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朝地下指了指,那意思就是要冥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整个二道口的人心知肚明,想要冥器,必然是要定东陵里的陪葬。
“鄙人是这文宝斋的掌柜,刚才在后头听二位言谈,二位一看就是做大买卖的。”八字胡先恭维了一番,望着我说道:“实话实说,地底下的东西,咱们有,不过,货不在店里,二位想要,我去联系。”
“我们大老远的跑一趟,肯定是想要点好东西。”
“那是那是。”
八字胡在察言观色,从我们的穿戴打扮,还有花想容的言谈举止里,八字胡看不出什么破绽。花想容很舍得下本钱,给我戴上的两只扳指,都是万里挑一的精品,八字胡有眼光,自然能瞧得出来,我们俩是有钱人。
“二位贵客,这样,我现在就去联系人,把货给拿出来,这一来一去,需要点时间,明天这个时候,二位若是有空,再到小店这边来,一定有现货,怎么样?”
“这么大个二道口,连件现货都没有么?”花想容意兴阑珊,显得颇为扫兴。
“小心为妙啊,现在这边的风头也有点紧,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么?”八字胡满脸赔笑,好话说了一大箩筐,花想容才装着勉强的样子,答应了下来。
八字胡点头哈腰的把我们给送出了文宝斋,鱼饵已经丢出去了,八字胡肯定是要去找忠义堂拿货,明天这个时候再来,多半应该可以见到忠义堂的人。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也不想在这里久留,花想容气定神闲,又转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二道口。
就在打算出去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尾随。我回过头,就看见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有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面庞青里发黑,跟大/烟鬼似的。
这汉子见我回头,赶紧就移开了目光,看着他闪烁不定的样子,我心里一沉,前段时间的遭遇让我有点草木皆兵。
“咱们让人给盯上了。”花想容不动声色的说道:“不过没事,你只管大胆走。”
我稍稍加快了脚步,我的脚步一快,那汉子也跟着加快,反正一直跟着我们。
“现在别理他,这里人多眼杂,等咱们出了大门再说。”花想容挽着我的胳膊,跟没事儿人一样:“出门之后,找机会把他按住。”
我和花想容走到二道口的大门边,正要迈步出去,身后那个大/烟鬼一样的汉子突然就喊了一声:“留步!”
“你有事?”
那汉子一摇三晃的跑了过来,四下里看了看,冲我挤眉弄眼的。
“你这是啥意思?有事就说,没事我就走了。”
“二位,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的,刚才在文宝斋,二位说要地底下的货,我都听见了。”汉子的手伸进自己腰里的一个小包袱,小声说道:“我这儿有尖儿货,二位,有意上眼瞧瞧么?”
我松了口气,这个大/烟鬼般的汉子,晃来晃去的,原来是兜售货物的。二道口不是没有这样的人,专挑外地人骗。再加上我们看着就是有钱人,大/烟鬼才盯上了我和花想容。
“没兴趣。”我摇了摇头,不想理会那么多,转身就走。
“哎哎哎!留步留步!”大/烟鬼一看我要走,赶紧又凑上来,绕到我面前,拍了拍自己的包袱,说道:“兄弟,我这真的是尖儿货,去年孙大帅开了定陵和裕陵,实话实说,我的东西,是定陵里出来的,你想想吧。”
“人人拿着东西,都说是定陵里带出来的,谁知道真假?把你的货亮一亮。”花想容又转头对我说道:“当家的,他说有尖儿货,咱们就瞧瞧吧。”
“来,这边来。”大/烟鬼急忙把我们带到不远处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取出自己的小包袱。
包袱一打开,里面乱七八糟的一堆小零碎。大/烟鬼郑重其事的拿出了几片碎裂的瓷片,说这是定东陵里出来的东西,只不过不小心打碎了。
我看了看,这几片碎片应该是前清的东西,青花瓷缠枝高足碗。东西是真东西,却是碎的,而且碎片还不完整。
这种青花瓷的碎片,在古玩行当里是个很尴尬的东西,是真货,但限于年代和出产地,又是破碎的,所以卖不上什么价。
我心想着,凭大/烟鬼这样的角色,手里也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好东西。
大/烟鬼急于把货出手,一通白话,说的云天雾地。说了半天,可能是看出来我和花想容没有问价的意思,急忙就推/荐其它的东西。
包袱里其它的东西就更不值一提了,不知道是从什么小坟包里挖出来的玩意儿。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包袱最下面,有一只暗红色的手镯。
那只手镯应该是鸡血藤的,不值钱的物件,外面裹着一圈一圈很细的红铜丝,看着是很精致,但没有一点点价值。
然而,看到这只手镯的时候,我的眼皮子却突突的开始跳动,心也跟着抖了起来。
我隐约记得,这好像是花寡妇当时戴的手镯。我对女人身上这些小物件从来都不在意,现在去回想,又不敢完全确定。
我想给花想容使个眼色,等抬头望着她的时候,花想容已经轻轻的把那只手镯给捏了起来。
“这镯子,倒是挺漂亮啊。”花想容称赞道:“这是啥时候的东西?有什么说法吗?”
“这镯子可是好东西。”大/烟鬼急忙介绍道:“反正也定东陵附近出来的东西。”
我明白,大/烟鬼说的云天雾地,其实也说的很含糊,这就证明,他根本不知道这只手镯的具体来历。
“这镯子,你打算要多少钱?”
“我这包袱里的东西,不单卖,想要的话,直接包圆,价钱好商量。”大/烟鬼东张西望,说道:“这里还是有行人,二位要是有意的话,咱们换个没人的地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