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没错,河边那个人,真的是玉鹞子。这时候我也顾不上去问他跟这些乱七八糟的野物交代什么事情,拉着安霓裳撒腿狂奔,一边跑,一边喊道:“救救我们!”
玉鹞子已经看到了我,迈步从河边走了过来,我还没跑到跟前,就匆忙和他说了几句。
“你走。”玉鹞子不多说什么,直接让我走,自己则迎着刀疤脸走了过去。
“他很厉害,你……你小心……”
刀疤脸肯定不好对付,但我对玉鹞子有信心,玉鹞子就算真不是刀疤脸的对手,抵挡一会儿,给我和安霓裳争取逃走的时间就行了。
我不顾一切的拉着安霓裳就跑,一口气跑出去很远,回头看看,河滩那边已经卷起了一片一片飞扬的尘沙,肯定是刀疤脸和玉鹞子斗起来了。
“咱们得救了。”我吁了口气,带着安霓裳继续跑。
河边没有船,我们俩只能步行,我专门挑选了荒僻的地方走,一整夜都没有合眼。走到天亮的时候,我感觉刀疤脸肯定追不上我们了。
“安姑娘,你家在什么地方?”
“在银河口,我想先去双星滩,找找我娘……”
“现在回双星滩,不是很妥当,那条大船,肯定已经不在双星滩了,如果你娘脱险,应该会回家,你在家里等她,反倒比跑来跑去的好。”
安霓裳想了想,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我们雇了一辆大车,朝着安家赶去。路上,我问了问赶车的车夫,知道不知道双星滩那边的事情,车夫是个老百姓,不是混江湖的,对双星滩前些天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我有心想要打听一下,但又害怕夜长梦多,路上万一再遇到什么麻烦,带着安霓裳,肯定应付不了,所以就打定了主意,先送她回家再说。
马车一路疾驰,路上没做停留,两天之后,就赶到了安家所在的银河口。这里其实不算是个大地方,只不过安家当年就是从这里发迹的,所以一直没有离开祖地。
等我们来到安家的大门外时,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人,正站在大门的台阶上,看见一身风尘的安霓裳,老人吃了一惊,急忙迎了过来。
“小姐,你这是……”
“阳伯,我娘她回来了吗?”
“小姐,大奶奶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这个老人一开口,我和安霓裳就知道,安大奶奶没有回来,安霓裳有些失落,不过没有失态,让这个叫阳伯的老人先把我们领了进去。
安霓裳跟我说,阳伯是安家的老人了,阳伯的父亲当年就在安家当仆人,到了阳伯这里,已经是第二代,很受安家的信任,阳伯如今算是安家的管家,负责料理一些平时的琐碎杂务。
安家的人丁不多,安霓裳的父亲就是独子,等她父亲过世之后,安家就不剩什么人了,所以,安霓裳的一个表哥,一个表姐,都在安家,帮安大奶奶处理家事,安大奶奶不在家的时候,就是安霓裳的表哥表姐做主。
阳伯带着安霓裳回到她平时居住的院子,院子里七八个丫头,都闲得无聊,看见安霓裳回来,这帮人顿时忙碌起来,还有人急忙去跟安霓裳的表哥表姐报信。
我和安霓裳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俩人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安霓裳的家事都对我没有隐晦,趁着丫头去收拾屋子,打水洗脸的功夫,她跟我说,她表哥叫方俊,表姐叫方宁,是亲兄妹,算起辈分,还是安大奶奶嫡亲的外甥和外甥女。
我们俩正说着话,门外就呼啦啦跑进来一群人,最前面的两个,就是安霓裳的表哥和表姐。
“表妹,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俩人冲过来,原本可能想说什么话,看见我是个生面孔,就把后面的话都咽了进去。
“表妹,这位是?”
安霓裳虽然文静,但并不傻,没有吐露我的真实来历,只说自己在路上遇到些难事,是我一路照料,才把她送了回来。
方俊和方宁两个都跟我道谢,不过,我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出身豪门,有点势利眼的样子,估计是看我衣衫褴褛,浑身尘土,不像是什么有身份的人,所以,虽然嘴上道谢,但眼神之中,却颇有两分轻视。
“表妹,你回来就好,既然这位帮过你,咱们也不会亏待他。”方宁背着手,对身后的人说道:“去叫厨房准备些饭菜,让客人用饭。”
方俊这边说着话,方宁就拉着安霓裳进屋,安霓裳害怕冷落了我,但她毕竟是女孩子,我也不好直接就进她的闺房。于是就约定了吃完饭之后再说。
安家的仆人带我到了后厨,厨房弄了几个菜,却没有端到外头,直接摆在后厨院子里的小桌上,让我吃饭。我没跟他们计较,反正就是填饱肚子完事。
正吃饭,方俊背着手走了进来,一伸手,丢到桌上几块大洋。
“你帮了我表妹的忙,这几块大洋,是赏你的。”
“我算不上帮忙。”我放下筷子,看着方俊此时的神态,心里就有点窝火,站起身说道:“我也不是图这几个钱。”
“是嫌少?”方俊皱了皱眉头,又取了几块,丢到桌上,说道:“人,可不能不知足。”
“钱,你自己留着吧。”我的饭还没吃完,但是看到方俊这样,也没心再吃了,原本就是为了把安霓裳送回家,现在平安送到,我也算了却心愿。
“你这个人,似乎有些不识抬举。这些大洋,你恐怕一辈子都挣不到,收了钱,赶紧走吧,我们可不想欠谁的人情……”
我不等方俊说完,起身就走,准备到安霓裳那里,打个招呼之后就离开安家。
到了安霓裳住的小院,她跟方宁还在屋里说话,我叫丫头去喊了一声,很快,安霓裳就出来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安霓裳的眼圈泛红,似乎是刚刚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