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爺當眾表白。袁凌波也不禁面上一紅,只是肯定地點了點頭。
王少爺眼眶轉紅,叫道:「我跟妳是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的。十載恩情,有若兄妹。為甚麼妳就不屑一顧?情願委身於此人?」
南宮奇愈聽愈擔心,心忖:「糟糕!怪不得他不奇怪凌波變了樣子,原來他們是青梅竹馬的關係。他早該知她本來面目是美貌佳人。言下之意,這王少爺竟然是喜歡她的。」
袁凌波寒聲道:「既知情同兄妹,又豈有兄欲污妹之理!反之南宮公子古道熱腸,仗義疏財,人所共見。我倆雖主婢名份已定,始終以禮相待,未及於亂。難道這還不夠?」又嘆息道:「王大哥,你已三妻四妾,享盡風流。又有城中眾多去處,還不夠你尋開心麼?何苦偏要逞那一時之快,毀我倆兄妹親情?可知我當日若要殺你,易如反掌!」王少爺嚇了一跳,當時不知袁凌波身懷武功,衹是一時酒後見色起淫心,調戲弱女之際遭她激烈反抗,之後三番四次逞兇,始終未能成事。回想當時情況,若她痛下毒手‧‧‧想來不禁冷汗直冒。
袁凌波美目直視著王少爺,稍頓又道:「你可知道,我是多麼綣戀懷念以前我倆兩小無猜的時光‧‧‧為甚麼我們到後來變成這樣子‧‧‧‧」說著竟泛起一絲淚光。
王少爺滿面羞慚,掩面大叫道:「是我錯了!凌波妹子,我好後悔‧‧」突然跪下痛哭道:「‧‧悔不當初。好妹子,請妳原諒大哥。妳好好保重了!」說著起身便要帶領家丁離去。
袁凌波見他真情流露,也不禁流下一行清淚。
「王少爺,你還未拿錢哩!」陳掌櫃才剛點算好銀鈔,連忙上前拉住。
王少爺推辭道:「這一千兩不要也罷!」
南宮奇心想:「他若不收這錢,豈非尚欠他王家大恩?如此情形,豈可再令凌波受他恩惠?」忙叫道:「這錢你必須收下。你今日不接,我找里長送進王家!王家再不收,眾人見證下就燒光在你家門前!」
王少爺苦笑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簽收銀鈔後,說道:「如今算我已收到欠款。王袁兩家各不相欠了。陳掌櫃,這錢請你代我送給袁姑娘,當作是做大哥的送給妹子一份嫁粧。也不枉我倆兄妹一場。」
袁凌波收下銀鈔,心中嘆道:「當日你若有此心,何至如此!」王少爺緩步到她面前,除下了自己頸項上的玉珮,說道:「妹子,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日可再相見,這個玉珮給妳留作記念。」袁凌波默然不語,接過玉珮。那知他突然緊握住袁凌波玉手,痴痴地道:「可以留一件物事給大哥為念麼?」袁凌波嚇一跳,連忙掙脫手,退後一步,說道:「小妹已身無長物,沒什麼可以給你了。」想了一下,反手使刀把一截披肩秀髮割下一小束,用錦帕包好遞給王少爺。這一下隱含割髮斷情之意,王少爺忍淚接過,還待再說些話,南宮奇已怒目而視,祇得依依難捨地離去。
袁凌波終於默默無言地看著眾人散去。
忽然她伏到南宮奇肩膀上飲泣不住,南宮奇頓時不知所措。
「我想到湖邊散心,你‧‧‧少爺可以陪我麼?」南宮奇欣然答應。兩人並肩沿西湖漫步,暖風拂來,南宮奇衹覺有美相伴,心情舒暢,但覺西湖景色湮波浩瀚,更是迷人。
袁凌波一面走一邊訴說當年舊事,自己如何與王少爺青梅竹馬,情同兄妹,後來王少爺娶了三妻四妾,仍不滿足,與豬朋狗友夜以繼日流連教坊,醉生夢死。某日他如何借醉入屋,意圖非禮被拒後,便因愛生恨,處處為難,非要逼得她屈從為止。
「我看他心裏還是很喜歡妳啊!」南宮奇忍不住道:「假若妳順從了他,他對妳肯定千依百順。」
「我與他祇有兄妹之情,他要納我為妾,就是逼死我也不會順從。」袁凌波嘆一口氣道:「我這人生來便是倔強性子,他愈逼迫我,我便愈恨他。到最後我是賭氣寧可賣身給別人,也不願和他在一起。那知一直無人問津,終於‧‧‧終於遇上了你。」
南宮奇笑咪咪道:「妳若是現在這樣子再去,說不定便皇帝老兒也要來搶了!」
袁凌波訕訕地道:「我那時候心灰意懶,雖生猶死一般,沒有想到這些事情。衹想著反正不是自己心愛的人,祇要不是他,任誰都無所謂,也沒心情去刻意打扮。」
「那現在有了我,便有心情打扮啦!」
「你別臭美!你是我主子。我可沒有說過你是我心愛的人!」兩個人打情罵俏一番後,南宮奇道:「說起來還得謝謝玉蝶姑娘,若非是她指點,我也遇不上妳。」
「瞧你又急著要見玉蝶,我陪你去罷。」
兩人來到莊玉蝶家門前。
袁凌波輕敲門道:「玉蝶,有人謝媒來啦!」
莊玉蝶打開門,見了二人珠聯璧合地好一對璧人,也不禁一呆,向南宮奇行過禮後,望著袁凌波笑道:「凌波仙子下凡哩!」便即迎入坐下,奉上清茶小點。兩女本是舊相識,一見如故,拉著手閒話家常,卻把南宮奇冷落在一旁。南宮奇坐著無聊,細看屋內佈置,祇見滿室書卷、字畫。一旁儿上置琴,另一邊擺著琵琶。古舊的房子清淨雅緻。袁凌波把莊玉蝶拉進裏面小房間去,似乎是她的閨房。想是女兒家悄悄話,不便給他聽到。
南宮奇看見桌上擺了一個棋局,忍不住上前觀看。原來是一個象棋殘局。他亦無心研究,隱隱約約聽得閨房內傳來囁囁私語,間中有女子哭泣之聲。
南宮奇心中暗道:「誰在哭了?哎呀,糟糕!莫非是在哭訴我昨夜對她莽撞粗暴。我真是該死,這下子如何是好。」待要想些藉口來解釋,總覺得不妥當。片刻後袁凌波與莊玉蝶出房,南宮奇假裝專心看棋局,偷偷地瞧了二女幾眼,見兩人都在暗暗抿擦臉上淚痕。
莊玉蝶說道:「原來公子亦好此道?」南宮奇心不在焉地支吾以對。那知莊玉蝶上前坐下,細看眼前棋局。
「我近日無聊,正鑽研山野居士的棋譜。此譜有四百一十六局,奴家正苦無對手相弈,懇請公子賜教。」莊玉蝶微微一笑,態度誠懇。南宮奇自小便多旁騖,亦有涉足棋藝。當下欣然應諾,兩人便分黑白兩方,對弈起來。
袁凌波對棋藝卻無興趣,觀看一陣,便道:「少爺你陪玉蝶下棋,我稍去便回。」
南宮奇知她是去處理乃母後事,也不好留她,衹囑咐她小心。莊玉蝶粉面羞紅,顯得很是窘澀。原來她從未與男子在這房子裏單獨相處,聞言大是緊張起來。袁凌波好像渾然不察,向莊玉蝶告辭離去。莊玉蝶欲要挽留,又無可奈何,衹好任她離去。
南宮奇知袁凌波故意裝作不知莊玉蝶神情不安,實在用心良苦,明白是讓他們有單獨相處機會。連忙抖擻精神,用心下了些妙著。莊玉蝶嘖嘖稱奇,心無旁騖地專注棋局。
兩人一面奕棋,一面談天說地。那玉蝶言笑之間,透露她對琴棋書畫、諸子百家、吟詩作對,甚是精通。那袁凌波出塵脫俗,莊玉蝶雖有所不及,但那種小家碧玉帶著書卷氣質,另有一種秀麗美。南宮奇衹覺有美當前,言笑晏晏,實在是賞心樂事,十分的心滿意足了。
那知袁凌波良久未回,莊玉蝶愈來愈坐立不安,突然面泛緋紅,訥訥地道:「公子稍息,奴家‧‧‧奴家進房稍整衣粧。」南宮奇尷尬不安,心欲說告辭,可是又不捨,欲言又止之際,袁凌波已起身便進閨房。
南宮奇也起身瀏覽室內字畫,見多有題字,署名多數是莊肅,偶然也有莊群玉名字,想是她祖上父執輩。閨房門前掛了一幅山水畫,南宮奇心想:「她突意掛這一幅在閨房門前,顯然特別喜愛。我須多加細意觀賞,待會兒好跟她聊天。」於是仔細看去,署名是平陽黃公望。初看不覺有何特別,衹見遠近峰巒翠疊,樹林圍繞的山腳下一條小路,迂迴曲折地穿過林子,通向一座房舍。那樹木千姿百態,細緻分明,顯得那房舍十分簡樸清幽。再看那遠山重重疊疊,半山上隱約亦有幽林隱蔽房舍,祇是總看不清,目光便似要把那幽林排開,找出那精舍來。一時看得入了神。猛然聽得房內一聲嬌呼,似極痛苦驚惶。南宮奇不及細想,急忙破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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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日正當空,袁凌波方才飄然而回,開門的人卻是南宮奇,滿臉尷尬。房中隱隱約約傳來女子哭泣聲。袁凌波面上變色,急道:「少爺你‧‧‧」嚇得南宮奇慌忙搖手,惶恐地道:「我‧‧‧」袁凌波一跺腳,衝進房內,衹見莊玉蝶側身半躺在床上,背向外面不住抽搐飲泣。衣衫卻是整齊。
「妹子該死!一時忙不過來,回來晚了!」袁凌波忙好言相慰道:「妳先別哭,跟我說了。天大的事有我作主!」莊玉蝶轉過身來,見是袁凌波,擁著她埋頭痛哭道:「妹子,我‧‧‧我不想活了!」
袁凌波驚道:「莫非少爺他‧‧‧他對妳‧‧‧那個‧‧‧」見莊玉蝶雨打梨花般又是點頭,又是搖頭,更是不明所以,急得頓足道:「他做出什麼事來了?」見莊玉蝶又哭起來,說不出話,衹是伸手指地。細看地上竟有條色彩斑斕的蜈蚣,長約數寸,已被踏成扁狀。袁凌波急把她素手一翻,探她脈息,正面看她臉容,不見有中毒跡象,才放下心來。便說道:「有否被咬到?敷藥了麼?」莊玉蝶點頭,手指自己小腿。袁凌波捋高她裙襬,拉高褲管,看那雪白足踝上果然有兩點血紅傷口,尤在微滲鮮血。袁凌波看看她,再看那蜈蚣所在地靠近屏風後馬桶,心中已有三分明白。便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是少爺進來救妳,不知道妳‧‧‧妳在解手?」
莊玉蝶滿面通紅,點了點頭,緊抓住袁凌波玉手輕輕顫抖。袁凌波暗叫糟糕,敢情她那時候連裙褲沒有穿好。再想更不得了,那小子膽大妄為,恐怕情急起來用嘴巴幫她吸出毒血‧‧‧。
果然莊玉蝶含淚道:「妹子妳要為我作主‧‧‧非是我下賤無恥,可是他‧‧‧他看了我‧‧‧我身子,又‧‧‧又用了嘴‧‧‧那個肌膚之親,叫我以後怎麼見人?倒不如死了好!」
袁凌波嘆一口氣,說道:「放心。我去跟他說清楚!一定要還妳公道!」出房來對正在發呆的南宮奇斂容道:「少爺,事已至此。你準備如何待玉蝶?」
南宮奇期期艾艾的說不上。
袁凌波說道:「玉蝶乃書香門第之後,你快去稟明父母,把她迎娶了罷!」
「這個怎麼可以?妳‧‧‧」他本是想說妳二人情同姊妹,豈可一為婢一為妻妾,將來分了主婢,甚是不公允。豈料房內傳來物件倒地聲,袁凌波大驚轉身衝入房,驚叫道:「不可如此!」
南宮奇忙跟進房內,祇見袁凌波抱著莊玉蝶的身子哀哭,一面解開莊玉蝶粉頸上布繩。莊玉蝶悠然醒過來,閉目不看南宮奇。
袁凌波哀聲道:「少爺你再要說一個不字,玉蝶便要死在你面前了!」南宮奇那知莊玉蝶外表溫柔,性情如此剛烈,大嚇一驚,祇得急道:「我答應便是!我兩個都娶了!」情急之下,說溜了嘴,竟把心中話也吐出。
莊玉蝶睜開眼來,不明所以。
袁凌波白了南宮奇一眼,說道:「少爺原也跟我提過他已聘有未過門的妻房,再要他另娶他人,想來好生為難。現在他決定連妳也娶了。」
莊玉蝶櫻口微張,柔聲道:「少爺既已有妻,豈可逼他。妹子既為婢子,奴家亦做婢子,共侍公子,我便於願足矣。」南宮奇不禁大喜。
袁凌波亦默然不語。二人親如姊妹,若要她自己委身為婢,將來侍奉對方,實在亦不太好。當下亦不反對,衹是輕嘆道:「祇是委曲妳了!」於是小心地把她扶出房外仍坐下,讓南宮奇好好陪著,自己進廚房做飯炒菜。袁凌波烹飪手法純熟,不一會已弄好了三菜一湯,端了出來。三個人默不作聲進餐,南宮奇分別挾菜給袁凌波和莊玉蝶,看她們面露微笑,不禁雀躍萬分,三兩下子吃完一碗飯,添了碗湯,便吃完叫好道:「仙兒這菜做得真好。本以為是來嘗蝶兒的美食,誰知仙兒的本領也不差。」莊玉蝶笑道:「豈不是便宜了你。你怎麼喚她做仙兒?」
「妳是玉蝶兒。她是凌波仙子下凡,不叫仙兒叫什麼?」不等二人莞爾笑完,南宮奇道:「仙兒妳剛帶了一大包甚麼東西回來?」原來他見袁凌波背上掮了一大包長形物事進門,外面緊包白布,放在桌上已久。早就心痕想打開來看。
「行走江湖,須得有件趁手兵器護身。請恕奴家自作主張。這是我家傳的兵器,押在朝奉那裏已多年了。說來真慚愧,如今虧得公子,它們才有重現之日。祇是‧‧‧」袁凌波粉面一紅道:「祇是那一千兩也用得差不多了!」
「不妨事。王少爺送了那一千兩給妳,正要妳去弄些嫁妝來。」南宮奇急催促道:「這是甚麼傳家寶刀?快打開來看罷!」
袁凌波小心翼翼地把白布打開,裏面是一支銀白色長簫、一雙金絲手套和一條長索,長索兩端各有一個小銀球。此外還有幾本書、一些白瓷造的瓶瓶罐罐、一個小針包。小針包內插滿了銀白色的利針,閃閃發光。
南宮奇「咦」了一聲,奇道:「我以為是甚麼寶刀、寶劍。原來是這些勞什子物品!」拿起長簫,祇覺得輕飄飄地沒甚麼重量。那手套和球索亦是甚輕,也不知道是用甚麼造成。瓶瓶罐罐表面都寫了小字,但年代久遠,字跡模糊。
南宮奇見袁凌波一瓶一瓶地拿起來看,似乎在找甚麼藥。打開其中一瓶塞子嗅一下,倒出一顆藥丸,遞給莊玉蝶道:「玉蝶,這是解毒的藥,妳和水吞服一顆,可解除蜈蚣毒素。」莊玉蝶謝過依言服用。南宮奇好奇地把瓶子拿來看,上面寫的字依稀是「九花玉‧‧丸」五個字,第四字再也分辨不出。
南宮奇乘著袁凌波為莊玉蝶端水餵藥,翻看那幾本書,一本是「玉簫劍法」,裏面圖文並茂,詳述各劍招及內功心法,吐納之術。另一本是「素女心經」。南宮奇心想:「這玉簫劍法劍譜上畫的是個男子,看來是她爹爹的武功劍譜。素女心經顧名思義,肯定是她娘親的遺物。」翻開一看,嚇了一跳,原來也是內功心法,但圖中女子都身無寸縷,身上用線點標示了許多穴位。南宮奇俊面一紅,耳根發燙,連忙把書合上。袁凌波叫道:「少爺請小心勿亂動這些物件,那銀針有劇毒,千萬別以手觸摸!」
「我看少爺不是愛隱居山林之士,早晚會在江湖上碰到厲害角色,身上沒有趁手兵器很吃虧。少爺若喜歡這簫,儘管拿去用吧!」
「我又不識這玉簫劍法,要它何用?」
袁凌波心中想說要教他練,又不好直說。「據娘親說,我爹當年是個美男子,使這套玉簫劍法風度翩翩,十分好看。少爺若是有興趣研究這劍法,劍譜可以用作參考。」
「妳練的是素女心經麼?」
「不是。先母說這種內功害人,不許我練。所以我練的是我爹這一路武功。可是我也會用我娘親這件兵器。」
「真是奇特。我還道是條漂亮的腰帶哩!」
「少爺你究竟師承那一門派?」
南宮奇搔頭道:「也說不定是那一個門派。我爹家中來了很多武師,各家不同門派都有。順便也教了我一些拳腳棍棒功夫。輕功我也練過幾年,登萍渡水的本領我還成。不過那時候有個西域番僧倒傳了我一套內功心法,叫什麼「龍虎般若擲象功」,可以四兩撥千斤。還有一路「金剛般若掌」我還行了正式拜師禮數。我倒沒問他是那一個門派。」看來他學的全是西域外家及密宗武功為主。
袁凌波聽得柳眉深鎖,沉吟著道:「金剛般若掌倒有聽過,應該是西域少林功夫。但你用的都是外家橫練功夫,遇上寶刀寶劍,十分危險,恐怕一時三刻便傷了性命。我‧‧‧這裏有件天蠶絲甲,等一會我換下來給你貼身穿上,危難中或可保全性命。」說完進房內,稍後出來時手中已多了一件小金絲甲背心。交到南宮奇手上時,這衣溫柔軟綿,還帶有一股幽香,似乎是剛從女兒家身上卸下。南宮奇馬上寬衣解帶,便要貼身穿上。二女慌忙轉身不敢看。
「哎呀。這件東西不好穿哩!仙兒快來幫忙!」原來這天蠶絲甲也不知用甚麼織造,整件衣物無縫無鈕扣,衹有頭、手、腰四個洞口。南宮奇要整件從頭套下,那甲衣非常緊窄,一時間竟穿不進去。
袁凌波轉過身來,見他高舉雙手,甲衣蓋頭,赤裸著上半身,狀甚滑稽。不禁「噗哧」失笑,幫著把甲衣慢慢地往下拉,那甲衣看似窄小,卻非常柔軟堅韌,終於還是穿好了。袁凌波素手不覺觸及他胸背厚實肌肉,感覺滿是疤痕,加上陣陣男子氣息,心頭不禁顫悸。想起他早上力擋兩棍重擊,悠悠的問道:「你用手臂格擋棍棒,不會痛麼?」
「我常常這樣子,剛開始練的時候痛得很,天天敷藥療傷,後來習慣了反而不覺得痛。」說著伸出一雙結實手臂給她看,擋棍的地方毫無瘀傷。南宮奇猛吸一口氣,運勁臂上,肌肉暴突,同時發出「啪嗒啪嗒」骨節爆響聲,力透指掌之間。
莊玉蝶「啊」的嬌呼一聲,忍不住插口道:「這是傳聞中的鐵布衫功夫麼?」
「也不是鐵布衫,但殊途同歸吧。」南宮奇正自洋洋得意,豈料袁凌波玉手輕拂,南宮奇祇覺手肘上一痛,雙臂如遭電殛,軟癱下來。「仙兒妳使的是什麼樣的武功,好生厲害!」
袁凌波淡然道:「這是蘭花拂穴手,算不上什麼厲害武功。我也不是故意滅你威風,可是你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你目前的功夫,打發地痞流氓綽綽有餘,遇上真正高手,恐怕走不過三招!」說著玉手輕輕撫他手肘、臂胳幾個部位,忽點忽拍,南宮奇衹覺手臂裏熱流遊動,馬上解了穴道。
南宮奇漲紅了面道:「是麼?我倒沒遇上過比仙兒妳更強的高手。」
「以後恐怕便有機會了。」袁凌波心想你武功平常,又非大奸又非至聖,高手才懶得跟你計較。
南宮奇訕笑道:「我從來沒出過門,江湖經驗自然是比不上妳。妳家傳武功在武林中排行第幾?」
「現在武林中魔教教主武功公認第一,接下來是九大派掌門,魔教的左右護法亦很利害‧‧‧」袁凌波緩緩地把所知所聞告之南宮奇,莊玉蝶聽得很無聊,拿起那銀色長簫輕輕吹奏起來。音色柔美悅耳。袁凌波向莊玉蝶嫣然一笑,似乎示以歉意,又繼續道:「我家傳武功傳人俱已歸隱,久未露面江湖,沒有跟他們這些人比試過。不知道排第幾,但總不會落在榜末。」
「我也聽說魔教的新任教主姓張,是個長得很英俊的年青人,力懾九大派高手,領導數十萬紅巾軍扺抗朝廷,真是好不威風。要是我有機會遇上他,能結交一場,我也不枉此生了。」南宮奇說著面露十分仰慕之情。莊玉蝶簫聲一頓,嘆道:「如此英雄豪傑,自然是人人皆想結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