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哥,你说什么?那黑婆子不是……不是人?不是人,那会是啥……”
“她来的来历,可有些复杂。知道海妖不?”
“大虎哥,别……别开玩笑了,我都跟着这条船出海三四年了,没见过什么海妖。”
“孤陋寡闻,海妖也叫人鱼。”
他们聊天的内容,我听的清清楚楚,别的人对大虎的话半信半疑,但我刚才是真的看见黑婆子溃烂的双腿,其实是一条隐隐约约的鱼尾巴。
海边关于人鱼海妖的传说,由来已久,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说过,亲眼看见过海妖。
海妖长着人身鱼尾,平时一直栖息在海中,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才会到岸边来。
我不是海边长大的人,对这些传说也不是很熟悉。
“大虎哥,我看那个黑婆子说话什么的,跟人都一样啊,海妖会说人话?”
“你们就知道这些,还能知道点什么?”大虎回头朝着舱门看了看,说道:“你们听说过关外的尚九吗?”
“尚九?一马踏关外,雪山顶天梁?是这个尚九不?”
“没错,就是这个尚九。”
“大虎哥,瞧你说的,咱们的船老往关外跑的,谁能不知道尚九啊。”
他们所说的尚九,据说是关外很有名的胡子。
关于尚九,流传着很多故事,有人说尚九是个糟老头儿,也有人说尚九是个精壮汉子。尚九盘踞的山头,叫雁落山,雁落山附近,大大小小还有十几个绺子,尚九发迹之后,逐步收拢人心,方圆几百里的十几个绺子,最后都归拢到了雁落山,尚九就成了十八路绺子的总把子。
反正这些江湖传说,有真有假,我没有去过关外,对于尚九的故事,知道的很少。
“大虎哥,说着黑婆子,怎么又扯到尚九身上了?黑婆子跟尚九有啥关系?”
“黑婆子,是尚九的亲娘。你们以为,尚九是怎么发迹的?”
“还有这事?”有人/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大虎哥,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确实,大虎的话让我也感觉很迷糊,一会儿说黑婆子是海妖,一会儿又说是尚九的亲娘。
“今天说的话,谁都别处去嚼舌头,咱们这趟买卖,就是跟尚九做的,要是出去说闲话,没什么好果子吃。”
大虎顿了顿,看着时间还早,就跟一帮人说了起来。
尚九的父亲,据说原先也是胡子,不过半辈子没混出什么名堂,后来又有一次,无意中惹了大祸,在山里待不下去了,就跑到沿海去避风头。
尚九的父亲在海边的一个小渔村暂时安身,为了混口饭吃,就跟着渔村里的人学打鱼,但他天生不是干活的料,学也学不会,只能每天在海边捡一点冲上岸的海货,勉强糊口。
有一天,尚九的父亲喝了酒,睡了一下午,等醒来之后天都黑了,一天没吃饭,肚子饿得慌,他就跑到海边去捡海货。
捡了一圈,他突然发现有一团东西,随着海浪被冲上了岸,一动不动,远远的看过去,像是个人。
谁知道,等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个人身鱼尾的海妖。
这只海妖很可能是受了伤,尚九的父亲听过不止一次关于海妖的传说,这还是头一次亲眼目睹。
海妖和传说中几乎一样,上半身跟人差不多,尚九的父亲看了一会儿,发现这只海妖不仅长的像人,模样居然还挺俊俏。
他把受伤的海妖带回自己的小屋,给她找了些药。这只海妖是尾巴受了伤,动弹不了,也无法游动,所以才随着海水被冲上了岸边。
海妖的尾巴没有痊愈,就回不到海里去,暂时在小渔村住了下来。中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只海妖后来竟然怀了身孕。
最开始,尚九的父亲还能踏踏实实的在家里照顾,但是海妖有个最大的缺陷,一旦跟人生了后代,就会大伤元气,而且久久不能愈合。
等这只海妖生下尚九之后,身上已经开始出现了些许的溃烂,溃烂处腥臭难闻,而且相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尚九的父亲就开始嫌弃对方。
或许是感觉违背良心,所以,尚九的父亲嫌弃对方,也没敢明说,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了下来。
好在尚九从出生开始,就非常的健康,长的结实,模样又端正,那只海妖很心疼尚九。
因为是住在小渔村里,害怕海妖的事情暴露,所以一连两年时间,海妖都没有出过门。
尚九的父亲在海边也住的不习惯,他觉得自己当初惹的祸应该已经过去了,所以就带着海妖和刚刚一岁多的尚九,悄悄离开渔村,回了老家。
等到了老家之后,日子还算过得去,尚九也在一天一天长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海妖身上的溃烂越来越严重,相貌也变的不堪入目,尚九的父亲压制不住心里的厌恶,三天两头拳打脚踢,到了后来,他甚至还想过把海妖悄悄弄死。
当时,尚九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虽然小,但性格很强硬,而且,尚九非常聪明,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不是明媒正娶的原配夫妻,也知道自己母亲的具体来历。从小到大,都是海妖在照料尚九,从感情来说,尚九和母亲的感情很深,自然也偏袒母亲。
有的时候,尚九的父亲对海妖拳打脚踢出手重了,尚九还会还手,跟父亲撕打。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猜得出,大虎讲的那只海妖,应该就是黑婆子。
尚九的父亲虽然嫌弃海妖,不过,对于尚九,他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是亲生儿子,所以,每次尚九出手跟他撕打,他都会骂骂咧咧的收敛一些。
这样的日子持续的时间太久,矛盾也积累的越来越深,有一天,尚九的父亲在外头喝的酩酊大醉,回家之后,从厨房拿了把刀,一定要把海妖给杀掉。
十多岁的尚九,可能也最终承受不住了,反手夺刀,一刀就把父亲的脖子给砍断了一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