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崇明岛再次忙碌起来。
陆延带着徐光启逛了几天,后来发现自己有些多余,加上不时有请客宴请找上门来。
陆延干脆带着徐佛跑去游山玩水,游历江南。
这江南虽然歌舞升平,但朝堂上却是发生了许多大事。
首先便是汉南发生民乱,乱军咸阳两当攻陷略阳,乱军已经达到三千,进逼汉中。抓住关南道中军王道成。
崇祯立即着令陕西总督杨鹤围剿乱贼。
而后,便是刘鸿训被阉党杨维垣、李恒茂、杨所修、田景新等人反攻,直接被罢职。
这事情起因还是因为蓟镇兵变之事。
蓟镇兵变之后,崇祯召集大臣商议对策,但毕自严一时半会也变不出钱来。刘鸿训便提议从皇帝内帑先拨付三十万两垫上。
朱由检就特别不认可这种思路,主要问题是这次垫了,那下次呢?长此以往那军费不全从我自己的私人财产里出了吗?!
双方谈崩了,有点拉不下脸来了。
坏就坏在这个刘鸿训是个性情中人上了,刘鸿训回家之后就表达了自己对朱由检这个小皇帝的不满,说朱由检是个“冲主”。
结果,这事情被督察院左副都御史杨所修得知,立即联合杨维垣、李恒茂等人上疏攻讦。
朱由检虽然没有直接拿刘鸿训开刀,但已经对他十分不满了。
但没多久,刘鸿训又被卷入了贪腐案。
明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地方官员进京晋见京官,必须送礼,“具一书一帕”,即送一本书,一个手帕。
书帕规定最初的本意只不过是一种象征性的礼节而已,但是随着明朝官场的日益腐败,书帕逐渐演变成了一种“公贿”行动。地方官员晋见京官所送之礼早已由原来的一书一帕变成了金银珠宝,只是还继续沿用着“书帕”的名称罢了。
崇祯得知之后十分窝火,便想要整顿这种情况。
户科给事中韩一良看到崇祯想要整顿吏制,便投其所好,上了一封《劝廉惩贪疏》,慷慨激昂谈论官场腐败,并提供了一份官位价格表,总督巡抚5000-600两,道台知府2000-3000两,县官1000两等等。
韩一良还把考试作弊、提成分赃等内幕披露出来,并且坦白,自己曾经在2个月内推掉500两银子的红包。
看得崇祯怒火中烧,因为这钱并不是进了国库,而是进了吏部大员的腰包。
崇祯如获至宝,这年月还有这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揭露黑幕的人,实乃斗士也!
于是,崇祯皇帝怀着激动的心情把奏折念给百官大臣们听,并且把韩一良直接从七品户科给事中升到四品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并称赞韩一良为,“一良忠诚鲠直,可以当都御史。”
但这个时候王永光开口:“敢问韩大人,究竟是谁给你送的书帕,请你当众说出他的姓名来。”
崇祯就问韩一良,既然你言之凿凿,那就把那些贪污受贿人的名字说出来吧。
韩一良本想就表现一下,根本没打算得罪那些大佬啊。
而且参与其中的人实在太多了。
明后期,卖官鬻爵、行贿受贿、拉帮结派的明规则和潜规则肆行,官场中人想要独善其身几乎不可能。
韩一良只能说:“奏疏里都是泛指,不知道名字。”
崇祯知道韩一良不好当众告发别人,于是让韩一良退朝后写一封密奏直接送给他手里。
韩一良没想到事情搞大了,在家憋了5天写出另一份奏疏,列举了五个已经被打入阉党下狱的官员,还列举了两件旧事,话里话外还发泄对王永光的私愤。
但崇祯对此怎么会满意,其他的你不知道可以,但送钱给你的人,你应该知道吧?
韩一良也不敢说,崇祯怒而将其撤职。
这件事情办得稀里糊涂,崇祯还憋着一肚子火。
但马上有人检举惠安伯张庆臻行贿兵部的官员。
惠安伯张庆臻的六世祖张升,是明仁宗朱高炽的大舅子。明英宗时期,封惠安伯,予世袭。
张庆臻原本还是很得皇帝信任的,崇祯一上位,便让他奉命提督京营。
按照旧例,督京营者,不辖巡捕军。
但张庆臻的敕书上面不但有总督京营,还有兼辖捕营。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京营者和巡捕军的职责划分本是为了避免一人独揽大权,谋逆叛乱。
崇祯大怒,当庭喝问此事。
张庆臻立马要推脱:“私改敕书,臣着实不知,而且增辖捕营,毫无实利可图,臣何必重金贿赂内阁做这种事情呢?”
此时给事中张鼎延道:“按照常例,敕书由兵部草拟,送阁臣裁定,而后由中书抄写,兵部尚书审视进呈,此事兵部和内阁皆当追问。”
而王永光奏道:“兵部揭帖,有‘由西书房办理’字样,此乃刘鸿训所所批。”
崇祯一看果然上面有刘鸿训批复,而草拟敕书的内阁中书舍人田嘉壁已经被抓了。
一开始田嘉壁不肯说,但一用刑田嘉壁便招认是刘鸿训指使。
崇祯大怒,刘鸿训被贬往代州充军,兵部尚书王在晋削籍归乡,而张庆臻被革职停禄三年........
温体仁因此顺利入阁。
但马上,东林党就反击了,将刑部尚书王纪定为阉党,王纪被围攻之下,只能被迫辞官。
接替王纪之位的是刑部左侍郎乔允升。
此君是反阉的急先锋。
魏忠贤倒台之时,阉党“五虎”、“五彪”仍身居要职,朝廷大员畏惧推辞,唯有乔允升说:‘此国事也,何避’。
乔允升据实审理,按七等定罪!极大打击了阉党。
就在朝廷内部争斗不休之时。
礼部郎中马懋才奏:臣乡延安府,去年全年无雨,草木枯焦,民争采山间蓬草为食。蓬草尽,则剥树皮而食。树皮尽,则掘山中石块而食,石性冷而味腥,少食辄饱,不数日则腹胀下坠而死。饥民相聚为“盗”,与其坐等饥死,不如为“盗”而死。
又烧人骨为薪,煮人肉以为食者,而食人之人,不数日即面目赤肿,燥热而死。于是,死枕藉,臭气薰天,安塞县城外掘数坑,每坑可容数百人,不及掩埋者,又不知还有多少?而庆阳、延安以北,饥荒更甚。
而陕西方面又传来一封塘报,陕西反贼首领王二、王大梁虽先后牺牲,但继起者日众。农民军七千余人攻三水,游击高从龙败死。官兵被伤者二千余人。
崇祯只能令杨鹤加紧剿贼。
这边事情还没停,大同又传来消息,察哈尔部入寇大同,贼酋虎墩兔憨劫掠大同、太原等地从容离去。
而渠家祯指责宣大总督王象乾招抚失策,大同巡抚张宗衡调度失宜。
而张宗衡指责大同总兵渠家祯闭门不出,任由其劫掠。
朝堂上又因为大同之事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