚下的魔法阵,紫光与红光无情的交织在一起,在这空旷的原野中,显得那么的渺小,却又极其的绚丽。
她毫无保留的进攻,一次又一次的突破,却总是功亏一篑。魔法不时的闪现,刀刃也已亮出,白晃晃的冷锋反衬着天上的月光。旋转的黑伞,散发的紫光,掷出的冷刃。
“审判!干预使徒执法,对执法者带有攻击行为,现:执行处决!”审判之杖光芒焕发,王冠中央的绿宝石照亮了美杜莎冰冷的容颜。
光芒渐渐笼罩了楚思羽,就在美杜莎以为要松口气时,少年却安然无恙的从光芒中走出,他手中的伞吸收了一切。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一股无力感渐渐涌上心头。
“她还等着我呢。”她喃喃,轻闭双眸,再次睁开时瞳孔已被耀眼的紫芒包裹。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少年的行动顿住了,他露出了一种诧异的表情,继而看着自己被石化的双脚。
魔法阵层层叠加,能量波一阵接着一阵随着石化速度的加快愈发激烈。
少年终于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他横手一扫,噬灵伞终于发出了原有的光芒。石化的部分陡然破裂,连带着溃散的余波,美杜莎吐出一口鲜血,审判之杖脱离了她的掌控一分为二。
那是与周围融为一体的黑,在美杜莎眼中就像是昙花一现,那道黑一闪即过,轻轻的抚过她的身体。没有一丝不适,也没有一丝痛楚。
她瞪大了双眸,眸中的紫芒逐渐消散,她呆呆的看着身前的少年,却已说不出任何。
为什么?还没找到啊!又要……失去……你了吗……
她突然感觉身体变得好重,石化从腰部开始,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就像是周围的空气被抽走了一般。她望着天,瞳孔逐渐涣散。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叹息。她就是这样,从不听任何人的话。她静静地听着,终于闭上了眼。
噬灵伞扫过,一团紫焰轰的燃起,石化的部位也瞬间碳化。她安静地躺在其中,任其灼烧。
紫焰将她团团包裹,犹如一场狩猎,猎人呆在外面享受着一场视觉盛宴。那炙热的灼烧感传遍身体的每一处神经,那张露着诡异笑容的脸……直面着她。
她本想过平静的生活,但命运却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她打生下来就与众不同,她天生紫眸,也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她在众人之中俨然成为了怪物一般的存在。
她背井离乡,就连被人拐卖了也无人知晓;因为石化的能力很好用,也就导致她被杀手组织所看上,为了存活下来,她不得不将自己变得冷血。她恨透了这个世界,她已经万念俱灰。可谁知,她遇到了罗塔莎。
“我们可是同患难的。”
“别来。”
“罗塔莎·维多利亚,从今日起,我安娜·比琳达跟你加入使徒。但作为条件,你把这定位芯片装上。”
那一晚,是个彻骨铭心的夜晚。
“我不希望再找不到你。”
她从不说任何多余的话,她渴望被爱,当她去找浮士德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浮士德看她的眼神,从来都不同。
她无法说出未来的事,但她想去试试,她想改变未来,可是……
她失败了。
可惜,没能找到你……
紫焰已燃烧殆尽,风吹的灰烬随处飘散,少年撑着噬灵伞,静静地站在那里,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凯琳娜凝视着大厅中央,那圣洁的彼岸花已凋零了一片花瓣。
厚重的库门打开,随风冲进来些许温暖。憔悴不堪的罗塔莎看着来者,她侧着脑袋,整个身体都压在了墙上。
“吆,还没死呢!”来者轻笑,缓步走到罗塔莎身前。
“你都没死,我怎么能死呢?”罗塔莎翻着白眼,抬着头死死瞪着来者,“我说的对吗?影梦。”
……
仲裁庭,会议室。
“美杜莎违抗了圣主的密令,就算能活着回来,也是死路一条。”对于这个结果,暴怒仲裁没有感到一丝意外。
“她毕竟是我的人,你们背着我到底让她去干什么?”凯琳娜有些恼怒,对于美杜莎的死,她很是自责。
“我说过了,这是圣主的意思。”
“我有权知道真相。”
“你只需照命令行事。”暴怒仲裁没有一丝退让的余地。
“命令!命令!在你们眼中,十二使徒的命到底成了什么?!”她终于控制不住,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凯琳娜,请你适可而止!”
“如果我不呢?”她冷眼相对。
暴怒仲裁直视着她,却不曾流露任何情绪:“凯琳娜你要记住,你是十二使徒的领导者,使徒是为了维护世界秩序而存在的。既然如此,我想他们在加入使徒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而你,凯琳娜,你对他们灌注了太多的情感,你明知这是禁区,却身先士卒!”
凯琳娜不再说话,她压抑住情绪,临行前,她背对着暴怒仲裁留下一句话:
“他们是人,不是机器……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就休想把他们当做机器!”
这晚天很冷,凯琳娜出来时,天已经下起了雪,唐添添站在雪里,差一点成了雪人。她赶紧上前用厚衣裹住了她。唐添添看着凯琳娜,已经泪流满面。
“大姐头,添添怕……呜呜……”
她紧紧抱着她,一言不发。夜黑得吓人。
“添添已经无能为力了……呜呜……添添做不到了……”她尽情的哭着,诉说着这几天的痛楚。“添添……已经不再是添添了……”
凯琳娜抱她更紧了,来往的行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们,她无动于衷。
“添添不怕,大姐头会保护好你们的,保护好——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