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者,‘流星武馆’裴青书!”
太子张广之在搭建的御台上,打了个哈欠,对着身边的霍白问道:
“这个流星武馆,竟然有两人进入前十,还不错吧?”
“两人的剑道造诣非常的高,特别是这个叫裴青书的。”
“那和你比呢?”
“差不多。”
“若是生死相拼呢?”
“一招就够了。”
“呵呵。”
张广之笑着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觉得台下之人能和身边的霍白相比,只是太过无聊想找个乐子罢了,哪知霍白的回答一板一眼,没有一点乐趣。
随后又将目光转到擂台之上,突然间饶有兴趣,轻笑一声:
“师兄弟撞上了,看看是裴青书厉害还是这个周处厉害。”
周处表情木讷,手持一柄细木剑,摆出了架势,而裴青书则将木剑倒提,随意的站在原地。
“周处,你在擂台上可别发疯啊,别让我把压箱底的东西用出来了,玩玩就行了……”
周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后表情一凝,左脚踏前,身体微微前倾,左臂握拳横举在胸前,右手持剑缓缓往背后伸,剑身横放在左手手背上。
见到这一幕,裴青书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中露出无奈之色,只得和他摆出了一模一样的架势。
二人在擂台之上,随着右手越来越靠后,双膝慢慢压低,身体也越发前倾,直到两人同时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流星一闪!”
“流星一闪!”
两人的左脚同时蹬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前倾的身体随着腰间发力,朝着左边微微旋转,右手借着这股力量猛然朝前方出剑。
“唰”的一声响起,两人相互交错,持剑的右臂都紧贴着对方,举着木剑对着彼此的后方。
滴滴鲜血滴落到擂台之上,裴青书放下右臂向后退了一步,众人这才看见,周处右臂的衣服已经被切开,露出的健壮右臂上有一条红色的细线,鲜血也从中渗出。
在场的武人们都露出震撼之色,木剑绑着布条和棉花竟然能斩出如此平整的切口,而且布条竟然还没有被切开。
所有进入前十的武人们,都忌惮的看着擂台上的那个英俊男子。
裴青书伸手拍了拍周处的肩膀,他这才如梦方醒一般,脸上又恢复了木讷的表情。
两人对着御台上的太子行了个礼,随后就走下了擂台。走到流星武馆所处的地方后,霜儿连忙跑了过来,拿着绷带小心翼翼的帮周处绑好伤口,又惹得他一阵脸红。
流星武馆的馆主萧必图则是对着二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对着裴青书说道:
“明日决赛,你只需要注意‘破阵门’的叶无欢就好了,他是枪道宗师,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必须要时刻紧贴他的身体。”
“是!师父!”
……
第二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台下所有人都跪伏在地,恭敬的朝着临朝真正的主宰者行礼。
张太玄干瘦的身体蜷缩在龙椅上摆了摆手,身边的张广之立刻起身,对着台下众人大喊:
“平身吧!”
“谢主隆恩!!”
又是几道仪式之后,今日的决赛才正式开始了。
经过几轮比拼之后,最后的决战由裴青书对阵叶无欢。
原本一直在龙椅上昏昏欲睡的张太玄也坐正了身体,对着张广之问道:
“台下的那个年轻人是叫裴青书是吧?”
“是的,持剑的是裴青书,持枪的是叶无欢。”
“裴青书……不错!不错!”
张太玄脸上的褶皱都舒缓开了,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
“此人的前途不可限量,皇城比武二十多年来,此人可称第一英杰!”
又是一通毫不吝啬的夸奖,听到这番话后,张广之在袖袍中的手紧紧的攥住,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张太玄耸了耸鼻子,然后转头对张广之说:
“好香啊,是什么东西?”
张广之连忙起身在后面端起一个碗,递给了张太玄:
“儿臣听奴婢们说,父皇早晨又没吃东西,所以才亲自熬了一碗碎米粥。”
张太玄看着儿子端过来的碎米粥,脸上露出了喜悦,然后拿着碗一饮而尽,之后又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
“儿子,为父乏了,带我回寝宫吧,霍白不用跟来了!”
张广之深吸一口气,扶着张太玄回寝宫。
走在路上,张太玄还在说着裴青书:
“那个小伙子真是不错,若是我年轻二十岁真想下场称称他的斤两……”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儿子脸色异常的阴沉,走到寝宫门外,他朝着太子摆了摆手,让他回比武现场去。
张广之跪在地上对张太玄磕了三个头,然后就走了。
张太玄看着远去的儿子,眼睛里泛起一丝泪光,然后佝偻着身体推门进去了。
进入寝宫后,里面一个服侍的宫女太监都没有,缓缓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清茶,慢慢的品着味道,之后沙哑着嗓子说道:
“出来吧……”
话音刚落,阴影处走出七个身穿布衣的人来,有的手中提着长枪,有的持剑,有的拿着奇门兵器。
七人的身上都散发着浓烈的杀气,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佝偻老人。
张太玄放下杯子,看着众人摇了摇头:
“看来朕是真的老了……就你们七个吗?”
……
片刻之后,寝宫之中满是血迹,床榻、地板、天花板上全是残肢碎肉,所有的兵器都断成几截,杂乱的扔在地上。
张太玄捂着胸口,不停的喘着粗气,嘴唇泛着诡异的黑色:
“不服老是真不行啊……”
坐在凳子上,拿起茶壶一饮而尽,随后呆愣的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时不时的挂着温柔的笑容。
‘嘎吱’一声,寝宫的大门被推开,太子张广之脸色苍白的出现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把匕首,上面还滴着鲜血。
张太玄脸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嘴唇蠕动两下,却没有说什么。
张广之拿着匕首慢慢走向自己的父亲,苍白瘦削的脸上挂着神经质的笑容,边走边划破自己的太子服。
走到张太玄的面前,也将身上的衣服尽数划破,用尽全力将衣服撕扯开,一道如同六七十岁老人的干瘦身体出现在张太玄的眼前。
张广之抚摸自己的身体,然后跪在地上,盯着张太玄的眼睛:
“父亲,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儿子的身体,才三十多岁而已,呵呵呵哈哈哈哈,连一把剑都拿不稳,只能拿起一把匕首。”
张太玄眼中流出泪水,连忙站起身来,将身上的龙袍脱下,将儿子的身体包住,然后一把抱住了他。
“对不起,吾儿,对不起,是为父没用!”
张广之的眼睛里一片死寂,右手猛地朝前方一捅,直接刺进了自己父亲的胸口。
“呃哈哈哈,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为什么要立我为太子,为什么要用可怜的眼神看我!!!!!!!”
一边大喊一边在自己父亲的怀里疯狂的捅着他的胸口,而张太玄像是没感觉一样,只是搂着儿子的头,不停的道歉:
“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张广之如同野兽一般大吼一声,直接将张太玄推倒在地,骑在他鲜血淋漓的身上,用瘦弱的双手狠狠的掐住了父亲的脖子,双眼通红:
“不要可怜我!!!不要用那种眼神来看我!!!!我是你的儿子!我是‘霸王’的儿子!!!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张太玄感觉到了身体的鲜血快要流干了,视线也逐渐模糊,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右手,轻轻的抚摸儿子花白的鬓角。
之后双眼失去了光芒,右手无力的落下。
一代霸王,威震天下近五十年的雄主,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上。
张广之赤裸的骑在父亲的尸体上,眼中的泪水涌出,将头埋在父亲被刺穿的胸口处。
“爹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