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情绪低落地回到东宫,还没等进门换下衣服,坤宁宫的小宦官又来传唤他到坤宁宫,老娘要与他一起吃晚饭。
赶紧换下出宫的布衣,换上太子常服,匆匆赶到坤宁宫,皇帝已经提前一步来到坤宁宫。
朱厚照赶紧给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两口子行礼问安,张皇后赶紧让他起来说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我儿过来一起用膳。”
“谢母后惦念!”
八仙桌上摆着八道朱厚照平常最爱吃的冷热菜肴,一看就知道是专门为朱厚照准备的饭菜。
一家三口安安静静吃了一顿晚饭,饭后宫女奉上茶水漱口,撤掉饭菜之后,皇后才开口说道:“听说我儿在外面看上了一个姑娘,是吗?”
“没有的事,孩儿出宫是为了体察民情。”
“既然我儿没看上,来人!”
坤宁宫的管事太监应声进来,行礼道:“奴婢在!”
“去东厂传本宫的懿旨,将那刘良与女儿都抓到锦衣卫诏狱,敢让我儿子刷茶壶、茶碗,想造反吗?”
“别呀,亲娘!”
“怎么心疼了?”
“娘!那父女二人根本不知儿子的身份,尤其是刘良只当儿子是个二世祖。”
“你见过哪个二世祖会到一个破小茶摊上去给人家刷碗的,那家人就是欺负我儿忠厚,想使唤你。”
朱厚照苦笑道:“儿臣倒是想让人家欺负呢,可是人家根本就不愿意攀高枝,今儿个刘良已经明确跟儿臣说了,他家女儿穷死都不会给人当妾。”
张皇后柳眉倒竖:“怎么一个卖茶女还想做太子妃不成?”
皇帝见老婆已经到了发怒的边缘,赶紧接过话:“你也别着急,人家就是小民百姓,哪里知道你儿子是当朝太子,若是知道你儿子是当朝太子,还敢这么跟你儿子说话吗?”
“这么说就是那家人看不上我儿,觉得我儿不配娶他家的闺女?”
女人在涉及到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就算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会变得不讲理,她会认为自己的儿子是天下最好的。
“朕倒觉得这个刘良是个好父亲,宁愿过穷日子也不愿将女儿送进大户人家做妾,将女儿推进火坑。这个刘良倒是真心疼爱自家的闺女,不愿自家闺女受委屈。”
“不让他家闺女受委屈,就活该我儿受委屈吗?”
朱厚照暗暗叫苦,他真心不希望因为自己让秀儿父女遭受无妄之灾,那样秀儿会恨自己一辈子。
“娘!这事您就别管了,就让儿子自己处置吧。”
“你懂个什么,宫外人心险恶,你知道那家人是什么心思,没准人家就是在欲擒故纵,只有你这傻小才会觉得这世上非黑即白。”
朱厚照脑袋嗡的一声,老娘这句话才是至理名言,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凡事别问凭什么,而是要问你有什么。
没人有义务给你留出成长的空间,也只有父母才会无条件的呵护你成长,不让你在成长的道路上走弯路。
“娘说的对,不过这事孩儿还是想自己处置,保证不会出任何的意外。”
张皇后怒目而视,冷哼一声道:“还想去给人家刷碗吗?”
“娘!儿臣在小茶摊刷碗还是想体验一下普通百姓的生活,做为皇太子若是不知道自己治下百姓的生活状态,又怎么能制定出适合百姓的政策。”
张皇后还没等说话,皇帝对朱厚照的话来了兴趣,接起话问道:“那你说说你体验到了什么?”
“儿臣体验到了百姓真的太苦了,京城乃是首善之地,百姓的生活都如此的困苦,京城之外的百姓又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百姓过的真有这么苦吗?为何朝臣都说百姓安居乐业,只有一些居心叵测之辈才会想着造反生事?”
“亲爹啊!若是朝臣都说百姓过的苦不堪言,不就显得他们太无能了吗?”
“你就那么瞧不上这些儒臣吗?”
“不是儿臣瞧不上他们,是儒臣根本就不适合治国,儒生的这套学问有哪一个能用在治国上。儒生是会练兵,还是会货殖?
这天下运转,没有这两样顷刻之间的就要倒下,本该最重要的两样,却被儒生贬的一文不值。
然而事实上是儒生们一个个嘴里喊着耻于言利,却在家乡大肆置产,只要回到家乡,立刻就成为富甲一方的士绅。
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两样东西重要,而是知道太重要了,所以才坚决反对,不然他们怎么捞钱。”
皇帝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怒喝道:“够了!朕知你不喜儒生的规矩,这不是你随意贬损儒生的理由。
儒生能从先秦传续到今天,必有其过人之处,你当历代君王都是傻子吗?明知道儒生是废物还要大量使用儒生。”
朱厚照心中哀叹,知道想要让皇帝老爹认同自己的理念根本就不可能,与其与老爹争论,不如先把自己的基础筑牢。
“爹!您说的对,儒学能够传续到今天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儿子知错。”
皇帝狐疑,这不像自己儿子的性子啊,以往都是没理也要胡搅几分,今天怎么这么知进退。
想到朱厚照以往的顽劣,皇帝不由提起了几分警惕,这小子不会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吧!
“既然已经知错,那就要改。”
“是!孩儿记住了。”
“你去吧,在我们这里你也不自在。”
“爹!这朝堂辩论也结束了,您是不是应该给儿臣拨款让儿子练兵了?”
皇帝这才想到昨日答应太子让他自建一个千户的军队,虽然今日的朝会辩论太子得罪了整个文官群体,但是辩论确实没输,也算是完成了昨日的承诺。
“你要多少银子?”
“这一千人马的花费,怎么也得十万贯吧!”
皇帝皱起了眉头,你一千人马就要十万贯,朝廷百万大军是不是需要万万贯啊,把朝廷榨干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你倒是敢狮子大开口,你一千人就要十万贯,朝廷其他军队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