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冷笑道:「笑話!大丈夫不能保妻子兒女,何以俯仰無愧天地?」話畢兩名蒙面漢子胸前如遭重擊,身子震退兩步,後心鮮血噴濺,仰天跌倒。
原來藍玉與殷離從後趕至。藍玉手臂連連揚起,六脈神劍劍氣何等厲害,「嗤嗤」聲破空而發,瞬間刺倒數人。眾蒙面人不敢戀戰,呼嘯而散。
「丐幫弟子寧死不降!」突然山谷中傳來耶律千山震天動地的一聲暴喝:「耶律某與你們拼了!」
眾人回頭一看,祇見滿谷中盡是黑壓壓的蒙古兵,重重包圍著未及退卻的群雄。群雄結成方陣負隅頑抗。殺聲震天,金鐵交擊之聲不斷。蒙古兵逐漸收縮包圍圈,眼看群雄便要覆滅。
諸女面上顯出淒然之色,袁凌波美目中更流下一滴同情之淚。
「千軍萬馬的戰場上,武功再高強也是回天乏術。當年郭大俠在襄陽城破的情形,恐怕也是如此。」南宮奇心想:「將軍難免陣前亡,耶律千山一世英雄,想不到今天畢命於此。」南宮奇黯然跪下,說道:「耶律前輩,南宮奇對不起您。」
藍玉道:「耶律千山求仁得仁,可惜降龍十八掌又要失傳了。」語氣中似是歎息世上又少一位可以匹敵的對手。
「傻瓜!走罷!」殷離呼道。南宮奇連忙揹起段碧兒,在三名美嬌娘前後護衛下,疾行上山坡。藍玉主動負責斷後,緩緩隨行,昂首傲視四方,真有一夫當關之勢。
藍玉驀然回首,揚手發出一股劍氣,樹叢中有人悶哼一聲倒地。
藍玉向樹叢方向揚聲說道:「藏頭露尾乃鼠輩所為,有種的便一起上。怕死的便莫要再跟來,否則莫怪我手下無情!」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姓藍的,日後莫要撞在我等手上!」言畢樹叢中一陣枝葉抖動後,再無動靜。
眾人終於到達山坡頂,南宮奇回首後望,耶律千山和群雄已被淹沒在千軍萬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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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至這一段結局告一段落,我如釋重負。暫且放下書,吁了一口氣。
「六脈神劍武功真是神乎其技,無形無相,可剌可劈。這位藍玉好不威風!相比之下,我的彈指神通望塵莫及。師父說我若使出彈指神通,威力可裂石斷金,江湖中無人能敵。但若然遇上藍玉,恐怕走不上三招。可惜這一門武功跟降龍十八掌都失傳了。」我心裡羨慕不已,忽然想起一事:「這位藍玉?莫非正是涼國公藍玉?那個因胡惟庸謀反案中遭受牽連的涼國公?想不到先祖竟與涼國公有交情。糟了!若是此書為朝廷所知,我南宮家非大禍臨頭不可!」想到胡、藍二案被牽連而死者數以萬計,藍玉被誅三族,舉國驚恐。事隔多年,錦衣衛至今還在搜捕餘黨同謀的後人,若然此事被錦衣衛查出……我不禁頸背發涼,不敢再想下去。
「算了!快點看完,好好收藏此書。總不成把先祖遺物也燒掉罷?」我想著連忙繼續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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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奇有三位武功高強的婢女與藍玉的保護,終於安然脫險,把段碧兒送到了苗疆。這一段路上,有一些小插曲,南宮公記載得最詳細的事,並非眾人如何被蒙古高手追殺,如何化險為夷,反而是與一妻三婢兩友一共七個人的逃亡生活。
蒙古高手於此役中可能亦損傷不少,所以除了奪命書生外,派不出像樣一點的高手。七人逃出山谷後,遇上幾撥埋伏的人馬都被他們一一擺平了。眾人連夜趕路,黎明時分,到了一個小山村,躲到一所小破廟中。
「哎呀!這裡好髒!」殷離皺眉道:「到處是蛛網灰塵。」
「玉蝶,我們去看看!」袁凌波說道。眾人四面搜查了一遍。迎兒找來一把破掃巴,勤快地打掃地面,給大家休息。南宮奇略為清理了地上灰塵後,才把段碧兒放下。他自己亦累得很,躺在地上休息。此時大家經過一夜奔波近百里,俱都十分疲倦。
藍玉不知如何輕易的取火點了盞破油燈。微弱燈光照著眾人。
藍玉忽然說道:「阿離留下。其他人出去。」
南宮奇見藍玉下逐客令,不悅地道:「藍少俠這話甚麼意思?」
「少說廢話!」藍玉手一揚,一縷劍氣在南宮奇頭頂掃過,廟中佛像登時攔腰斷裂。
「好霸道的劍氣!」南宮奇暗自心驚,口中卻不願認輸,兀自侃侃而談:「在下敬你出手助拳救人,但並非便怕了你,任你欺侮。」心中砰然跳動,全身急運真氣,提防對方出手。
「少爺快避開!」袁凌波手握劍柄作勢拔劍。迎兒已攔在南宮奇身前。
「你……」藍玉手指南宮奇,看了一下南宮奇身邊諸女,終於還是沒有出招。突然藍玉面色蒼白,跌坐地上。「阿離……為我護法……。」藍玉額上豆粒大汗珠直冒,喘息道:「叫他們守住外面,不要讓敵人進來。」說完已閉目打坐練功。
「他們不礙事,我們在這裡守護,你別擔心,快休息恢復功力罷。」殷離站於藍玉身後,緊盯著他,狀甚關切。
藍玉面色由白變紅,頭上五竅慢慢流出五條白氣,一會兒身上已白氣騰昇,渾身被煙霧包圍。
南宮奇心中驚訝:「這小子功力真深厚,看來便是傳說中內功已入化境的「五氣朝元」境界。難怪他能使出六脈神劍功夫。但他才使了十多招,這麼快便支持不住了。依我看來,六脈神劍雖然利害,但也頗傷元氣。真要幹將起來,我也未必全輸給他。」
這時殷離盯住南宮奇,似乎奇怪南宮奇膽敢頂撞藍玉。南宮奇與殷離互相瞧著對方,默默無言。
南宮奇見殷離眼睛頗美,秋水盈盈,忽發奇想:「聞說張教主的娘親當年乃魔教中有名的大美人。此姝既是張教主表妹,應該是位美貌女子。可惜她蒙了面巾,看不真切。」轉面看袁、莊二女,兩女亦是蒙面,露出的一雙妙目卻正盯著打坐調息中的藍玉。眼神中卻不露一絲感情,似是在小心觀察。
「糟了!這個小白臉武功高強,凌波和玉蝶別要看上了他。還好這個小白臉已經有了殷姑娘。我看他也不像會移情別戀的負心人。」南宮奇心中想著,頗有醋意。再看迎兒,從谷中逃出來後,一直護著自己,看她正眼也沒看過藍玉,一心祇放在照顧少夫人身上。「看來還是迎兒最真心對我。」南宮奇再細看段碧兒,見她仍是美目緊閉,沉沉昏睡。「奇怪,碧兒也該醒了?難道她日來太過勞累?」迎兒卻示意不要驚動她。
好一會兒後,藍玉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睜開眼睛。
殷離道:「兩位大俠,快去弄點吃的來!餓死了。順便帶些乾淨衣服,一身都是血跡,髒死了!」南宮奇卻不理睬,祇在裝模作樣地打掃地方,要給諸女安頓躺下。
「喂!姓藍的,人家捨不得老婆妾侍,又防著你。你去走一趟罷!」殷離冷冷地道。藍玉卻悶「哼」了一聲,閉口不說話。
「想餓死老娘麼?」殷離叫道:「再不聽話,看我不在你頭上戳幾個洞!」說著舉起手掌伸出五指,作勢要向藍玉頭頂插下。
南宮奇想:「殷離雖自稱老娘,但聲調柔嫩,分明是年青女子。而且她是張教主表妹,必定是一位年青美貌姑娘。否則藍玉幹麼這般讓著她?」
「你們都不理我!好一個藍玉!臭小子阿牛是這般,你也是這般對我!我這苦命人還是死了的好!」殷離賭氣道。
「殷姑娘,兩位公子正忙著。還是我去罷。」迎兒道。
「不!我偏要他去!」殷離生氣地叫道:「喂!藍玉,你還不趕快去?」。
藍玉冷「哼」了一聲,無奈祇得出外一轉,回來時已帶回一些饅頭和幾套農家衣服。藍玉正要叫大家更換身上血跡斑斑的衣裳,卻見段碧兒在痛哭失聲,迎兒和袁、莊二女好言安撫。原來南宮奇弄醒段碧兒後,她得知五毒神君仍然陷身敵陣,憂心不已,又傷心所救治的一眾抗元義士終於難逃一劫,不禁悲從中來,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