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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宝十二年(公元753年)太子府

“现在情况真的很糟!”

“父皇老迈不明事理,竟在省门为那杨国忠立碑。”太子李亨愤而离席,又回过头对来客道:“现在,朝政全权把控在杨国忠及其党羽手中,扶风太守房琯奏报当地出现水灾,杨国忠叫御史审问他,权柄之大竟能向父皇隐瞒灾情。”

客人并未如太子这般生气,只是冷静的说:“这老狗屡向陛下近进谗言,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前不久他让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兼任河西节度使,谁不知哥舒翰这厮是他党羽,他们去年才害了李林甫,如今又要来害我们。”

“哥舒翰忠于父皇,绝非杨国忠党羽!”太子反驳道。

“心虽未变但立场时刻都会改变,殿下。他虽忠于陛下但若他不是杨国忠党羽怎会去年刚加封开府仪同三司,今年就又升凉国公给实封300户,加封河西节度使。”

“而且探子早查到这两人往来频繁。”客人叹息道:“杨国忠在朝堂上进献谗言把持朝政,哥舒翰在军中党羽众多排挤我等。今日我还能在太子府中畅饮美酒,明日可能就要被打进大牢之中……”

“我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父皇宠幸妖女,谁能动的了那老贼,而且老贼党羽众多,你也知天宝十年鲜于仲通征南诏惨败,这老贼伪造战报,朝堂之上无人敢揭穿,竟能让那败将不受严惩。”

“父皇如今骄奢淫逸,不辨忠奸,简直惘为……”

“殿下慎言!”

房间里的两人忽然都沉默了起来,不安的空气在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蔓延。

“昔年李林甫虽口蜜腹剑,与我嫌隙,然也是我李唐宗室出身,终究是家事,但那杨国忠乃百年前隋朝乱臣贼子之后,竟也有朝一日能把持我李唐朝政,我等死后有何面目见太宗先祖!”太子忽然叹息道。

“意料之中!”客人冷冷的蹦出这句话。

太子自顾自的说道:“杨国忠只知搜刮民财,以致群小当道,国事日非,朝政腐败。而父皇只知享乐,不理朝政……难不成那妖后武周之事又要上演?难道要坐视我李唐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父皇昏庸……若父皇能如太宗先祖那样,何至于奸臣当道祸乱朝纲”

客人语气冰冷甚至带着一丝残酷的回答:“若太宗皇帝在怕不是没有我们了!”接着他带着一丝戏谑,看好戏的意味反问道:“殿下觉着太宗皇帝好还是当今陛下好?”

“……自然哪个都不喜欢。”

客人笑道:“既然殿下都不喜欢,那谁来澄清玉宇重振我大唐百年基业呢。”

“自然是我……除了我还能有谁……还敢有谁……”

“不是还有陛下吗?殿下如今只是太子如何澄清玉宇?殿下难道是要造反吗?而且殿下这般轻易告知于我,不怕我在陛下面前参上一本,治殿下个大逆不道之罪!”

“我即敢说与你听,自是不怕你告。”太子撇一眼道。

客人一愣,思索片刻便苦笑道:“苦也,中计了,殿下真是好生算计。莫说进太子府听殿下说这些,怕是路上不小心拉拉扯扯,到时都逃不了干系脖子上碗大个疤。”

“只是不知像我这般被诓骗来的都有谁?”

“我已取得朔方节度使安思顺支持,尽力保证这件事不会扩大,禁军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河西节度使兼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安西节度使封常清表态中立——只要杨国忠项上人头。”太子站了起来,看着客人眼睛:“现在,支持?还是反对?”

“太子在这长安城中能有死士可供驱使?怎么效仿太宗皇帝行事?”客人反问道:“陈玄礼虽说中立,但不能坐视殿下杀上大明宫,殿下自比太宗皇帝如何?手下是有房玄龄、杜如晦这等谋士?还是有尉迟敬德这等武士?殿下为何会有这般疯狂、大逆不道的想法?”

太子回答道:“因为我也没时间了,我如今四十有二……天下岂有四十年太子乎!”

“此事必将引起天下震动,如今陛下昏庸各镇兵精将强,那时狼子野心之徒便会耐不住性子,甚至那些蛮夷也会参与进来……殿下若是不能迅速取胜,区区朔方兵马只怕拦不住……”客人还想提醒李亨这想法有多严重。

“这也正是我想要的!到时那些狼子野心之徒闹得越大越好!能闹起来就证明我败了,我又不是皇帝怕他作甚……我已取得安思顺支持,但还不够,我还需要更大的力量!”

“不是皇帝就不怕吗?”客人平静的问道:“不怕毁了我大唐基业吗?到那时群雄并起,割据一方,胡人乘势南下,殿下岂不成了我大唐罪人?恕我们不敢跟殿下干这一趟买卖。”

“所以我一定能成功,但我需要你们的态度才能证明给你们看!”

“如果殿下真能成事,那家父愿领东北三镇兵马支持殿下。”那客人笑道。

……

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初九(公元755年12月16日)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节度使的安禄山,发动属下唐兵以及同罗、奚、契丹、室韦共15万人,号称20万,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在范阳起兵。安禄山乘铁舆,其属下步骑精锐烟尘千里,鼓噪之声震地。当时海内承平日久,百姓以及几代人没有见过战争了,听说范阳兵起,远近都震惊。河北都是安禄山统辖范围内的,叛军所经过的州县,都望风瓦解,当地县令或者开门迎接叛军,或者弃城逃跑,或者被叛军擒杀,叛军很快就控制了河北。太原以及东受降城的人奏报安禄山造反,而唐玄宗仍然认为是厌恶安禄山的人编造的假话,没有相信。

同年十一月十五日玄宗皇帝才相信造反之事,忙令临时在长安的安西节度使封常清防守东都洛阳。十二月十二日,洛阳城破。封常清、高仙芝畏罪逃去安西四镇,不听玄宗调遣。玄宗起用病废在家的陇右节度使哥舒翰为兵马副元帅,令其率军20万,镇守潼关。潼关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更有各镇兵马源源不断加入。两军对峙半年,叛军日渐式微。

次年六月四日哥舒翰因不肯出关迎敌被换。

五日,各镇节度使以胡人进攻为由未请示朝廷私自撤走军队,但此时潼关唐军仍有二十五万。

六日新帅出关迎敌,大败。

九日,潼关失守。

十二日夜玄宗令龙武大将军陈玄礼集合禁军六军,十三日清晨玄宗只与杨贵妃姊妹、皇子、皇妃、公主、皇孙、杨国忠、韦见素、魏方进、陈玄礼及亲信宦官、宫人从延秋门出发,在宫外的皇妃、公主及皇孙都弃而不顾,只管自己逃难。

十四日,大军行至马嵬驿。

……

“时机已到,将军何不快快动手。”

陈玄礼笑道:“殿下好生算计,竟与安禄山合谋造反!”

“我已令亲信去斩杨国忠那厮,而后大军将包围此处,请陛下处死杨玉环。”

太子亦笑道:“谋害宰相可是死罪!”

“那厮与胡人勾结,意图谋反。”

“如此甚妙。”

——

玄宗听见外面的喧哗之声,就问是什么事,左右侍从回答说是杨国忠谋反已被斩杀。

玄宗走出驿门,慰劳军士,命令他们撤走,但军士不答应。又让高力士去问话,陈玄礼回答说:“杨国忠谋反被诛,杨贵妃不应该再侍奉陛下,愿陛下能够割爱,把杨贵妃处死。”

玄宗说:“这件事由我自行处置。”然后进入驿站,拄着拐杖侧首而立。

过了一会儿,京兆司录参军韦谔上前说道:“现在众怒难犯,形势十分危急,安危在片刻之间,希望陛下赶快作出决断!”说着不断地跪下叩头,以至血流满面。

玄宗说:“杨贵妃居住在戒备森严的宫中,不与外人交结,怎么能知道杨国忠谋反呢?”

高力士说:“杨贵妃确实是没有罪,但将士们已经杀了杨国忠,而杨贵妃还在陛下的左右侍奉,他们怎么能够安心呢!希望陛下好好地考虑一下,将士安宁陛下就会安全。”

玄宗这才命令高力士把杨贵妃引到佛堂内,用绳子勒死了她。然后把尸体抬到驿站的庭中,召陈玄礼等人入驿站察看。陈玄礼等人脱去甲胄,叩头谢罪,玄宗安尉他们,并命令告谕其他的军士。陈玄礼等都高喊万岁,拜了两拜而出,然后整顿军队准备继续行进。

——

“将军,莫不是忘了你我之约!”太子李亨面色铁青。

陈玄礼嗡声道:“禁军只听皇帝号令,殿下与我只有除奸贼杨国忠之约。”又道:“飞龙禁军有2000人忠于殿下,殿下何不去灵武……我只忠于皇帝。”

……

天宝十五年六月二十八日,太子李亨率部抵达灵武。

七月十日,各节度使纷纷劝进太子。

七月十三日,太子李亨于灵武登基,改年号至德,当年为至德元年。推玄宗为太上皇。召集各镇兵马平定叛乱,各镇节度使云集响应。

……

安禄山自攻克洛阳后觉得唐军不过如此,真升起谋逆之心意图自立为帝,被安庆绪以攻克长安后再称帝为由劝阻。如今攻陷长安便又再次意图称帝。

安庆绪最近相当烦躁,父亲自起兵以来视力逐渐下降,脾气也愈发暴躁,对左右非打即骂,甚至拖出去砍头。

今日不过劝谏他不要称帝便被拖出去打了十鞭,严庄与李猪儿得密信前来看他。

严庄上前说道:“将军今日为何如此说话。”

安庆绪则问道:“先生岂能不知?”

安庆绪接着说:“潼关之战,各镇节度使云集响应又全都退走,太子势大,等宫中事变结束,我们不得不响应太子号召,若是于此称帝那便真的叛军,到时候免不了被人分尸。”

严庄叹口气说:“我岂能不知,但汝父喜怒无常,吾虽受亲重,但也免不了鞭挞,怎敢多言。”

李猪儿说:“将军以密信相邀,想必是有办法。”

“确实如此。”说着安庆绪掏出一封信,“这是太子密信,宫中之事已定分晓,太子将于灵武登基称帝,到时我们以杨国忠已死归顺太子麾下,许我们大赦。”

严庄接过密信看完,“但太子还未登基,皇帝也未传位于太子,即便登基也未必能服众。”

安庆绪说:“太子能否服众一月内便能知分晓,但若父亲不从,如之奈何?”

严庄看着安庆绪和李猪儿已然明白今夜邀他们来此处的原因,于是和李猪儿对视一眼单膝行礼,,“将军所说我等已然知晓,愿为将军效力”

……

七月二十九日,叛军听闻杨国忠伏诛,遂降。匪首安禄山因讨杨国忠时多造杀戮,自觉愧对大唐百姓于二十八日自刎谢罪。

九月十七日,肃宗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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