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似乎有些愕然:「你‧…」稍顿有些不悦地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啍!废话少说!」南宫奇冷哼道:「尔等不杀我,若非有求于我,难道尚有别的原因?」
少女默然。良久方道:「公子有父母否?」
南宫奇说道:「高堂双亲尚健在人世。」
少女问道:「公子有妻子儿女否?」
南宫奇说道:「在下已娶妻,但膝下尚无儿女。」
少女面上闪过一抹古怪神色。
「尊夫人定是很美的了。」少女道:「我与尊夫人相比如何?」
南宫奇正色说道:「贱内虽非人间绝色,却与姑娘一般亦是貌美如花。」一句话说得少女笑了,粉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红晕。他这时才发觉这少女展露出来的一笑,有着江玉奴所没有的娇媚狂野。
南宫奇一时间竟看得有点呆了。
「你喜欢我么?」少女发出银铃般的娇笑,轻声说道:「只要你首肯,奴家身子便许于你又如何?」说着已轻轻解开衣襟,雪白的粉颈上血痕犹在。
南宫奇吓了一跳。忙挥手道:「万万不可。」
「你没有退路可选!」少女收敛笑容,忽然寒着脸说道:「你体内还有我教血尸脑神丹的极毒禁制,除我之外,无人能解。你这一辈子也休想离开我!」
「血尸脑神丹?什么东西?听了已知道不是好事。」南宫奇心中叫苦:「早知苗女擅用蛊毒,想不到果然身受其害。」便叹息道:「十步之内,岂无芳草。姑娘这是何苦来哉?」
「你少臭美!」少女冷哼道:「这是为了补偿你为我教牺牲而已。」
「什么牺牲?」南宫奇暗叫不妙。
少女不答,只说道:「你不管你的同伴了么?」少女道:「你要他们活着离开,便要依我们的计划行事!」
「什么计划?」
「白莲教勾结鞑子,他们教主快将与鞑子郡主成婚。你有鞑子王爷的请帖,可以进入王府参加婚宴。是也不是?」
南宫奇点头。
「因为你已有妻,你本可有一位夫人同行。是也不是?」
南宫奇愕然道:「可是在下妻房未有同行啊!」
「我当然知道。」少女道:「从今以后,你的那位夫人便是我。」
「妳…妳要混进…」
「对了。」少女点头抢先道:「让我作你的夫人一道混进去。」
南宫奇迟疑不决地不知如何回应。
少女冷冰冰地道:「把我带到婚宴上,便再也没你的事!」
「这个五毒教毒女混进去后,岂有好事发生?再说,朝廷决不会随便让人进入。」南宫奇心想:「此时若不讨价还价,更待何时?」口中却说道:「朝廷刑罚严苛,我等纵能混入,也决是叛逆之罪,在下全家妻小必受株连。」
「我与蒙古鞑子有一天二地三江四海血仇家恨,为了报仇,我可以不顾一切。但我知公子无辜受累…」少女忽然盈盈下拜,跪了下来,哀声说道:「我段碧儿当天立誓,他日大仇得报,若是侥幸不死,决不辜负公子大恩大德,但能终身侍奉左右,为君生儿育女,悉听尊便。」
南宫奇心想:「是了。朝廷高手如云,五毒教也无法硬闯。」正在沉吟之际,少女殷切期盼自己首肯的目光,不禁叹一口气道:「但妳若入内下毒,岂不误害各派英雄?尤其白莲教张教主更是大大的英雄好汉,岂可误伤?」
「白莲教投靠蒙古鞑子,人人可杀!」少女冷冷地道。
「非也!非也!那张教主…」南宫奇说话多了,一口气提不上来,喘息道:「他…他不能死!」
「我说可杀便是可杀!」段碧儿瞪眼看着他,南宫奇正欲争辩,那知伤后初愈,感到阵阵晕眩,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妖女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使我全身酸软虚弱至此。」南宫奇略一运气,只觉丹田空虚,经脉内息窒碍难行,只得叹一口气道:「段姑娘妳这血尸脑神丹果然厉害,可是妳硬要冤枉张教主,在下却是不服气。」
「呸!」段碧儿啐一声说道:「血尸脑神丹若是毒发,你还能说得出话才怪!」素手指向床边的一个银盘,说道:「你自己看看!」只见盘内满是蠕动的扁长虫,正是人人害怕的吸血蚂蟥,还有一些沾有鲜血的寸余长银针,南宫奇看得全身发毛。
「妳…妳」南宫奇道:「妳竟用这些东西吸我的血?」
段碧儿道:「你身中奇毒,加上一记毒掌,若不放血施针,早已去了阴曹地府了!」
南宫奇心忖:「难怪我虚弱至此,原来失血过多。这苗疆的救人方法可真是古怪!可是如果不是那血尸脑神丹的禁制,我的内力也不会失去。」口中只说道:「姑娘这救命之恩,在下谢过了。」
「有什么好谢的?你中的毒本来便是我放的。救你是为了报仇,你也不必谢我。你不答应,我能救你,亦可毁你!」少女段碧儿碧儿冷哼道:「还可以要你死得痛苦无比!」
被此女抢白这几句,换了是平日,南宫奇已涨红了脸,可是当时失血过多,脸上仍是苍白一片,窘容不易看见。南宫奇心忖:「此女喜怒无常,十分难测。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顺了她意思再说。」只得闭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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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后,南宫奇已经身处云南镇南王府。
这座镇南王府,却是远离闹市,位于无量山中。那地方十分不好找,南宫奇到处打听,方才找到这里,一看那庄院,压根儿不像是个王爷府第,倒像是一座临时征用的民宅,前身主人也不知何方神圣。可是一路上只见官兵层层布防,守卫十分严密。段碧儿身穿汉人衣裳,躲在马车内不露面,到了山下,也只得下车转为坐轿。
南宫奇身上带备王府请帖,自然顺利进入府内。一众随从都被拦在外馆休息,只让她与段碧儿进入内府。王府内外满布高手如云,南宫奇虽然并不全部认得,却也知道这些人并不好惹。其中一名中年高手,似是一名小头目,正在指挥他人行动,看来有点眼熟,南宫奇心想:「此人不正是那夜里给我发帖的人?」他四下张望,却不见夺命书生。
「看来夺命书生受伤非轻。」南宫奇看了一下身边低垂着头的段碧儿,段碧儿此时已经易容,虽然仍是美人一名,但已掩盖了苗女气质。暗中试运真气,只觉内息窒碍难行,无可奈何。
「我现在已是武功全失,尚且身陷龙潭虎穴,实在凶多吉少。」南宫奇思量着道:「五毒神君只说会暗中保护,但我却看不见他。只要有一个人发现了她的身份,那便如何是好?」心中不禁暗忧。
进入大堂,只见各帮各派的英雄好汉,都被缴去兵器,空着两手,正在内府大堂内寒喧。
人数众多,南宫奇暗暗留神,却没看见迎儿。
「难道她没有到来?」南宫奇又想:「对了!朝廷高手众多,他们能查出我新任无相门传人自是神通广大,迎儿用冒充我的方法是绝对混不进来的!」
这些各门各派的人物也不知是些什么人。南宫奇少在江湖走动,名头本来便不算响亮,众人只顾捉对交谈,也无人理会他。偶有一二人往他这边瞧了一眼,见是一对少年夫妇,料想不会是什么大人物,便转身不管。
一会儿有人拿着小玉石磬轻声敲响,绕场一周。南宫奇见是两名美婢,大红衣裳,穿戴非常华丽。以非常柔和悦耳的声音说道:「婚宴即将开始了。请各位尊贵的来宾、各门各派的前辈注意跟着小婢们,该是时候请诸位往入座啦。」只见各人一言不发,跟随两婢来到一面石门前,一个个排队进入。
眼看着如此情景,南宫奇心中想到的只是「瓮中捉鳖」四个字。
「这帮人也不知是些什么人?看来各大门派和真正成名的英雄是不会来的了。」南宫奇正在沉思,突然被喝住:「不能进!」原来两名蒙古高手挡住去路。
南宫奇愕然道:「为什么?」
「只有各派掌门人才有资格亲眼观礼。其余人等一律在此饮宴!」原来众多来宾只获准在大堂宴会。
南宫奇好言道:「两位大哥,在下乃应约而来的无相门掌门,这位乃贱内,还请高抬贵手。」
「不成!王爷有令:只有各派掌门人才有资格亲眼观礼。其余人等一律留在此饮宴!」其中一人指一下南宫奇道:「你是掌门人,可以进去。」又指了一下南宫奇身边的段碧儿:「她不是掌门人,留下!」态度十分嚣张。
南宫奇心中有气,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也宁可不进去了!」说着果然往旁边靠站,让路给后面的人。
跟在南宫奇后面的人正要补上,另一名蒙古高手大声喝道:「等一下!」向南宫奇喝道:「你要进去!女的留下!」
南宫奇气炸了肺,怒道:「什么话!在下自顾不去了。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这算是什么待客之道?」
两名蒙古高手瞪眼抡拳,似乎便要动手。南宫奇傲然而立,毫不在乎,心中想道:「我才不相信大喜日子里,你两个狗腿子敢把我怎么了!」
正在争持不下之际,身后传来群雄一阵骚动。南宫奇回头一看,只见数百群雄中让出一条通道,一名英俊不凡的少年英雄昂然从众人身边走过,直向前大步而来。
「啊!张教主来了!」群雄中有人耳语不休,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道:「白莲教的张教主果真到了!」
「噢!这位便是郡主娘娘的夫婿!」
南宫奇不禁奇道:「张教主竟然是位如此俊美的年青人。」他虽然在杭州巧助了张教主一次,可是那一回张教主易容扮作老翁,令他始终未与张教主有一面之缘。今日一见,竟然有些意外惊奇。虽然他身穿大红新郎服装,显得很是夺目,但看他那清澈的眼神,端正细致的眉目,只觉他长相秀气非常,并无一丝江湖霸主气慨。
原来这位少年正是白莲教的张无忌。
张无忌大步走到石门前,迎着南宫奇微微一笑,便向两名蒙古高手抱拳道:「这位少侠乃是敝友,并且有恩于你们郡主娘娘,还请二位通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