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找老船家再问问那个叫万事明的人,不过,万事明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人说他住在云苍山,可很多人都去云苍山找过,却没有找到万事明。
万事明是否住在云苍山,现在没有定论,但想要找他,也只能去云苍山等着,万事明每年大概帮人推演几次,每一次都是在云苍山附近出现的。
按照老船家所说,我也只能往云苍山跑一趟了。
云苍山这个地方并不难找,是黄河滩西边的一座山,这地方原本名不见经传,只不过就是因为万事明,云苍山才变成一个人尽皆知的地方。
赶往云苍山的途中,我感觉到了一阵说不出的轻松,从我爹出事开始,我不管走到什么地方,总是担惊受怕,害怕有人追击。来到大河滩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不认识别人,别人也不认识我,不用担心谁沿途搜捕。
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走了几天,我来到了云苍山的外围。天气渐渐暖了,云苍山里里外外展露着点点新绿,当我到了云苍山外面的时候,才发现这里不像想象中的那么荒凉。
山外围有一连片的棚子,全都是做小买卖的人,因为万事明不好寻找,所以想找他的人一旦到了云苍山,就得做好长期等待的打算,云苍山附近没有村镇,一些有心人就专门到这里来做个小买卖,售卖一些日常必需之物,价格贵的离谱。
我找了一个卖茶水的棚子,要了一壶茶,跟老板聊了几句。这一聊,就让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老板说,天气一暖和,来云苍山的人就多了,就这半个月时间里,前前后后来了估摸得有一百多号人,都是求万事明开卦推演的。
一百多号人都在等,可万事明每次只会给一个人推演,我要是在这儿排队,不知道得排到哪年哪月去了。
我看着茶摊老板对云苍山很熟,对万事明似乎也很了解,就趁机多问了几句。
“老板,万事明多大岁数?长的什么样子?”
“这个,谁也说不准。”
“你没有见过他吗?”
“别说我了,就算真见过他的人,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老板笑呵呵的说道:“万事明有个绰号,叫万千变,今天是个年轻小伙子,明天就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婆,后天没准又变成一个大姑娘,从来不露真面目的。”
万事明是会出现在云苍山这里,但谁也说不清楚他的年龄相貌,甚至连男女都分不清。他推演卜算,只看缘分,挑选有缘人,卦资贵的要死,一个字一两黄金。
但即便是这样,人们依然趋之若鹜,有些事情的答案,远比黄金还要珍贵的多。
这么说起来,要找万事明推演,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要看能不能入他的法眼。
我算是明白了,这次来到云苍山的这么多人,其实都在等万事明挑选。
我叹了口气,这一次估计是白来了,我根本没有那么多钱,就算走了狗屎运,被万事明看对了烟,也是白搭。
不过,既然来到了这儿,横竖都得看看,我喝完茶,就在云苍山的附近转来转去,晃悠了一大圈。
那一百多号人,三五成群的散布在各处,有一伙人比较多,大概有七八个,为首的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中年人,看着好像是个读书认字的。
但是一开口,这个白白净净的中年人就露了馅,言语粗鄙,一句话带着一半儿脏字,坐在那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似乎把谁都不看在眼里。
不过,这个中年人倒是真有几分见识,不管是河滩这里的风土人情,还是典故历史,外加江湖恩怨,说的头头是道,周围聚集了十几个人,正在听他高谈阔论。
我闲着没事干,看他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坐在旁边,也打算听听。
“人都说万事明推演如神,而且没有避讳,什么事情都敢推演,这可是真本事。”白白净净的中年人微微仰着头,说道:“推演一般的俗事也就罢了,如果推演天机,是有禁忌的,会遭天谴,就因为这样,万事明一年也就推演个几次,也不敢推演的太多。”
“推演几次,跟遭不遭天谴,有什么关系?”我身边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模样奇丑,而且破衣烂衫,身上散发着一股隐隐的臭味,似乎觉得白净中年人说的没什么道理,小声的嘟囔道:“白家的大少爷,见识也不过如此。”
“老哥,那个人姓白?”我也压着嗓子轻声问道:“看他的样子,知道的事情是挺多的。”
“吃饭睡觉,家长里短,这样的事情我也知道的挺多,有什么用?”这个阴阳眼的汉子说话有点尖酸刻薄,蔑然一笑,说道:“你是外地的吧?要是本地人,肯定不会不知道白家。”
“我的确是外地来的,对这边的事情,所知甚少。”
“那就是了。”阴阳眼斜眼瞥了瞥我,说道:“听你的口音,像是河北那边来的?既然是河北的,不会不知道孙大帅吧,他的人马,如今就驻扎在河北。”
一听阴阳眼冷不丁的说起了孙大帅,我的心就是一紧,顿时生出了警惕。
“孙大帅,有谁不知道的?”我装着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闲扯淡一般的说道:“去年定东陵的事情,不就是孙大帅干的?”
“你知道孙大帅,就该知道他麾下的忠义堂吧?忠义堂的总堂主白敬亭,可是我们河滩这边的人。”
阴阳眼说,正在高谈阔论的那个中年人,是白敬亭本家嫡亲的侄子。白家在本地是大户,而且又仗着白敬亭的名头,横行一方,无人敢惹。
我一边听,一边仔细的分辨,听来听去,阴阳眼的话,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可能是有点看不惯白敬亭的侄子,所以故意抖搂他的家底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好端端的突然遇见了白敬亭的侄子,就必须得小心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