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店的伙计把前因后果讲的清清楚楚,我点了点头,压住心头的疑惑,转身走出客店,去找老马。
俩人一碰面,我把事情跟他说了,老马也觉得非常奇怪。尽管我没有怀疑客店伙计的讲述,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老马又跑到旁边一家卖豆腐的小店,跟老板打听。
豆腐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老马害怕直接问了,人家不肯说,先把店里剩下的豆腐全都给包了。老板以为遇见了大主顾,立刻殷勤起来。
趁着老板给装豆腐的机会,老马就试探着问了问,这家伙也很聪明,没有直接问死人的事儿,就说自己刚来到瓜园镇,想找个地方落脚,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客店。
“客店?可别去住了。”豆腐老板急忙摇了摇头,压着声音,眼神乱瞟:“镇子里就一家客店,前几天刚死了人,住进去多晦气?死的那个人,老惨了,死相难看的紧,这样的客店,您还敢去住?”
豆腐老板嘀嘀咕咕的跟老马说了一通,结果和客店的伙计说的大差不差,都是那么回事。
如此一来,就可以完全确定,客店伙计没有撒谎。
“大哥,你们几个人住店啊?客店是不能住了,看你是个厚道人,不然的话,住到我家去吧。”老板冲着老马一挑眉毛,说道:“我是个守寡的,家里房子多,价钱好商量。”
老马赶紧提着几大块豆腐跑了出来,跟我一合计,现在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万天王的死因。
万天王死的很蹊跷,而且,死之前的那个晚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知道万天王的本事,一般人绝对无法在无声无息的条件下杀了他。
难道万天王真的是得了什么无法救治的急病,暴病身亡?
“没法子啊,现在想要知道,就得去验尸。”老马盘算道:“如今天气不算热,尸首当天就被抬走下葬了,这会儿去坟地里查一查,应该还能查得出来。”
事不宜迟,我和老马赶紧离开了瓜园镇,朝着镇子北边的坟地跑去。
瓜园镇的人,对坟地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不管是镇子里的人,还是外人,死了之后,一般都埋到北边的坟地去了。两个人到了坟地,先在外围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
万天王前几天刚被埋下来,坟头还清晰可辨,我和老马没敢急着动手,不管到什么地方,不管什么原因,挖人家的坟,都是遭人唾骂的事情。我们俩总有点心虚,大白天的不敢直接把坟挖开,就耐心的等待,等到天黑之后再说。
“山遥,唉……有些话,该怎么跟你说啊……”老马躺在地上,抬头望着天,说道:“以前也劝过你,可是没用,你也瞧见了,这事儿处处都有蹊跷,你如今也把命格找回来了,还死揪着不放,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听俺的吧,撒手别管了,过几天安稳日子。”
我知道老马是一片好意,但这么长时间的艰辛波折,已经让我隐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的路,一旦走上去,就没办法再回头。
现在即便没有红/袖这档子事,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老马知道我的脾气,见劝了也没用,就不再劝了。
我们俩暗中隐伏,一直等到夜深人静,才做贼似的溜了出来,悄悄来到坟地边缘的那座新坟跟前。
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工具,一左一右的开始挖坟,万天王在这里无亲无故,抬棺下葬的人,也就是草草的走个过场,所以棺材就埋了一尺深,稍稍一挖就给挖了出来。
我把棺盖打开,顿时,万天王的尸体,就呈现在了眼前。
这就是万天王,我不止一次见过他,不会认错。
而且,客店伙计还有豆腐老板说的都没错,万天王的死相确实很难看,他的脸庞,脖子,还有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脚,全都泛着一股死黑色。
“这……”老马一看见万天王尸体的脸色,就迟疑不定:“这肯定不是什么暴病,我看着……看着怎么像是魂念被收走了?”
老马即便不说,我自己也能看得出来,万天王的脸色很不正常,就像是传说中被阴奴给带走的人一样。
当时在黄金镇和司先生秘密交谈的时候,司先生也说过阴奴的一些事情。阴奴比不上阴神,然而,对于一般人来说,阴奴已经是致命的绝杀,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把人的魂念给完全收走。
魂念收走,人的身躯,就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皮囊,身体里的血液猛然停止流动,全部凝固在一起,如此一来,人的肤色就会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
这种状况,和络腮胡子的状况差不了多少。
我心里立刻产生了一个念头,万天王是被阴奴杀掉的?
难怪万天王死之前的那个晚上,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声响,阴奴杀人与无形,被杀的人往往连任何察觉都没有,已经死于非命。
阴奴为什么要杀万天王?难道知道万天王雇人去了鬼马古镇,想要偷窥镇龙图?
一瞬间,一连串的疑问就跟着浮上脑海,但万天王死都死了,什么都不可能问出来。这种被阴奴杀掉的人,魂念无存,哪怕找最高明的神婆去过话,也问不出什么。
“万天王,可能是被阴奴杀掉的。”
“看样子,好像是啊,跟那个络腮胡子差不多。”老马皱着眉头,心有余悸的朝周围看了看:“阴奴已经走了吧?”
“阴奴杀完了人,不会长时间逗留,肯定是走了。”
“那就再看看万天王的尸首吧,反正来都来了,看的仔细点总没错。”
老马直接跳到棺材里,认认真真的开始观摩,我也在不断的注视,想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两个人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看不出万天王有致命的伤,我的推测应该没错,万天王被阴奴所杀,不可能留下任何伤痕。
老马翻身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我的余光一瞥,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