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那一抹清凉才缓缓消散。
顾泽轻吐一口气，手中书册这才合拢放下。
“似乎，并非一脉相承？”
打量着这一卷书册，顾泽也不由有些疑惑。
寥寥数页五行功法记载，虽并不完整，但也将蜕凡之后的练气修行记录清晰。
从这五行功法来看，虽同样是炼精化气，但仙道练气的炼精化气，与气血吐纳的炼精化气，可不仅仅只是炼化能量的区别。
气血修行的炼精化气，是旨在壮大气血，强壮体魄。
而仙道练气的炼精化气，虽摆脱了气血修行炼精化气的困境，能够感应天地灵气，接引天地灵气。
但核心目的，却也并非是壮大气血，而是为了凝炼仙道法力。
在气血修行之境，为核心关键的气血体魄，在仙道练气之境，则成了无关紧要的存在。
仅此一点，就不难看出。
这五行功的蜕凡练气之法，与世俗的气血武道，绝非一脉相承。
“仙道修行，或许并非只有……练气？”
顾泽若有所思。
从这五行功法来看，所谓仙道练气之境，也就是炼化灵气，增进法力。
若是炼化灵气，不增进法力，而是如同气血修行这般，用作增进气血，强壮体魄，也并非不可行。
毕竟，气血修行过程中，精气自生的这个特征，可就是源于天地灵气入体而产生的衍变。
“练气，或……炼体？”
顾泽暗自推测，心头也不由有些忐忑。
尽管并不确定自身具体的灵根资质为何，但从种种痕迹来看，他的灵根资质，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灵根资质低劣，却能在短短数月时间里，由垂死挣扎的生机垂危，蜕变成如今气贯周身之境。
所依靠的种种外力，可都是源于那一方污染世界。
血石，血花肉，乃至他所了解的绝大部分污染宝物。
根源，可都是在于气血！
而仙道练气，根源可并非是气血体魄！
这意味着什么……
自然不言而喻！
此时，顾泽下意识看向光幕面板，八方拳之后的数值，也无比之清晰。
刚，柔，无相……
据他了解的情况来看，无相之境，可并非是终点。
这也就意味着，那方污染世界的气血武学，必然也有着一个完整的体系。
而污染世道下的那个武学体系，显然是根植于气血之上。
与那污染世道下的种种污染之物，也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若仙道练气不可取，这异世武学体系……
思绪纷飞，许久，才堪堪归于沉寂。
顾泽揉了揉额头，舒缓几分疲惫后，这才看向窗外。
夜色已经消散，朝阳初升之时，城中隐约的喧嚣驳杂，也透过门窗传入房内。
至窗前伫立，眺望而去，也可清楚看到那一座高门大宅。
王耀的死亡，显然已被察觉。
伫立窗前，也可清楚看到不少巡检于王耀府中进出，周边还有不少百姓汇聚，在府外围观着。
此刻，顾泽也不由回想起昨晚发生之事。
从那美妾服侍，酒色笙歌的王耀，到那两个黑衣人，再然后那黄雀在后的女子。
以及他顾泽出手，夺得这一卷“仙法”……
“应该没有留下痕迹……”
顾泽眸光微动，正暗自思量之际，眼角余光瞥到的一道身影，却也让他莫名有种熟悉之感。
顾泽转头看去，只见客栈斜对面的药铺之中，一身着薄纱长裙的女子正提着药包走出。
女子身材婀娜，面容秀美，稍有些苍白的脸色，更是平添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是她？”
顾泽目光微凝，这一位女子的身形面貌特征，也飞速的与昨晚遭遇那名女子的身形特征契合着。
于那女子而言，对他顾泽的印象，估计也只有那短暂交手的惊鸿一瞥。
于他顾泽而言，可是暗中观察许久。
“还真是她……”
顾泽眉头微皱，看向此女的目光也悄无声息的挪转开来。
昨晚，他可是亲眼见到淬毒的银针没入此女体内。
再者，他在屋外观察之时，也布下暗毒，若此女当时着手处理尸体，耽误一些时间，恐怕都用不着他出手，就会将其毒倒。
两种毒药，而且还都是他精心调配的见血封喉之毒。
哪怕是他自己身中这两种剧毒，对这毒性知根知底，估计都得焦头烂额。
此女，哪怕精通毒理，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将毒性彻底驱散。
哪怕是压制，恐怕也无比困难。
要知道，他调配的这两种毒药，可都有异变之毒存在。
凡俗之中，他的毒，几近无解！
也就是说，此女能够活下来，必然有……超越凡俗的力量介入！
再联想到昨晚的那一幕灵符护身……
愈是猜想，顾泽心头的不解，便愈是浓郁。
身份如此不凡，为何还要费尽心思谋夺这一册只能算是入门基础的仙法？
还是说，这一册仙法中，藏有其他秘密？
顾泽将怀中这一本书册拿出，翻来覆去检查数遍，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本书册，没有任何异常可言。
再看向街道之上，女子已经走远，只留下一个隐约的长裙背影。
犹豫一会，顾泽还是不愿再节外生枝。
昨晚的一切，他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此女纵有再大的背景，也不可能凭空察觉到他顾泽的存在。
而从目前种种线索来看，或许是因为那一晚山鬼袭杀太过混乱的原因，或许又是其他的缘由。
他顾泽的存在，应该也并未暴露而出。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他不主动显露而出……
他顾泽，在这青台县城的有心人眼中，就是一个死人。
一个已经死在了山鬼袭击中的普通大夫。
再加之他先前显露于人前的生机垂危，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设。
也没有谁会将他顾泽与青山镇的所谓宝物扯上关系。
这青台县的风波，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最最重要的前提是，他不能得意忘形。
已经置身事外的情况下，若还节外生枝，那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引起不知道多少关注。
他的伪装，虽说能瞒过这些气血武者，但可不一定能瞒过那超凡蜕俗的仙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