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用花西厂一个子,都他嬢的盘剥敲诈所得,当然不用心痛!
说不定还有大把节余,个个吃得脑满肠肥。
众恶少终于理解了王千户这厮为何会这般喜气洋洋。
可接下来王千户的解释顿时又让众恶少懵弊了。
王千户接着说道:
“因为这些地方早就被各家商会买了下来作为常驻会所,光地皮咱们就赚大发了,现在这些工人可都是商会们派来的工匠,与咱们西厂没半个铜板的关系。”
徐小公爷愕然道:
“你是说这些都是别人白给咱们西厂建的?”
“当然不可能是白建的,没好处的事谁会做。”王千户振振有词道:
“他们是要付钱给咱们的。这方圆数里,除了咱们西厂衙门内还有足够的地皮可以建会所,他们上哪找这么好的地方?就这,还是他们哭着喊着要买,死皮赖脸的纠缠不休,方公子脸皮薄,没奈何给了乡亲们一个友情价,亏的不是一点点。”
你是在侮辱咱们的智商吧?
睁眼说瞎话都不带一丝脸红,他嬢的人才啊!
众恶少都是有心做一番事业的,对商业上的事情并非初哥,就生活区那一幢小楼外加一个小院子,就能值得别人帮你又建如此气派的大门又建办公区,还哭着喊着付了一大笔地皮费?
就生活区那点地方,加起来也就不到六亩地的样子,能值三千两就不错了。
面对包括汪芷在内的狐疑眼神,王千户终于是脸红了。
“公子,咱老王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其实也不能怪大家这么看我,你们恐怕不知道,这短短一个多月,咱们这片的地价上涨了多少吧?”
王千户老脸更加红了,不过这次是兴奋的。
“多少?”徐小公爷尽自己最大的想象问道:“五倍?不,二十倍?!”
这已经够多了,相当于三天涨两倍。
“都说不到南京城不知道钱少,不到北京城不知道官小,小公爷您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怎么能说出这么小家子气的话呢?”王千户扬眉吐气,咱北京城的爷们终于可以在银子一项上有压过南京城的一天了!
仿佛王千户就代表了北京城里所有有钱的爷们似的,叉着腰从鼻孔里哼出了三个字:
“五十倍!”
当然,王千户说的是沿街铺面的价格,那些民居什么的能涨五倍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但也已经有嗅觉敏锐的商家把主意打到了民居上面,打算趁着民居价格便宜大量收购,然后再全部推倒重建,改造成商业区的,因此民居价格也在快速的上涨,只不过没有商业区这般快速而已。
王千户口沫横飞的将情况介绍了一片,众恶少心都碎了。
还想着尽快入手沿街铺面,想不到早已是名花有主,来晚了!
可为什么之前王千户还建议汪芷尽快入手商铺,说什么大展拳脚之类的,难道说西厂还憋着什么大招?
众恶少又不淡定了。
汪芷也想到了这个方面,便问道:“方唐镜那小贼还有什么计划?”
“就知道公子英明睿智,绝对瞒不过您。”王千户狂拍马屁道:
“方公子其实是想把咱们的西厂衙门改造成一个超大的集贸批发市场,专门容纳来自五湖四海,东洋西洋南洋这些海外商家的大市场。所以咱们西厂衙门现在的地皮可不是一般的值钱,给他们建商会,真真是咱们血亏的。”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大惊。
这绝对是惊天暴击,直击根本国策的暴击,怪不是所有人都盼着汪芷回来拍板。
果然如方唐镜所言,这个决定只能由汪芷来做,谁也无法替代。
大明此时还是海禁,海外诸国此时与朝廷的贸易,都是顶着朝贡的名头。
但朝贡的那点交易量,也只是做做样子,真正的大头全都握在沿海大商家的手里。
方唐镜想做的,不仅仅是要从这些大商家手里抢食,而且还是要逐步打开海禁了。
要想与大明光明正大的贸易,朝廷非得开海禁不可,否则光是贩私,每年朝廷就不知会损失多少银子。
能影响到皇上的,说到底只有汪公了。
就算是朝廷不同意,说不定汪公也能有办法暗渡陈仓,他在南京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一旦促成,这可就是至少每年几百上千万两银子的大生意。
与这大手笔相比,什么地皮,什么生活区办公区的一二十万两算个屁,换了是自己,为了抢占先机,先扔下二三十万占住一个地盘,根本不算事。
众恶少巴巴地看向了汪芷,就等着她表态。
汪芷是真正的难住了。
这可是事关国策和根本的大事,若没有和方唐镜商量过其中的利弊,她根本不敢乱拿主意,虽然她天不怕地不怕,可凡事总有一个度,过了红线,那就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方唐镜的态度是明摆着要开海禁的,可他能有什么法子打动皇爷打动朝廷?
打动皇爷相对容易些,可打动朝廷那些老顽固,就不是一点两点的难。
开海还是禁海,朝廷争论了几十年,至今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多少能臣折在了其中,无数人的功名中道崩殂。
汪芷是不想表态的,可不论是部下还是兄弟朋友,都在热切地期盼着她,她能说不吗?
她还是那个特立独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少年吗?
这该死的小贼,就知道把烫手山芋留给自己,汪芷恨得牙痒。
深吸了一口气,汪芷一字一顿地答道:
“某尽地而为,必不敢留手!”
“哗!”众人顿时就沸腾了起来,若是拿下海禁,他们这些预先得到消息的无异于比别人多了大半先机,想不发达都难啊!
可众恶少随即就又发起愁来,先机是有了,可资金从哪里来,这次从南京来,每个人都得到了家里的大力支持,可以动用的银子少的有两三万两,多的五六万两,象小公爷这种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甚至可以动用二十万以下不必请示他爷爷。
可想要在这场盛宴中获得最大的好处,这几万十万的银子最多只能算是条小鱼。
王千户这次十分善解人意,即时便推出一波广告:
“各位公子莫要为银子发愁,千万不要忘记了还有方公子的惠民银行,以各位公子跟方公子的交情,贷上十万八万的低息款项绝对不是问题!”
“靠,你倒是会拉生意!”众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倒也是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只是这话从王千户这看着老实巴交,憨头憨脑的家伙口里说出,想没有喜感都不成啊!
想象一下,一个五大三粗的杀才,开口闭口都是一套套的生意经,这画面不要太美。
可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诚不欺我也!
众人此时都有一种走错了地方的感觉,说好的威严肃杀呢?
西厂不是应该阴森恐怖,一百零八种血腥刑具摆在明面上恫吓得来人面无人色的么?
众人其实也是抱着增长见识,寻奇探险的心态来到西厂的,哪里会想到迎接自己的会是一个个匪夷所思的见闻。
“对了,若是此地建成洋务市场,那西厂呢?不会就在这里办公吧?”
徐小公爷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这当然太不合适了,人潮汹湧的市场若是突然传出凄惨的哀嚎,血淋淋的尸体,这还怎么做生意?
“嘿嘿,当然不可能把总部设在这里,所以这里日后只保留‘工商管理局’,咱们西厂总部具体会迁到哪个地方,方公子还在堪舆之中,倒也选中了几个地方,就等公子最后拍板决定。”王千户甚是得意。
他自己就是工商管理局的局长,能不得意么。
搬来搬去的,先不说麻烦的事,得耗费掉多少银子?
众人是这么想的不过没有说出口,众人算是明白了,这方唐镜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刮出大片地皮来。
说到方唐镜,汪芷顺理成章地问出早就想问的问题来:
“这小贼呢?怎的不见他人影?”
“这个,这个……”王千户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地说道:
“他在帐上取了十二万两银票,听说请人吃花酒去了。”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特别有了两个钱,人就更是贱。”汪芷不屑地哼了一声。
众恶少尴尬,你一个死太监怎么能明白咱们大老爷们喝花酒的乐趣。
汪芷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怪罪方唐镜的意思,男人嘛,总是要有点应酬的。
加上自己进京也没通知谁,方唐镜没来接她也不算什么,但随即就怒了,怒道:
“你是说,他没有从自己的银行拿钱,是从咱们西厂的帐上取了十二万两银票?”
王千户的脑袋几乎要低到了档里,蠕动着嘴唇道:
“是,是从咱们的帐上取的银子吃花酒。”
汪芷几乎是要杀人了,“你是猪么?喝什么样的花酒需要十二万两之巨?”
众恶少也是骇然,总觉得自己已经很不堪了,可比起人家方唐镜,当真是小巫见大巫,过往种种,简直轻如鸿毛,不值一提也。
“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马上派人去找,便是绑,也是把他给我绑回来!”
汪芷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