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壮家里,米婆婆吩咐我找个器皿,越老越好。我找大壮问了问,想了半天,大壮去后院弄出来一个废弃很久的坛子,这是他家里以前做咸菜的坛子,很久没用了。
我把坛子洗干净,米婆婆从自己随身带来的东西里,拿出了一个瓶子,瓶子里全都是水。这些水倒入坛子,米婆婆又把从老戏台那边弄回来的骨头,丢到了坛子里。
紧接着,她抓出一把大米,也放到坛子中,很快,坛子里的那一点水好像起了化学反应似的,微微的开始沸腾。
水底那一片大米,发出了白花花的光,映照着那块骨头,因为坛子内部比较黑,被这片光芒映照之后,我就看到水面上,浮起了一片一片的虚影。
米婆婆告诉我,这片水面所折射出来的,就是骨头的主人曾经经历过的一些事。
隐隐约约之间,我先看到了水面上浮现出了老戏台的影子,水面所折射的影像,其实就是骨头的主人记忆最深刻的一部分。
老戏台的周围都是人,戏台上还有人在唱戏。虽然人很多,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小花旦。
这些情景,显然都是很多年前的了,那时候的小花旦还没有死。
我正看得有劲儿,突然间,水面就出现了一片涟漪,水面折射的影像顿时模糊不清。
我是完全看不清楚了,米婆婆还是眯着眼睛坐在一旁,不知道是看着水面,还是想着什么事情。
过了好半天,坛子里的水面完全平息了下来。我看的一头雾水,就去问米婆婆。
“老太太,这里头究竟能看出点什么?”
米婆婆说,很多年前,那个戏班子来到阳山的时候,小花旦就被盯上了。戏班子在阳山唱了三天戏,有人就暗中看了三天,只为了看小花旦。
盯上小花旦的人中间可能是有什么事,戏班子最后一天唱戏的时候,对方迫不得已的暂时离开了阳山。
这人离开阳山,小花旦后面的命运,我也知道,被老怀德连拐带骗的弄回了家,戏班子别的人救不出小花旦,又被威胁,只能被迫离开。
在小花旦上吊的那天,那个盯着小花旦的人,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一回来就看到了小花旦的尸体。
可能他对小花旦太在意了,不在乎小花旦已经死去,小花旦的尸体,就是他弄走的。
听到这儿,我就想着,难怪老怀德家里的人当时来找小花旦的尸体,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老太太,那这个人,他现在不可能还没死,都已经化成骨头了。”
“这不是个人。”
“那是啥?”
“去准备点雄黄吧,多准备些,还有白酒。”
米婆婆需要的这些东西,让我产生了一些猜测。但我也没有说废话,立刻跟大壮一块去准备。
我们弄回来的雄黄,都泡到了白酒里,到了当天晚上,米婆婆让我带着这些雄黄酒,又来到了老戏台。
我觉得,老戏台下面的玩意儿,对米婆婆已经产生了很深的警惕,我们还没靠近,一阵狂风就席卷而来,而且,这一次的风比昨天的风更大,吹的人站不稳脚。
米婆婆给了我一只瓶子,雄黄酒先装进这个瓶子里,然后再顺着老戏台一角的塌陷处倒下去。雄黄酒只是普通的雄黄酒,但是,从这个瓶子到处去之后,酒就好像一片一片的水银,顺着塌陷处下面的缝隙就流淌了进去。
我一瓶一瓶的朝里面灌着酒,倒下去大概有四五瓶,老戏台下面果然就出现了异常的动静,轰隆轰隆的声音不断的传出来,就好像下面有一台很大的机器正在运转。
我甚至觉得脚下的地面,连同老戏台一起都在轻轻的颤动。
“不要管那么多,倒!”
我赶紧拿着瓶子继续灌酒,然后朝下面倒,这一坛子酒有十来斤,等全都倒下去之后,老戏台下面好像炸锅了似的。
轰隆!!!
老戏台一下子就塌下去了半边,米婆婆一直都在旁边冷眼旁观,当老戏台塌下去的同时,她突然纵身一跃,就从塌陷处跳了下去。
我不知道这老太太怎么和疯了一样,但转念一想,我觉得她可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如果这时候不趁机把老戏台下面的东西给制服,等对方逃掉之后,阳山这边肯定会被闹的鸡犬不宁。
这一次,我打定了主意,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不会给米婆婆添乱,我朝后退了退,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着。
老戏台下面的声响更大了,残存的半边戏台,还是在不断的左右晃动,好像随时都会倒塌。我手心里捏着一把汗,害怕米婆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就这么持续了大概有好几分钟,戏台下面的轰鸣,戛然而止,周围呼啸的风也停了,我急忙跑到那边看了看,冲着里面喊道:“老太太,你怎么样?”
“死不了……”
米婆婆从下面慢慢的钻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是尘土。
我没问米婆婆具体的情况怎么样,不过我感觉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现在的老戏台看起来非常的安静,那种危险的气息,似乎也销声匿迹。
“好了,你去村子里喊人,叫他们……叫他们连夜把这个戏台给拆掉……”
“现在拆戏台,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吧?”
“没麻烦,你去吧。”
我赶紧回到村子,把大壮喊了出来,这时候还不算太晚,村子里的人也都提心吊胆的,不敢入睡,等大壮一喊,村民们就一窝蜂似的跑了出来,拿着铁锹之类的工具,直接冲向了老戏台。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老戏台还是一片平静,米婆婆一个人坐在那边。村民们根据米婆婆的吩咐,把老戏台彻彻底底的给拆掉了。
在米婆婆看来,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她的脾气怪,事情办完,也不愿意在这里逗留,村里连夜派人把米婆婆给送走。
剩下的人就害怕夜长梦多,把老戏台拆下来的破砖烂瓦都给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