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兴冲冲的带着长衫老人来到了小院,有了珊瑚香,花想月的情况似乎稍稍好了那么一点。
我把长衫老人介绍给花想月,花想月的心眼比我多多了,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私下里可能就觉得我太容易轻信别人。
“花家的名头,我以前听过一些,这次来,只是看着这小伙子的面子而已。”长衫老人/大概看得出来花想月的担忧,淡淡的说道:“若是信不过,我即刻就走。”
“老人家,她不是那个意思。”我急忙辩解道:“只因为我这一路上,吃了不少亏,受了不少骗,她只是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
“老先生,我是个女人,戒备的心,自然比别人多一些,别介意。”花想月撑着身子坐起来,说道:“连孔子都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老先生,又何必跟我一般见识?”
我只害怕长衫老人生气,花家的名声,的确是不怎么样,他肯来这里给花想月看,就已经给足了面子。
不过,长衫老人倒也不是小心眼的人,花想月这么说了,他真的就没计较那么多,就站在床边,仔细的看了看花想月。
“姑娘,我还没看你的病症,就先看到了你的命格。”长衫老人说道:“你的命气前白后紫,是拨云见日的命格,前半生或许诸多不顺,但只要过了那个坎儿,后半生便会一片坦途,大富大贵。”
“老先生,您还懂得这些?”
“以前学过一点望气术,只是皮毛而已,随口一说。好了,你不用动,想躺着就躺着,想睡觉就睡觉。”
长衫老人说完这几句话,一言不发,默默的注视花想月。
我大气都不敢喘,站在旁边焦虑的等待,过了好半天,长衫老人都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紧跟着,他闭上了双眼,一转眼的功夫,长衫老人眉心周围的皱纹,仿佛都挤成了一团。
我顿时傻眼了,因为我看见长衫老人眉心附近的皱纹挤到一起之后,又慢慢的舒展开了一条缝隙。那条缝隙,宛若一只长在额头上的眼睛。
我惊讶万分,却还是不敢开口,又过了片刻,长衫老人的额头舒展开来,额头上那只眼睛,也跟着消失无踪。
“老人家,你!你……”我看到长衫老人重新睁开双眼,忍不住小声问道:“你额头上……”
“咱们先出来说话。”
长衫老人从屋里退了出来,我跟着他,走到院里。长衫老人转头看看我,说道:“小伙子,我额头上,算是一只眼睛,只不过平时不会轻易显露,今天破例,你看到了便是,不要再告诉别人。”
“我不会乱说的。”
长衫老人姓莫,可能是因为家世的原因,十来岁就开始钻研道家典籍,修方外之术。为了修行,抛开了世间的一切,一连三十年,寒暑不侵。
修行无止境,就和人的欲/望一样,难以填平,每每登上一座高峰,就想要再攀登更高的高峰。长衫老人四十来岁那年,就因为痴心修行,想要更上层楼,结果出现了偏差,一场大变下来,差点就丢了命。
他足足休养了两三年,才恢复过来,经历了这场变故,长衫老人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以前不曾想过的道理。
人在尘世,就斩不断青丝铅华,为了修行,他舍弃了太多太多,可这么多年下来,蓦然回首,他却发现,自己还是活在尘世中。
长衫老人就此出山,在外界行走,他的本事,其实已经够大了,虽然不想张扬,但没过多久,已然是名声在外。他修出了观想之眼,所以,有人叫他莫三眼,也有人叫他三眼神。
再之后,莫三眼在山海城这里定居下来,娶了当地一个丧夫未育的寡妇,这么多年下来,粗茶淡饭,男耕女织,日子过的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只以为莫三眼有本事,却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来头。
“老人家,我那朋友,她的情况究竟如何?”
“不好。”莫三眼摇摇头,说道:“她用了神化血,三魂中的胎光,已经开始涣散。”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之首,叫做胎光。据说,那是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缕太清阳和之气。
真正有本事的中医,判断一个人死亡与否,其实看的不是心跳不跳,脉搏还有没有,看的就是胎光是否尚在。胎光如果还在,这个人不管怎么样,还有救活的希望,胎光如果没了,那就完全救不活了。
花想月用的神化血,就是以自己的魂念,化血重创对方的魂念。神化血伤人伤己,首先受影响的,就是胎光。
胎光开始涣散,等到散尽了,也就是死期到了。
“老人家,她的胎光开始涣散,有办法救吗?”
“你找珊瑚香,是对的,珊瑚香没办法根治她,但至少可以延缓胎光消散的时间。”莫三眼说道:“可是说到根治,我无能为力。”
“那……”我一阵说不出的失落和辛酸,难道这一切真的和花想月自己说的那样,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我不想让她死,真的不想。
“小伙子,你也不用灰心,事在人为,你若想救她,那就尽力去救,山海城的人很多,或许还有此中高手。退一步讲,即便你竭尽全力,也救不活她,那就是她的命,你问心无愧就好。”
“可是……”我越听莫三眼的话,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难怪莫三眼要把我喊出屋子才说这些,他是害怕花想月听到。
“小伙子,你不要只担心别人了,你的状况,也是不好啊。”
“怎么?您说的,是跟在我身后的东西吗?”
“不是,跟在你身后的东西,我用额头的观想之眼都看不出来,我说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