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大家都是十三太保,老子还是十三太保里的老四,凭什么他老五就是‘工商管理局副局长’,而老子却是他手下的城管执法队队长?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距离十字路口不远的一处拐角,有一间不小的三进院落,门上挂着一个不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城管执法队”。
前面两进人来人往,执法队员进进出出,交银子开罚单,忙得不亦乐乎。
最后一进院子里却只有一人在独斟,面前摆着几碟小菜,两个三斤装的空坛子歪扔在一边,喝酒的人已经有了八九分醉意。
“大人,还是少饮些为妙,不然王局长来巡视,咱们又该挨骂了。”老家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给他递上一碗醒酒汤。
“狗曰的王狗蛋,老子会怕他?他敢来找老子晦气老子非把他做的那些老底抖落出来不可,大家一拍两散,谁都别想好过!”四太保肖老四大怒,破口大骂。
“唉哟喂!我的大人啊,你可不能乱说话,要死人的,赶紧喝了这碗醒酒汤睡一会。”老家人大惊,忙不迭地捂住肖老四的嘴,四下里张望,没发现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便在这时,外面一道尖锐的哨声响起,把晕晕欲睡的肖老四刺得一个激灵,整个人酒醒了三分,怒道:“谁他嬢的不长眼,敢惹老子,抽死他狗曰的”。
前面院子里一听到这哨声,顿时便忙乱了起来,不一会便有两队人马急吼吼地冲了出去。
不急不行啊,三通哨响若是附近的支援不到,那可是要扣真金白银的。
而最先赶到的人马则可以分到一定比例的罚金。
当然是有多快就冲多快,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肖老四不急,他慢吞吞地喝过了醒酒汤,又抹了一把脸,这才带着一队人马不紧不慢地出门。
但他才走了几步,便有执法队员狼狈不堪地跑了回来禀报道:
“大,大,大人,点子扎手得紧,三队兄弟都被一个女子一招放翻了,怕是要请求总部的快速反应支队支援才行了。”
肖老四一听,酒意顿时又醒了三分,这些天差不多天天有人搞事,可还听说过如此厉害的。
他虽然不太清醒,并且手底下的功夫也有些,却还没醉到不知自己姓什么的地步。
听了手下的话,自忖也没这个本事,手下又都是些不能打的,此时便是亲自上去也是送菜的份,一时间进退不得。
怔了一会才喝道:“你这狗才,即知事态紧急,还不快去找仇老九他们。”
所谓快速反应支队,乃是新招募的一支队伍,由十三太保里最能打的九太保仇老九带队,专门应付各种突发状况。
比如今天这种情况,若是遇到哪家勋贵公子哥不守规矩,偏偏要跟执法队对着干的。
执法队都是从外面招募的军户,其实只能吓唬一些地痞流氓小偷小摸。
真要遇到那些嚣张跋扈的世家公子,官宦人家,或者直接就是官员的,根本镇不住场子。
而且由于身份太过悬殊,执法队也是不敢当真跟那些公子哥动手的,当然只有挨打的份。
这也是四太保诸多不满的地方,堂堂西厂十三太保之四太保,就带一批编外人员,这面子怎么的都不太好看。
遇到现在这种情况,就需要一支纯西厂番子组成的队伍出场了。
西厂番子与勋贵子弟甚至官员打架斗殴,传出去丢脸的反而不是西厂。
因为他们就是专业做这个的,名声本来就不好,无脸可丢。
但持法队的活他们是不能胜任的,正因为名声太臭,会吓走了普通百姓。
因而平时他们便是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待命,早巴不得有点事情可做,此时听到有人来报,顿时气势汹汹地全体出发,好久没打群架了,手痒得紧!
在路上汇合了四太保之后,一群人摩拳擦掌地奔赴战场!
什么见鬼的纨绔子弟,在咱们西厂快速反应支队面前,都他嬢的是个渣。
不客气地说,北京城里,咱们不敢惹的,怕是脚趾头都数得出来。
而另一边,汪芷身前早躺倒了一大片“城管”,那胖瘦二人组也已经被踢翻在地。
当然,丽娘也没有下死手,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击,这些人便全身麻痹,全身不受控制,只能在地上打滚。
不过那胖子虽然鼻青脸肿,嘴里仍然嘟嘟囔囔地道:
“公子好本事,这都放翻我二十多名兄弟了,按规定,侮辱执法人员,伤害执法人员,赔偿汤药费三十两,不知公子待会有没有这些银子?”
汪芷都被这厮死要钱的死性气得笑了。
一众恶少从来就是不嫌事大的,哈哈大笑。
偏偏这胖瘦二人组皮实耐打,这个时候居然还能陪着一起大笑,当真是喜感无穷。
徐小公爷感慨道:“我…靠,你二人倒也是个人才,这都能笑得出来?”
胖子抹了抹脸上的血迹,谄笑道:“能让公子开心,倒也显得小人并非是一无用处的废柴。”
瘦子接着道:“今日这一笔笔,小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公子们合计该罚银八百两,我二人可分润每人五十两,实是大大的发了一笔,小人就是想哭也实在是昧不了这个良心!”
众人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汪芷道:
“很好,若是你的上官有本事让本公子罚银,本公子额外多给你二人每人十两。”
两人大喜,喜滋滋地连连道谢。
汪芷又道:“兀那瘦子,你们的人怎的还不见来,快快再吹上两嗓子催催!再不来,本公子便不奉陪了。”
瘦子领命,又鼓起腮帮用力吹了两下哨子,声音急迫不已。
很快,便听到一队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瘦子喜道:
“公子,我们的人来了,你现在就是想走也来不及了!”
汪芷笑道:“嗯嗯,倒也不慢,比之寻常官军集结还要快上两分,有点意思。”
徐小公爷也说道:“听声音急而不乱,颇为整齐,怕是有些本事的。”
徐小公爷领过一次兵之后,领略了生死一线之艰,倒也对军事上了心。
平日里也开始按方唐镜的建议开始练习家兵,有一些小小心得。
众恶少凑趣道:“不知是哪个狗官的手下,当真是不知死活,敢挼公子的虎须,咱们须得让这些狗才站着进来躺着出去,方才显得出咱们的手段!”
众人打马先行,亲随护卫一概在后面,此时虽然是光杆将军,说的话却也敞亮无比。
陪着西厂督公打架这种事情,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说什么也是要同进退的。
都是勋贵之后,多多少少练过几天,平日里又骄横惯了,倒也摩拳擦掌,准备大打出手。
“兄弟们放开了打,只要不打死人便可,本公子倒是要见识见识这‘城管’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汪芷微笑。
实则汪芷心头颇为沉重,闹了这么久,一个西厂的面孔都没见到,看来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堂堂西厂竟然被逼到连家门口都不敢进出的地步,可见自己走后这些日子,留在京城里的人生活有多么悲惨。
还有就是自己看人看走眼了,那王瑛平日里也是一条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怎的现在被人欺负到了家门口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实是个不中用的蠢货,统统要扫地出门。
想到这里,汪芷就暗暗咬牙,很好,不管是哪个狗官持掌着这“城管”衙门,今天就拿这厮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