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不等丰明细问,门外再度传来慌里慌张的声音。
另一名家丁冲进来,气喘吁吁,脸色煞白:
“老爷,不好了!那个新设立的监察司,他们的人正往咱们府上赶来,说是要搜查!”
丰明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碎瓷片四溅,茶水浸湿了地毯。
他脸色阴沉,厉声喝道:“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两名家丁面面相觑,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就在这时,丰盛的贴身小厮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哭喊道:“老爷,二少爷......二少爷出事了!”
丰明心头一沉,还未开口,便见丰盛跌跌撞撞地冲进正堂,衣衫凌乱,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他一进门便扑倒在地,声音颤抖:“爹,救我!监察司的人要抓我!”
丰盛,丰明的第二子。
此子自幼顽劣,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无所不为,与长子丰浩的沉稳干练天差地别,自然不受丰明重视。
然而,近些日子,丰盛一反常态,主动要求进家族产业做事。
丰明虽心有疑虑,但见他似有浪子回头之心,便老怀甚慰,将他安排进“丰裕号”历练。
心想,若能借此机会让他收心,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如今,丰盛竟惹上了新设的监察司!
监察司是什么地方?
那是顾征亲手设立的机构,专查敌军探子与官员腐败,手段狠辣,权柄滔天。
丰盛惹上他们,必然是闯下了弥天大祸!
一念及此,丰明一把抓住丰盛的衣领,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意:
“你又闯了什么祸?!”
丰盛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的眼神闪烁,额头上冷汗直冒,显然心中有鬼。
丰明见状,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他猛地将丰盛拽到面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丰盛被父亲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终于崩溃般地哭喊出来:“爹......我......我勾结了红莲教......”
“什么?!”
丰明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抓着丰盛衣领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丰盛瘫坐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我只是想......想借红莲教的力量扳倒大哥,执掌‘丰裕号’...
可我没想到会闹成这样......爹,您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丰明听完,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
他猛地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丰盛脸上:
“逆子!你这是要把丰家往死路上推啊!”
丰盛被打得歪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只是捂着脸痛哭流涕:
“爹,我知道错了......您救救我......”
丰明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脑海中一片混乱。
他知道,勾结红莲教是死罪,一旦被查实,不仅丰盛性命不保,整个丰家都可能被牵连。
丰盛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哭腔:“爹,儿子知错了!
可事已至此,您得救救我啊!
监察司的人马上就到,若是被他们抓住,咱们丰家就完了!”
丰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丰盛的手都在颤抖:
“你......你......”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转头对身旁的老管家低吼道:
“快!把这逆子藏进密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丰盛终归是自己儿子,尽管这个儿子不成器,但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更何况,若是丰盛被抓,整个丰家都可能被拖入深渊。
“是,老爷。”
老管家连忙应声,带着丰盛匆匆离去。
丰明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对策。
他知道,监察司的人不会轻易放过此事,尤其是白子墨
——那个曾经的女婿,如今青云府位高权重,最冷酷的监察使。
“备马!”
丰明忽然转身,对门外候着的家丁喝道:“我要去见白子墨!”
他必须赶在监察司的人到来之前离开,否则一旦被他们堵住,他再想出去就变得不可能。
家丁连忙应声,匆匆跑去备马。
丰明快步走向府门,心中思绪万千。
他想起十几年前,白子墨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曾在他的府上与他女儿举案齐眉。
那时的白子墨,眼中满是温柔与敬重,而如今......
“老爷,马备好了!”家丁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丰明翻身上马,马蹄声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他必须尽快找到白子墨,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要试一试。
监察司,正堂。
白子墨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红莲铜符,目光深邃。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监察使匆匆进来,单膝跪地:
“大人,丰家家主丰明求见。”
白子墨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哦?他倒是来得快。”
他放下铜符,淡淡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丰明快步走进正堂,脸上堆着勉强的笑容:
“子墨啊,许久不见,你......”
“丰老爷。”
白子墨打断他的话,语气冷淡,“监察司公务繁忙,若无要事,还请回吧。”
丰明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压低声音道:
“子墨,我知道丰盛那逆子犯了错,但他毕竟是你......是你曾经的妻弟。
看在我那苦命女儿的份上,求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白子墨闻言,眼中寒意更甚。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丰明面前,声音冷得像冰:“丰老爷,你女儿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当年她因你逼她改嫁,郁郁而终时,你可曾想过她的感受?如今你倒是想起她来了?”
丰明被他的目光逼得后退一步,额头上渗出冷汗:
“子墨,过去的事是我不对,但丰盛毕竟是你的......”
“住口!”
白子墨厉声打断,“丰盛勾结红莲教,证据确凿。
此事已非私怨,而是关乎青云府安危的大案。
丰老爷,你若识相,就主动交出丰盛,否则——”
他冷笑一声,“别怪我不念旧情。”
丰明脸色惨白,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知道,白子墨这是铁了心要置丰盛于死地,甚至还会对付自己,乃至整个丰府。
正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火把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将白子墨的身影拉得颀长而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