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回头,就看见身后不远处,有一道很朦胧的人影。
这一瞬间,我的视线就有点恍惚,我分辨不清楚,那到底是一道影子,还是一个人。
那是个白胡子白眉毛的老头,眉毛特别长,快垂到胸/口了。
他的脸长的很奇怪,鼻子眼睛嘴巴,仿佛挤成一团,那模样又滑稽,又有点阴森可怖。
我不知道这道影子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反正把我吓了一大跳。
然而,我的脚好像在地上生根了,怎么抬都抬不起来,一步也退不开。
白胡子老头走到了我跟前,我真的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人是鬼。
白胡子老头走的近了,仿佛一团飘忽在黑暗中的雾,朦胧中,我看见他手里好像有一支笔。
我整个人似乎直挺挺的定在了原地,白胡子老头一靠近,那种致命的危机感,好像瞬间爆棚。
他慢慢的举起了手里的笔,朝着我的额头点了过来,我的身躯和僵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这支笔一下点在了我的额头,我的脑袋顿时如同被雷给劈了一下,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这一次,我并没有完全失去知觉,趴在地上,使劲抬头看了看,白胡子老头已经不见了。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金星乱冒,而且,我有一种特别特别奇怪的感觉。
我感觉自己身上,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这样的感觉相当不好,我忍不住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在身上来回摸索着。
我说不清楚身上究竟少了什么,摸了一遍,觉得自己还是好胳膊好腿,但那种少了点东西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白胡子老头儿的确是不见了,我浑身乏力,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在这个地方找不到我爹,我别无选择,只能暂时回去。
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晕乎乎的朝回爬。
用了很长时间,我才慢慢的爬了回去,等爬到偏山房尽头那道暗门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了,一下昏死了过去。
后面的事情,我完全没有印象,只是和做梦一样,一直梦见那个白胡子老头,在挤眉弄眼的冲我笑。
等到我再苏醒过来时,已经躺在县城的客店里。花寡妇坐在床边,小狐狸也人模狗样的背着两只爪子,在屋里走来走去。
我苏醒之后第一个感觉,还是觉得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我是不是受什么伤了……”我勉强翻身坐起来,问道:“身上觉得很不舒服,好像少了点东西。”
“东西倒是没有少,只不过,命格乱了。”
“命格?命格怎么会乱?”
“定东陵的传说,看起来,是真的。”花寡妇的脸色有些凝重,慢慢说道:“小哥,我也不瞒你,我千方百计到定东陵地宫来,是想碰运气,找到半本逆命图。”
定东陵在一条龙脉上,那是能够逆转一个人,一个家族,甚至九州万方的活龙脉。
据说,定东陵的地宫陪葬里,有半本逆命图,这半本逆命图,可以更改人的命格运势。
逆命图就在龙脉的尽头,花寡妇不辞劳苦,带着我跑到定东陵这里,为的就是那半本逆命图。
逆命图有没有,现在无法确定,可偏山房暗门的尽头,却是凝气改运的地方。
人的命格,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型了,命格会跟随人一辈子。这一生的贫贱荣辱,生死富贵,都是跟着命格而注定的。
命格如果真的变了,就意味着后半生的命数,也会随之改变。
“命格变了,那也不一定是坏事吧?”我试探着问道:“如果我的命格原本不太好,这一变,又变好了呢?”
“要是命格变好了,你我就不会感觉到那股迫人的危机。”花寡妇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小哥,我不想骗你,你本来是霸王卸甲的命格,年少得志,三十岁之前必成大事,只不过后半生凄苦无依,现在命格变了,一定是朝坏处变的。”
我怔了怔,命格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孰是孰非,说实话我也不太相信。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什么命格不命格,我担心的是我爹。”我一想起这件事,脑瓜子都是疼的。
偏山房那道暗门后面,就一条路,不管进去还是出来,都必须要经过暗门。苦娘说过,我爹进了暗门,就一直没有出现,肯定还在暗门后头。
可是我已经完全找了一遍,连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除此之外,还有那个坐在龙头上的小孩儿,也见鬼一般的消失了。
这一切,都变成了一个仿佛解不开的谜团。
“县城是姓孙的地盘,当时跟着他一起盗挖定东陵的人,没准还留在县城里,现在不能心急,因为心急也没用。咱们安心在县城里,再好好打听打听吧。”
我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在地宫里被伤了命格,一直感觉头晕脑胀。苦娘也没有康复,现在住的客栈人多嘴杂,半夜还有人喧哗,睡也睡不好,花寡妇很大方,为了让我住的更安静更舒服一些,就换了家客栈。
新换的客栈在县城的东北角,死贵死贵的,一般人不会花那个冤枉钱住在这儿,所以非常僻静。
搬到这里以后,我是好了那么一点,可苦娘的情况却越来越糟糕,她岁数大了,在地宫被困了那么久,养了几天也不见好。
这天傍晚的时候,花寡妇带着小狐狸出去打听消息,让我和苦娘在客店里休养。
我的脑子昏沉,翻来覆去了好半天,却总是睡不着。
我一直觉得,在偏山房的暗门后面没有找到我爹,是不是我得到的线索有误。
想来想去,我琢磨着,还得再找苦娘询问询问,任何细节都不能落下。
我起身来到隔壁,轻轻敲了敲门,但苦娘没有回应,连着敲了好几次,屋子里仍旧没声响。
我有点心慌了,赶紧推开房门。
屋里没有点灯,黑的一塌糊涂,我使劲揉了揉眼睛,一眼望去,就看见苦娘一动不动的蹲在墙角,好像盯着什么东西正在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