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艺菲和胡瑶远远地跟在杨功身后。
他十分警惕，走路时，都贴着昏暗的路边，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有人跟他错肩而过，他会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夜色已深，路上的人不多，杨功走路又快。
胡瑶和狐艺菲不敢跟的太紧，又担心跟丢了。
狐艺菲见状，对着杨功，轻轻吹了一口气。
只见杨功和她们之间，出现了一根隐隐发光的线。
不管杨功往哪里走，这根线都会连着。
即便中间有路过的人阻隔，也不会断掉。
而且，从周围人的反应来看，这根线只有胡瑶和狐艺菲两人，能够看见。
杨功没有察觉，路过的其他同学，也毫无反应。
顺着这根线，她们沿着学校的小路，穿过了好几栋教学楼。
“狐老师？”
没想到这时，突然有人跟狐艺菲打招呼。
是她今天上课的学生！
安静的夜晚，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大家都转头看向这里。
这是学校的小路，老师一般也不会来这里。
周围的学生，更是眼中带着好奇。
胡瑶紧张的手，都出汗了。
好在，杨功已经转过了教学楼，似乎并没有听到这里的动静。
“嗯！”
狐艺菲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嗯”了一声后，就拉着胡瑶要走。
她那副别跟我说话的表情，吓得学生连连后退。
想说话，又不敢开口。
最终，只能张着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看着狐艺菲拉着胡瑶离开了。
胡瑶在内心，很是同情那名学生。
她也做过学生。
如果遇上狐艺菲这种老师，真的是心脏蹦迪。
看着又凶，又不爱说话。
高冷无情地学术美女。
在讲台上讲课，就算了。
私下里见面，那可是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
顺着发光的线，胡瑶和狐艺菲跟着杨功，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湖边。
深夜的湖边，没有什么人走动，偶尔会有一、两对情侣抱着互相啃来啃去。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二人世界中，并不会在意身边有什么人走过。
杨功顺着湖边的小路，越走越远。
到了没有路的地方，他拨开了草丛，一头扎进了树林里。
灌木和树木交错，这里几乎连月光，也看不太清楚。
胡瑶她们不敢走太近，只能远远地观察着杨功。
他的手里，提着一只塑料袋。
从袋子里面，取出了几样东西，放在地上。
那是从食堂打包的菜。
还有水果，甚至还有辣条。
杨功颤抖着手，将这些东西，在地上一字排开。
又放下了自己的背包，从包里拿出了两包烟和一叠纸。
胡瑶眯起眼睛，就着月光，又看了看。
那叠纸，原来是厚厚的纸钱！
随着打火机打响，杨功先是点燃了两根烟，插在打包盒的两边。
这场景，胡瑶很熟悉。
这是在上坟，或者说祭拜。
除了没有慕墓碑，其它的，都和她老家的习俗一样。
杨功为什么会大半夜的来这里祭拜？
他要祭拜的是谁？
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
胡瑶的内心，有一万个疑问。
这里是学校，如果被发现了，杨功一定会被处分的。
明火可是有消防危险的。
从实验室里面，其他人对杨功的态度来看。
他平时是个靠谱而且守规则的人，不像是会偷偷干这些事情的。
杨功将烟插在泥土里，瘫坐在了地上。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
两根烟灭了。
杨功“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慌张地四下环顾。
在他转过脸，看向胡瑶和狐艺菲的时候，满脸都写着惊恐和恐惧。
那副表情，胡瑶只能想起来一个形容词：活见鬼！
“兄弟，你、你……是不是你来了？”
杨功的声音，都在颤抖。
胡瑶皱着眉头，他在跟谁说话？
“兄弟，你别生气啊。”
杨功想从烟盒里面，再拿出两根烟。
却手里一抖，一整盒烟，都洒落在了地上。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随便捡起两根烟，就开始点打火机。
一下。
两下。
三下。
不管杨功按下多少次，打火机就是点不着。
越是着急，杨功就越是手抖。
最终，“啪”的一声，打火机从他手里面，飞了出去，然后淹没在落叶里面，不见了。
杨功彻底慌了，他不管不顾地开始抛洒纸钱。
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
“兄弟，你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
“兄弟，你放你过我吧！我真的，我什么都给你烧。”
“你别这样！”
“我们是亲兄弟啊！你不能害我！”
“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不管你的亲兄弟啊！对吧？”
“咱们以后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你有什么想要的，我都搞来给你。”
“我是说真的，咱们这么多年了，不可能比不上一个女人的。”
“一切都当成没发生过，行不行？”
“我求求你了！你别这样！”
“不是……你别生气，我不会说话，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说着说着，杨功竟然开始抽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他怎么了？”
胡瑶压低了声音，凑在狐艺菲的耳旁询问。
狐艺菲勾唇一笑，指了指树林的另一边。
那里，还站着一个杨功。
不对！
那是杨成。
没什么依据。
胡瑶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判断的。
她之前看到的杨成，就是这样，静静地，不多说话，看起来，文静又绅士。
和实验室的杨功，有些相似，但不完全相同。
杨成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杨功。
而杨功则毫无目的地转着圈磕头。
磕得满是尘土，脑袋也磕破了，身上沾满了落叶和泥土。
他仍然没有停下。
杨功的反常，让胡瑶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些故事。
就在这时，杨功的动作停下了。
他找到了打火机。
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杨功急忙凑到纸钱上，这一次，他倒是点燃了打火机。
可纸钱，已经被杨功散开了，满地都是。
它们极容易点燃，只要一点点火星，就蔓延了开来。
在杨功反映过来以前，遍地都燃起了黑红的火星。
火苗趁着夜风，蹿了起来，一旁的灌木和落叶，也被引燃了。
火势在眨眼之间，就变得张牙舞爪起来，像是不可控制的恶龙。
也像是吞噬一切的地狱恶魔。
它们在火光中苏醒了。
同样苏醒的，还有杨功。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来不及收拾祭品，匆忙地背起了自己的包。
拨开灌木丛，钻了出去。
“我们能不能……”
胡瑶有些担心。
这里虽然是湖边，树木灌木的数量，却不少。
一旦着火，可能还会蔓延到后面的学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