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开身上镶嵌的这几块骨头,看起来颇为神秘,只要稍稍一用力,几块骨头就透出一片血色。
他告诉我,这是早年间他爷爷在深山老林里猎到的一只虎王,然后取了虎王身上的几块最重要的骨头,专门留给了自己。
“老哥,这些虎王的骨头……是辟邪的?”
我感觉有点惊讶,以前没来过关外,对关外的事情也不太了解,我就知道关外深山里的猛虎非常凶猛,听人家说,如果是猪牛骡马之类的家畜,如果看见老虎,就四腿发软,走都走不动。
可我却不知道,老虎的虎骨还有这种辟邪的功效。
“对,是辟邪护身的。” 常开哈哈一笑,重新穿好衣服,说道:“你是外地人,不太知道我们这边的事,我爷爷当年猎到的,是一只虎王,虎王的皮,现在还在我家里放着,就算是大冬天,朝虎皮上一躺,什么都不用盖,都热的浑身流汗。”
他们走镖的人,难免要途径一些荒山野岭,无人之地,除了劫道的胡子之外,那些乱七八糟神神鬼鬼的东西,也颇为危险,一般的走镖人,都有护身的东西,常开的爷爷心疼孙子,专门猎了一头虎王,取虎骨给常开当做护身符。
就因为有了这几块虎王的骨头,常开后来遇见皮老邪的时候,才不至于遭道。
皮老邪那人,行踪不定,有时候一连一两年,都不见他的踪影。而且,皮老邪从十来年以前脱离了山头之后,一直没再入伙,独来独往。
我听的还是有点晕头转向,我敢断定,皮老邪这一次找到我,绝对不是他自己的意思,我们两个素昧平生,以前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而且,据我的判断,皮老邪就算当年有过什么奇遇,遇见了高人,他也不可能掌控阴雷。
皮老邪一定是受人指使的。
我越想越是糊涂,刚来到这边没多久,指使皮老邪的人,会是谁?
更重要的是,对方就算想暗算我,对我不利,也没必要大费周折,专门把我引到镇子外面,用阴雷劈我。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我一头雾水,想不出什么妥帖的答案。
刚才我被阴雷威胁的时候,常开跟皮老邪就动了手,皮老邪知道自己一个人,不能把常开怎么样,所以一个劲儿的兜圈子。
同样,常开也很难制服皮老邪,尽管有自己手下十来个同伴在,但皮老邪和一只泥鳅似的,而且杂七杂八的门道很多,围攻了半天,还是让皮老邪跑了。
“老弟,那个皮老邪不是什么好人,你刚到这边,怎么就招惹他了?”
“我也不知道,现在封山了,我打算到镇子里落落脚,找点事做,进来的时候碰见几个乞丐,我还以为跟我要钱买吃的,再回头,就看见这个皮老邪了。”
常开也觉得很奇怪,他跟皮老邪打过交道,也知道皮老邪的为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皮老邪都懒得出手。
我不想再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常开毕竟是个江湖人,说来说去,没准会被他看出破绽。
我就借机跟常开扯到了雁落山,说自己刚从雁落山附近的村子过来。
“雁落山,那是尚九的地盘。”常开一仰脖子,又喝了一口酒,说道:“雁落山附近,我劝你不要去,那边不能淘金,倒是有不少山参,采参的都是尚九的人,外人插不进脚,走山的人,千万别得罪尚九。”
常开和尚九,有过几面之缘,不是太熟,不过也说的过去。尚九为人比较豪爽,常开从雁落山附近经过的时候,尚九念着那几面之缘,不仅没为难他,还请常开吃了顿饭。
常开说,尚九算是胡子里头有情义的了,不过,尚九和别的胡子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非常迷信,在雁落山的山头上,专门修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小屋,屋里供着神像。
无论大事小事,尚九都要先拜神。据说,尚九每次拜神之前,会把自己要办的事,规规矩矩的用一种谁也看不懂的文字写下来,然后烧掉,过不多久,他就会收到神明的指引,以此来决定这件事到底该做不该做。
江湖人就是江湖人,一说起江湖事,就呱嗒呱嗒停不下来了,常开说了不少雁落山和尚九的故事,我一边听,一边暗中琢磨,从这些故事里,听不出关于幻象龙城的端倪。
我们俩正聊的热火朝天,常开突然停了下来,竖着耳朵听了听。看到他的样子,我也赶紧侧耳倾听,但什么都没有听到。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周围太安静了,刚才我醒来时,还能听见常开手下的伙计在旁边的屋子里喝酒,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喝酒划拳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
常开一转身就站了起来,到门边朝外看了看。
我们落脚的地方,是镇子最东边的一个院落,这不是个客店,不过常开跟房主是老交情,到药集镇这边,常开就会住在这儿。
果不其然,隔壁的划拳声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和常开从屋子里出来,绕到隔壁的窗户跟前,透过窗子的缝隙朝里看了一眼。
屋子里的火盆还在燃烧,热气升腾,酒气肉香弥漫开来,可是,里头却没有一个人。
十来个人突然不见了,我和常开都大吃一惊,急忙转身走到台阶下,常开按照自己的习惯,首先就抬头朝屋顶上望去,我则在院子里扫视。
关外地广人稀,院子都盖的比较大,我慢慢看了一圈,当看到东墙根那片黑暗时,隐隐约约就看到了几团影子。
围墙遮挡了月光,墙根下面黑咕隆咚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感应到墙根下面有几团影子,急忙轻轻拍了拍常开。
常开转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我估计自己没有感觉错,墙根下真有几团影子。
常开立刻顺着围墙就走了过去,我在后面跟着,等距离这么一拉近,视线清晰了些,我顿时看见常开手下的伙计,全都跪在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