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村从出了王家的事以后,村民很多年以来对这事讳莫如深,暗地里有人议论,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等时间一长,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时光荏苒,到了十来年前,村里的很多人已经陆陆续续搬走,到附近的城镇生活。
虽然这件事是过去了,不过剩下的村民没事是不会到北村去的,那种地方,知情人一靠近就感觉阴气森森的。
应该就是十年前,南村这边的人到小河边去取水,洗衣服的时候,偶尔会顺着北边吹来的风,闻到一股臭味。对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这种臭味并不陌生,是很浓烈的尸臭。
这样的尸臭,让村民感觉不安,老人都想起了很久之前王家的惨案,最后,有人领头,壮着胆子趁白天到那边看了看。
王家的老宅,仍然那么邪门,臭味就是从王家飘出来的,等打开了王家的门以后,人们发现,在当年吊死了四个人的老屋里,又出现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也吊在房梁上,时间肯定很长了,尸体腐烂后的臭味四处飘散。这肯定不是本村的人,也没人认识他们。
最后,是通过他们随身携带的一些东西,判断这两个人,好像是那种土耗子。
在本地的方言里,土耗子其实就是盗墓贼。盗墓贼如果分三六九等的话,土耗子就是最低档次的那种,这种人没有什么过硬的职业技术,所以也不可能像瘸子那样做比较大的活儿。
他们一般都会在市区附近比较偏远的村子,或者村子的遗址那边,去找一些过去有钱人的墓穴。这样的墓穴很普通,六尺深的墓坑,埋一口棺材,也没有什么机关陷阱之类的危险。
因为没太大的难度,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收获,往往只能得到一些很普通的陪葬品,然后卖点小钱。
村子里的一些人其实也不傻,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吊死在这儿,但其中必然有一定的因果关系。有人专门跑到王家人当年被埋葬的地方,果不其然,王家的坟被挖了。
事情很明显,王家的坟,应该是被那两个人给挖的。
这俩人也实在是冤,王家的坟里,根本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后稀里糊涂的搭进去了两条命。
这毕竟也是人命案子,尽管是吊死在这儿的,但没人保证,死者是自己上吊自杀,就在村民们思索着对策,考虑这件事该怎么办的时候,两具吊在房梁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着邪气,现在尸体都不见了,也没必要再去想什么对策。
剩下来为数不多的村民,也感觉到惶恐不安,本来没下定决心要搬走的,也都提前搬了。
只有几个老人,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不想搬,也懒得搬。他们经历过当年王家的事,其实心里都知道,没有得罪过王家的人,也不会被牵扯到里面。
到了七八年前,王胜在村里落了脚,村子北边有几块耕地,都荒废了,王胜后来在那边种了中药,他可能是贪图方便,觉得收获了中药以后,可以就近在村北的那些院子里晾晒加工。
老头儿当时提醒过王胜,那边的空院子最好别占用,王胜当时还嘀嘀咕咕的,觉得老头儿多事。
这件往事的来龙去脉,现在基本上是落实了。但事情的经过,并不代表真相,里面的谜团还有很多。
我最不能理解的,是一个问题。老头儿也说了,在那间老屋里吊死的,都是跟王家有瓜葛的人,挂单道士,两个土耗子。
背后说人是非,死了挖人家的坟,这都不是什么讲究事儿,要是真遭报应,这报应虽然重了些,总还有个说法。
但诗蓝呢?诗蓝就来过这里一次,跟村子里的人没有任何瓜葛,她怎么就出现了这样的厄运?
我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要跟诗蓝深谈一次。我知道,当事人如果因为各种原因,隐瞒了一些内情,哪怕是很细微的细节,可能都会导致我的误判。
诗蓝她真的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跟老头儿在这儿抽了几支烟,算是认识了,然后就去找诗蓝。
现在正是白天,但诗蓝和刘美惜哪儿都不敢去,就在车里呆着,我把诗蓝单独喊出来,然后朝附近走了走,等四下无人,我就跟诗蓝聊了起来。
我聊的都是些闲话,里面涉及到诗蓝的一些隐私,还有人际关系什么的。问着问着,诗蓝就感觉有点不明就里。
“你到底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啊。”
“诗蓝,我问的这些,关系很重大,你得跟我说实话,这个河间村,你上次来之前,究竟来过没有?”
“没有。”
“这个村子里的人,以前有认识的吗?”
“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们,你不觉得,这村子里的几个人,看着都怪怪的?”
“是有点怪。”
跟诗蓝谈完以后,我就确定了,她跟这个村子,应该没有任何关系。这毕竟跟她自身利益相关,诗蓝不会撒谎。
我的头就大了,诗蓝跟这个村子完全没关系,事情就显得更扑朔迷离。
“现在有没有什么头绪?”
“头绪,没有太多,要解决这个问题,暂时想不出别的办法。”我摊了摊手:“咱们可能还要在这儿逗留两天,我晚上得继续住到那间老屋里。”
一提起老屋,我的头皮就一直在发麻,那种阴森诡异的气氛,包括那些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如同幻觉一样的视听感觉,对正常人来说都是极度的恐怖和折磨。
但我相信,只有在老屋里,才能看到或者听到更多的情况。
整整一天时间,就这样浪费了,黄昏的时候,我们到王胜家吃饭。王胜这个人不管怎么样,是个很好的父亲,自己顾不上吃,先给女儿小贝一口一口的喂饭。
饭一吃完,回到北村,踏入院子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我让诗蓝和刘美惜回她们的房间,自己硬着头皮又进入了那间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