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端正的话,立刻引起了我的好奇,我虽然没在火葬场上过班,但我知道,火葬场除非是遇见了什么特殊情况,否则的话,不会大半夜专门把司炉工叫过去,焚烧尸体。
尤其还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尸体。
刘端正当时也觉得奇怪,他在火葬场工作那么久,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当时,把那具婴儿尸体送来的人,刘端正都没见过,一共来了两辆车子,大概有七八个人。
刘端正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婴儿尸体,值得这样兴师动众。
“我当时不知道,要焚烧的是谁,他们拿过来一个袋子,是很厚的黑色塑料袋,里面可能是床单之类的东西,对方要求,直接把袋子丢进去烧。”
刘端正和蒋爱国开炉期间,有人就在门外守着,好像是在监视他们工作。谁知道,那个黑色的塑料袋,突然间就动了动,仿佛里面有什么活着的东西。
“守在门外的人,看到塑料袋动了,脸色就变的很难看,命令我们把袋子里的东西弄死。我和蒋爱国,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蒋爱国离的近,顺手就拿着铁锹,朝袋子上拍了两下。”
蒋爱国拍的那两下很重,袋子里没传出什么声音,但很快就停止了动弹。这时候,守在门外的人赶紧跑过来,打开袋子看了看。
“袋子里的确是一条床单,床单上全是血,里面裹着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那个婴儿……长的非常奇怪。”
初生儿总体来说,都不怎么好看,但这个婴儿尤其难看,他的脑袋有点大,而且像是受过挤/压之后变形了,整个身子完全蜷缩在一起,像是一个畸形的球。刘端正当时不知道这个婴儿死了没有,他能看见婴儿的眼睛是睁开的。
守在门外的那个人打开袋子看了一眼之后,马上就跑了出去,应该是去跟同伴商量什么事情。刘端正和蒋爱国也很紧张,他们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个婴儿不正常,两个人只想赶紧把这个袋子连同里面的婴儿给烧掉。
当时的焚烧炉,已经是全自动作业了,他们两个人等到焚烧炉升温以后,转身想把袋子拿过来,但刚才打开袋子的人还没回来,俩人也不敢乱动。
大概四五分钟之后,那个人回来了,让他们直接把袋子丢到炉子里。结果,等刘端正和蒋爱国去拿袋子的时候,一下子就晕了。
黑色的塑料袋里,只剩下一条沾着血迹的床单,那个蜷缩成一团,脑袋严重变形的婴儿,竟然不见了。
“我当时脑子是晕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和蒋爱国,转身去弄炉子,前后也就两分钟时间,两分钟时间啊,袋子里的婴儿……就不见了……”
在场所有人都急了,赶紧在工作间附近寻找,几个人找了至少二三十分钟,把整个场区都找了一遍,最后也没能再找到那个婴儿。
刘端正不善言辞,躲在一旁不说话,但他看得出来,那几个把婴儿送来的人,都很急躁,可是翻来覆去找不到婴儿,最后一直弄到凌晨五点钟,这些人才离开了火葬场。
从头到尾,刘端正都不知道这个婴儿的来历。等那帮人走了之后,刘端正和蒋爱国也离开了,为了补偿他们加班,专门给他们放了三天假。
刘端正记得很清楚,就是在假期的最后一天,他突然接到了蒋爱国打来的电话。
这个电话,让刘端正有些意外啊,他虽然和蒋爱国在一个单位上班,但两个人也仅仅保持着很一般的同事关系,私下从不来往。
“他打电话,和你说了点什么?”
“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
“就叹了一口气?”
“对,就叹了一口气,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不是无意中碰到了电话,把我的号码拨出来了。”
刘端正没有在意,也没有再给蒋爱国回拨过去。
到了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刘端正没见到蒋爱国,到了当天下午,就传出了蒋爱国的死讯。
蒋爱国是死在家里的,听说是心脏病引发的猝死。
这件事,多少给刘端正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他忍不住就开始胡思乱想,思索着蒋爱国的死,和那个怪婴有没有什么关系。
一想到这儿,刘端正很害怕,当天他和蒋爱国一起加班,蒋爱国突然就死了,虽然说是心脏病猝死,可刘端正心里总是没底。
不过,刘端正的担心是多余的,他没有出什么事。
也就是在刘端正忧心忡忡的那段时间里,从洛川一家医院,流散出了一个消息,这条消息的来源不祥,散播的很快。
消息的具体内容是,那家医院在前些天晚上十点钟左右,接生了一个婴儿。婴儿出生的时候,产科的所有人,甚至包括那些正在住院的病人以及陪护的家属,都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烦躁和不安。
那种情绪,谁都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前一秒还好端端的,但后一秒就变的躁动不止。
与此同时,有人听到从产房那边,传来了人的惊叫,几个护士像是逃命一样,冲出了产房。
小道消息说,当天产房里接生的婴儿,是个怪胎,后来,是医院联系了洛川当地的什么高人,把婴儿给制服了。
刘端正不敢确定,这个所谓的怪婴,是不是被送到火葬场的那一个,但是,根据时间和一些细节去推断,应该确定无疑。
怪婴的消息,当时流传了好一阵子,还有人说,那件事情过去之后,经常有值班的护士,或者半夜没有睡着的陪护,在病区的黑暗角落里,看见怪婴慢慢的来回爬动,搞的人心惶惶。后来,医院还专门抽掉了几个能说会道的工作人员,逐个的去安抚病人和陪护家属。
怪婴的事情,闹腾了足足有三四个月,最后才渐渐的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