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专注且耐心地看着这边的战场,试图判断出战局的走向。
突然。
又是锵地一声响。
庞德微微皱起眉头。
山脊线上又出现一队骑兵。
整备好后,同样势不可挡地冲下了山坡。
庞德知道,彻底没戏了。
一旦天黑,自己这边弓箭手没有了准头。
仍在山头上驻守的那队骑兵将得以释放出来,同样会向下进攻。
这就已经会有三千装备精良技艺精湛地士兵了。
更何况庞德不知道董卓军是否还有骑兵正在集结。
庞德无奈地看了一眼战场。
他知道。
无力回天了。
再不走想走都跑不掉了。
于是他对着鼓手和号手发布了命令。
“撤退!”
“呜呜呜!”
号角声凄凉而又绵长。
羌族勇士们很奇怪。
作战的时候很顽强。
即使飞熊军如此强大,他们也会死斗到底,甚至隐隐有那么一点借助人数优势反推回去的迹象。
可一旦撤军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他们便会头也不回地逃走。
他们从不在乎所谓的战斗尊严,但也不会轻易地逃走,很是奇怪。
“呜呜呜!”
在傍晚地落日下,马腾军结束了这场战斗。
两千预备队开始引导撤下来的战士后退,并试图让他们有序地撤离。
董旻缓缓地醒了过来,幽幽地看着屹立在山上的皇甫嵩。
“我们赢了。”
皇甫嵩故作轻松地说到。
“呼!全赖皇甫将军的布阵和指挥!”
董旻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道谢皇甫嵩才好,只得硬着头皮说了两句。
是皇甫嵩避免了五万大军的崩溃,他这个主将怎么感谢皇甫嵩都不为过的。
他这时却想不出怎么报答皇甫嵩,他感觉觉得怎么报答都轻了。
皇甫嵩看董旻的样子微微一笑。
“莫要觉得放松了,我这里鼓手号手不足了,董将军快快号令士兵不要追杀,夜色追杀,以寡击众,就怕变为一场乱战,遭受无故损伤。”
皇甫嵩不愧为老成的将军,仍然想着如何处理后续事物。
“是极是极,只要我哥的金人到达,他们都得死!我们没必要拼着夜色追杀了。”
董旻听完皇甫嵩的话后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说罢董旻就带人一同再下山坡了。
皇甫嵩嘴角带笑看着董旻。
“老子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愣,也是这么拼。”
皇甫嵩眯着眼睛回忆起往事。
高度专注指挥作战的压力似乎都消弭了。
“嘶!”
皇甫嵩突然吸了一口气。
绷紧地神经陡然放松下来。
脚掌上的疼痛再度钻上来。
皇甫嵩终究是老了。
这股疼痛钻心刺骨。
“啊!”
皇甫嵩再也忍受不住,惨叫一声,随即倒了。
“将军!皇甫将军你怎么了!”
一众士兵顿时慌了神,搀扶着这个方才带领他们防御住进攻的老将。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能面对的起生死大关。
可他往往会是突如其来的,让你猝不及防。
就算能掩饰地再好,人们的第一反应往往都是震惊。
“没气了!”
一位小卒带着慌张说到。
众人大惊失色。
汉末三杰之一,凉州三明的侄儿,出将入相级别的人才。
老天爷终究还是收去了。
他的陨落也宣告了大汉最后的光辉消散了。
一个时代结束了。
一位年长的曲军侯害怕皇甫嵩身死的消息引来士气的低落,更怕羌族战士去而复返。
他命令好大家暂时不要声张此事,而他下去追寻董旻了。
山谷线。
董旻没有发现山脊线上出现的状况。
他火急火燎地开始劝阻士兵们不要前去追杀。
刚刚离去的一千骑兵距离董旻最近。
董旻也先找到了司马。
董旻在中低阶军官中十分地有威望。
不少伍长级别的人董旻都认得出来,并且能够叫出他们的名字。
这也董旻受到士兵爱戴的重要原因。
按着皇甫嵩说过的话。
董旻有样学样。
照搬说给了司马听。
没想到司马还没回应,士兵们就跟着附和起来。
于是董旻很快地就将一千下马骑兵划入麾下,并带着他们一齐前去阻止其余人的追击行为。
没错。
飞熊军杀红眼了。
没办法,羌人战士太好杀了,他们虽然顽强好斗,但感觉上完全不说飞熊军们的对手。
虽然飞熊军们已经气喘呼呼了,但听到敌人撤退的号角,总还想冲上去砍两个。
一个带动十个,十个带动百个。
飞熊军就直接冲了上去。
那是根本没有带含糊的。
而羌族战士身上没有披甲,本就又是高原地带的人,跑起来不咳不喘。
飞熊军只得跟在后面使用飞戟投掷,也有民夫捡起了物资中的军弩射击。
一段时间倒也是杀掉了不少人。
但很快马腾军派出了以逸待劳地两千人马快速接应。
他们且战且退。
作战素养比之最先投入的两千人马还要好上不少。
虽然有一千飞熊军作为主心骨,有加之不少民夫和残军加入战斗。
但这两千人作战很有序。
快要撑不住了就疯狂往后撤离。
又换防成另外两千马腾军士兵防御。
而他们又在更后面地地方重整。
就是飞熊军也拿这样地节节抵抗没有办法。
反而越陷越深。
太阳落山了。
飞熊军将校突然觉得有些没对,但又说不上哪里没对。
他有些怀疑现在的状况,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夜色。
山林中没有鸟啼,只有蝉鸣。
一个傍晚地战斗惊吓到了不少动物。
董旻带着一千下马骑士赶到了。
“不许追击!不许追击!小心反扑!”
董旻赶来大声喊道。
许多人惊醒过来。
当年汉军征讨凉州叛军不都这样地,先是堂堂之阵打赢了,结果没想到追击时却先胜后败。
“不要惊慌!不要惊慌!维持阵脚!”
经验丰富地一位将校大喊到。
但还是有不少民夫扰乱了阵型。
不过好在无伤大雅,飞熊军进攻不敢以阵线发起进攻,但转入防御时还是可以结阵的。
有些骚乱,但不是致命的,至少顶在最前面的飞熊军没有犯什么过错。
远处的庞德举着火把看着这一切,无奈地咂嘴,随后打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