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事,童放山一直守口如瓶。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最终还是传到了我娘的耳朵里。
具体的情况,可能是有一个被抢走孩子的女人,不知道怎么摸到了我家,在家里闹的翻天覆地,我娘由此得知了些许内情。
事情传到我家的时候,我娘就接受不了了,她也完全没想到,我爹平时对她非常好,看着也是个顾家的男人,却在外面养女人,还生了孩子。
我娘的性子虽然内向,平时又很温顺,但这件事却着实把她伤到了。她并没有跟我爹大吵大闹,只是要我爹给她一个解释。
其实,我知道,我爹对我娘的感情很深,娘去世那么多年,我爹始终念念不忘。但当年我娘追问他,需要一个解释的时候,我爹什么都没有说。
我娘郁郁寡欢,没过多久,就撒手西去,那时候,我还没多大,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这!这是真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说来,我娘是被气死的?
“少爷,我怎么可能撒谎,怎么敢撒谎,这种事,我平时连想都不敢多想。只因为你是虎爷的儿子,我才说出来。”童放山苦涩的摇摇头,说道:“这么多年了,虎爷肯定是在谋划什么大事,他不说,我不问,要是虎爷还在,他自己有主心骨,可如今虎爷不在了,这些话我不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少爷,只希望这些往事讲出来,能对你有些用处吧。”
童放山以为,子承父业,如果我爹做不完的事情,必然由我去做。可他不知道,这些年,我爹就把我当成温室里的花儿一样养着,从来没有让我去做过什么。
我没有理由去怀疑童放山,当年的事情,我一无所知,童放山是见证者,我只能相信,那都是真的。
童放山又说了一些事情,但都不详细。我爹是很看重他,可许多事,都只是让童放山跟随,操持一下,没有让他具体参与。
我的心沉甸甸的,却不敢分神,听的很仔细,不过,从这些讲述里,我分辨不出什么。
我娘去世以后,我爹就极少再分心了,只要能不外出,就尽量不外出,在家里陪我。
过去的那些年,我过的很舒心,那都是爹给我安排的。
今天跟童放山聊了这么久,我就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十几年前,我爹把好几个自己亲生的孩子,都带到了不为人知的地方。
“少爷,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童放山轻轻拍了拍自己受了伤的那条腿,说道:“我这条腿,一时半会好不了,少爷,若你有什么事需要差遣,略等一些日子,等我养好伤,给你效力。虎爷对我不薄,我这条命,早已经卖给他了。”
“不用,你回家去,好好养伤,等伤养好,隐姓埋名,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我这边没有什么事,你无需担心。”
我很感慨,人都说,人生难得一知己,但能有童放山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也是难得。
我和童放山聊了这么多,山洞外面一直风平浪静,镇棺人没找到这儿。我把老马喊回来,一起护送童放山。
“少爷,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不要送了。”童放山临走之前,郑重其事的告诉我,前路未卜,一切小心。
送走了童放山,我始终有点压抑,如果不是他告诉我这些,我想不到我们童家,有这些过往。
但是,这些事情,终究是过去,我不能沉浸于此。现在的精力,还是要放在青石山那边。
我们重新回到了前往青石山的那条路上,从童放山的境遇就能看得出,现在风声依然很紧。江湖上传言,我爹从定东陵里带出了什么东西,能被他看上的,必然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很多人可能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我爹。
我们路上非常小心,小狐狸和癞皮狗一个探路,一个断后,千辛万苦,风尘仆仆。所幸,剩下的那些路走的还比较顺,过了好几天,我们终于赶到了青石山的外围。
我们以前都没来过这儿,到了外围,就两眼一抹黑。这是片非常荒芜的山区,一片一片枯黄的草木,却看不到半个人影,甚至连虫鸣鸟叫都销声匿迹了。
小狐狸和癞皮狗回到我们身边,老马前后左右看了看,说这个地方很荒凉,暂时也察觉不出什么危险的气息。
经过这些日子结伴而行,我对老马还是有信心的,这老家伙很鸡贼,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多半瞒不过他。
我们在外围转悠了好大一圈,把大概情况摸了摸。青石山这儿多年无人通行,以前的山路都隐没不见了,找了很长时间,总算是找到了一条几乎已经辨认不出的小路。远远的望去,这条小路曲曲折折,直通向青石山的深处。
我们走的很慢,等顺着这条小路走进山口的时候,天色就有点暗了。
“要不,咱们在这儿找地方休息一下,等明天再走?”
“这你就不懂了,走夜路看着危险,其实比白天还安全一点。”老马抽了抽鼻子,说道:“趁夜走,到了白天,咱再找地方休息。小赖,到前面探路。”
癞皮狗一颠一颠的跑到了前面,我和老马一边说话,一边顺着山路向前走,走了很远,依然没有任何的声响,这种死一般的寂静,让人感觉心里很不安。
顺着这条小路走了大概有四五里,圆月高悬,万籁俱静,地势变的高低起伏,严重遮挡了视线,站在路上,看不到远处的情景。
就在这时候,癞皮狗闷着头跑了回来,在老马跟前滴溜溜转了几圈,嘴里呜呜咽咽的乱哼。
老马一把就拉住我,让我压低身子。
“小赖在前头探路,发现了人。”老马指着远处,说道:“就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