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自从被弘治皇帝选入内阁以来,每天的生活都变得异常忙碌。他的日常充满了朝政上的纷纭琐事,尤其是与刘建和谢迁的沟通协调,让他感到既疲惫又无奈。刘建的习惯是总在最后才提出最重要的事项,而这通常意味着李东阳需要在内阁中耗费更多的时间。
今天,李东阳再次经历了一个漫长而繁忙的一天。夜幕已深,他坐在轿厢里,穿过繁华的京城街道,窗外的灯火在移动中显得格外迷离。他不禁苦笑了一下,想着今天为了京察组织工作问题,他和谢迁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然而等刘建回来一商量,居然推翻了他们之前所有的计划。
内阁会议一直持续到了接近傍晚的酉时,让他感到不只是疲惫,还有些许的挫败感。李东阳想着,回到家时,晚饭可能都已经凉透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自调侃:“这是天天过寒食节啊。”
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厢里,李东阳不由得沉思起来。
在经历了一整天繁忙而又复杂的朝政事务后,李东阳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夜色已深,府邸的灯火显得格外温馨,为他带来了一丝宁静和安慰。刚刚下轿,他就看见一个家仆匆匆忙忙地小跑着过来,神色紧张地禀报道:“李大人,王翰林的儿子王守仁已经在府门口等候多时了。”
李东阳听到这个消息,感到有些惊讶,同时也很好奇。他快步走向府门口,心中对王守仁的到访颇感兴趣。走近门口,远远地就看见王守仁站在那里,显得有些不安。李东阳拱手远远地致意道:“让伯安在此就等了,老夫礼数不周,还望见谅。”
王守仁见到李东阳,赶忙回拜道:“没有事先通报就擅自来叨扰,还望李大人不要怪罪。”他的语气恭敬而诚恳。
李东阳连忙扶起王守仁,微笑着说:“伯安客气了,能来我府上,是我之幸。”说着,他拉着王守仁走进了府门。
两人走进府邸,庭院内的灯火温暖而明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书卷的气息。李东阳领着王守仁穿过院子,往内厅走去。王守仁的来访,无疑给李东阳带来了一丝好奇和期待,他想知道这位年轻的才俊此次前来,究竟有何重要之事。
在李东阳的正堂内,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显得既庄重又亲切。正堂布置得雅致而温馨,古色古香的家具显得格外沉稳,墙上挂着的字画透露着书香气息。
李东阳示意家人将晚饭重新热一下,并端上来。饭菜虽简单,却香气四溢,显然是精心准备的。他邀请王守仁一起用饭,两人边吃边聊。
李东阳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酒,然后好奇地问道:“伯安,今日突然来访,不知有何要事?”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和好奇。
王守仁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袖,正色对李东阳说:“一是想向李大人打听一下,今年的会试我为何会落榜;二是想问问李大人有关心斋和奇门遁甲的事情。”他的声音平静,但眼中透露出一丝迫切的求知欲。
李东阳听完,微微一笑,然后摸着自己的胡须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关于你会试落榜的事,我确实了解一些内幕。至于你提到的心斋和奇门遁甲,这方面我虽不是行家,但我知道谁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智慧和深思。
王守仁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和期待。
王守仁听到李东阳的话,内心激动难以平复。他急忙对着李东阳拱手道:“多谢李大人成全,您的帮助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和尊敬。
李东阳摆了摆手,显得十分谦和:“伯安客气了。说到你会试落榜的事情,一开始我也十分不解。毕竟以你的才华和学识,今年的试题应该不在话下。”他的眼神里透露出对王守仁的高度评价和赞赏。
李东阳顿了一下,又啜了一口酒,面色略显沉重地继续说:“后来我去向程敏政打听,结果才知道是有人从中作梗。他们故意将你的试卷放在了落榜之列,导致阅卷的考官根本没机会看到你的文章。哎,真是让人气愤。”说完,李东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表情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王守仁听到这里,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对李东阳深深一揖道:“多谢李大人为我解开了这几日的困惑。我原以为是自己的才学不足,才导致接连两次会试落榜。今日听了大人的一番话,我心中的迷雾终于散去。”
李东阳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苦笑说:“伯安,再忍受三年吧。如果届时老夫我还在内阁,我一定会亲自过问会试的事情,不让这些小人再度得手。”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王守仁的关心和承诺。
在李东阳的正堂内,氛围变得更加沉静和深沉。王守仁向李东阳详细讲述了他在心斋中与马基雅维利的奇异经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这次经历的惊奇和对马基雅维利深刻见解的欣赏。
李东阳听得非常仔细,他的手不自觉地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听完王守仁的叙述后,他感叹道:“伯安确实神人也,居然能通过心斋与泰西人交流,这真是闻所未闻的奇谈啊。”
王守仁解释道:“这种经历对我而言也是第一次,那种直接用心意交流的方式确实让人感到不舒服。但我对马基雅维利的渊博知识和才学深感佩服。”接着,他向李东阳介绍了马基雅维利的学说。
李东阳听后深有所感,点了点头,说:“这个叫尼可罗的泰西人真了不得,竟能悟出儒家中庸之道的精髓,将人之心性与政治理性巧妙结合,构筑政治生态的稳定,此人之见识,可比当年游说秦孝公的商鞅。”
王守仁也点头认同,并补充说:“尼可罗对我大明的科举制度非常感兴趣。他说泰西的朝廷通常由世袭贵族把持,类似于我们历史上的门阀制度,因此缺乏变革的动力,导致朝廷与民间矛盾加剧。而科举能在民间选材,为朝廷贡献新鲜血液,是我大明自高祖和成祖以来能经过多次变革,强盛至今的原因。”
李东阳听了,不禁摇头叹息:“可惜,科举虽好,但若有人营私舞弊,选材失去公正,那这制度也失去了本来的意义。伯安的例子就是血淋淋的证据,不是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忧虑。
李东阳这晚的兴致显然很高,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得的放松和愉悦。在他宽敞而雅致的书房内,两人围坐在桌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书卷气。
他又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斟了一小杯酒,轻轻啜饮了一口后,对王守仁说道:“伯安,不瞒你说,老夫对奇门遁甲之学的确有些了解,但还不足以能够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有一个人应该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若去找他,肯定能有所斩获。”
王守仁听后,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好奇与期待,连忙追问:“这位专家是谁呢?”
李东阳自斟自饮地笑着说:“其实你早就见过这个人,你们俩好像还挺投缘的。”他的话语充满了暗示。
王守仁顿时恍然大悟,凑近了些,低声问道:“您说的,难不成是李梦阳?听说他前段时间好像回老家省亲去了。”
李东阳对着王守仁笑了笑,肯定地说:“不错,正是此人。李梦阳是个怪才,他文笔犀利,颇有古风,同时也十分精通阴阳术数之说。听说他儿时曾在道观出家修行过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是你要找的人。”
王守仁的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对李东阳的回答显得十分期待。在李东阳温暖而古色古香的书房里,两人的对话充满了亲切和深度。
“李大人,您知道李梦阳何时回来吗?”王守仁迫不及待地问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
李东阳笑着挤了挤眼睛,醉意朦胧地看着王守仁,然后凑到他耳旁,轻声说道:“他前几日给我来信,说家中事情已经料理完毕,不日即将启程。现在推想,估计再过个三五日他就应该到了。而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拜会我这个座师的。”李东阳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自信。
王守仁听到这消息,不禁喜形于色。他立刻起身,向李东阳深深致谢:“多谢李大人的消息,今日多有打搅。等李梦阳回来后,我一定再来拜会您。”
然后王守仁向李东阳辞行。李东阳站起身,微笑着送他到门口,两人在月色下分别,王守仁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李东阳站在府门口,目送着王守仁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静谧,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夜行车轮声,打破了这片宁静。夜风轻轻吹拂着,带来了凉爽的感觉。
李东阳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和深思,他似乎对王守仁提到的那些事情感到了一丝不安。他轻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伯安,快点查出这其中的真相吧,否则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忧虑,显然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着深切的担忧。
想到这里,李东阳背着手,缓缓走回府内。夜色渐深,府门口的灯笼里火苗跳跃,映照出他沉思的身影。飞蛾在灯笼周围盘旋,不断扑向那微弱却诱人的光亮,这一幕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某些事情。
李东阳的步伐沉重而缓慢,他走进府门,身后的门缓缓关上,整个府邸再次沉浸在宁静和黑暗之中。李东阳的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与忧虑,他知道,这个和平的夜晚,可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