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他怎么会在此处?”
林爻站在寺门处,身后是诡异佛门,身前的燕赤霞不知是敌是友。
他藏在袖中的手已经开始结印。
寺庙中还未曾探索,现在便将这唯一的底牌交出。
恐怕今日便真要交代在这里。
燕赤霞逐渐走近了些,林爻也看清了他的身子。
衣衫褴褛,裸漏的身躯上有着密密麻麻的伤痕,有些还渗着紫黑色的鲜血。
“他的双眼。”
林爻知道,自己今日恐怕有些危险了。
燕赤霞双眸尽数变为黑色。
那样子与法海被浸染后成为兰若菩萨一模一样。
“也被污秽控制了吗?”
林爻掌心中渗出冷汗,小青说过,燕赤霞早已死去,所以他现在所在的兰若寺,是未曾被法海占领之时。
他竭力调整着呼吸,可燕赤霞却缓缓抽出了身后长剑。
迷雾中,影子闪烁。
林爻耳边突然响起无数凄厉啸声。
他咬紧牙关,双耳流出血迹。
燕赤霞身形暴起,迷雾化作漫天鬼潮。
汹涌的气息将林爻的衣物吹动的猎猎作响。
仅仅是刹那,燕赤霞的身躯便来到林爻身前。
长剑挥下,林爻举起青锋相迎。
磅礴的力量如山岳般袭来,接踵而至的阴冷气息让林爻双臂瞬间没了直觉。
“咔嚓。”
他脚下的地面裂开,缝隙如蛛网不断蔓延。
鬼潮汹涌,撕裂着林爻身躯。
一击不成,燕赤霞再度挥动长剑。
林爻借机身形闪入寺中。
哪怕因此会引动寺中诡异,但他现在别无选择。
“不能留了。”
林爻剧烈喘息着,喘息中带着些许腥甜味道。
在吃一击,恐怕他真的会死在此地。
“希望,不会失败吧。”
林爻手掌掐诀,嘴唇嗡动。
“煌煌九天,神灵当临,借尔真意,命予我身!”
话音落,长剑已至!
鬼潮不停冲刷着林爻肉身,血腥气逐渐弥漫开来。
只是,两旁那些人肉灯盏却未移动半分。
燕赤霞冷漠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与疑惑。
鲜血自剑身不断滴落。
林爻手掌托着剑锋,将其定在额头上方半寸之处。
他睁开双眼,眼眸已经化为了竖瞳!
浓墨的油彩在他的脸上铺开。
在月光与烛火的照耀下,那副黑白交映的脸谱,宛若神灵!
“你是何人?这是何处?”
林爻的嗓音低沉着,并不是他的声音。
鬼潮再度袭来,他眼睛一撇,青锋宛若莲花般绽放。
在接触的刹那,鬼潮被撕出一道口子。
“斩鬼的道人却沦为污秽的傀儡,可悲。”
林爻的声音中似乎有些遗憾与落寞。
他松开长剑,一脚将燕赤霞踹出兰若寺。
“这寺庙,佛不像佛,可惜,这小子的肉身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冲入鬼潮之中。
黑白脸谱成为汹涌鬼潮中微弱的光明,青锋如雪,宛若游龙般舞动。
“吼!”
嘶吼声从林爻身侧传来,他在撕裂身旁鬼物后侧斩而去。
金铁交响之声响起。
这一次飞出的是林爻。
燕赤霞栖身而上,剑身上附着着紫黑色的火焰。
林爻看向剑柄处的符箓。
“罢了,给你个痛快吧。”
他侧身闪过这一剑,青锋划过掌心。
“织命的气息?还有未来因果身?”
林爻有些惊讶的开口,身子却突然僵在半空。
他的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一座阵法,将他死死困在其中。
燕赤霞再度袭来,低沉的吟唱声响起,宛若神灵的低语。
“以我真血,永堕九幽!”
青锋冲天而起,在林爻身后化为万千剑影。
他脚下阵法轰然碎裂,身体悬于半空中。
恐怖的杀戮气息与清明的神灵之意同时爆发。
林爻身旁涌动着杀气凝结成的血色潮汐。
他的身后,双瞳涌现,睁眼时,金色的竖瞳俯视着人间。
“去。”
林爻的声音中蕴含着无穷的杀意。
剑影如九天银河倒悬般落下。
与鬼潮相撞时,凄厉的厉啸声不停在夜空下回荡。
燕赤霞身体中涌出无数污秽,林爻脚下顿时出现一座血色湖泊。
“哗啦。”
一道,又一道人影从血湖中起身。
前方的鬼潮已经被屠戮殆尽。
燕赤霞身后却出现万千尸身,满城之人!
林爻瞳孔中流露出惊讶意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惋惜的叹气。
“以己身为容器,承受了满城之人的污秽,吾道不孤,这小子传承的也是算是你们这一脉的衣钵,便安心去吧。”
林爻手中印决再变,属于先天神灵的清明神圣消失不见。
有的只剩下充斥天地的无穷杀意。
那双金色竖瞳化为血眸。
“镇!”
青锋剑起,铮鸣声声,林爻身后出现一双鹤翼。
“杀!”
燕赤霞的眼眸已经恢复半数清明,可他依旧向着林爻冲去。
“走好。”
林爻轻声开口。
手执青锋杀入污秽之中,鲜血与剑芒一同流转。
林爻头顶,一座如同炼狱般的场景缓缓形成。
仅仅只是漏出一角,便漏出无尽凶芒。
“我白鹤以杀戮入道,镇压天下邪祟鬼魅!”
林爻飞身而起,周身沾满了污秽的鲜血。
他浮与炼狱之前。
“狱!”
炼狱落,将地面上的邪祟绞杀殆尽。
血湖炸裂,地面只剩下燕赤霞一人。
林爻缓缓落下,连续动用秘法与天赋神通,已经让这具身体濒临崩溃的边缘。
若不是有血池淬炼过,恐怕先死的一定是他自己。
“杀了我。”
燕赤霞声音嘶哑的开口。
他看着林爻,那身上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燕赤霞笑了,鲜血却在不断流出。
长剑支撑着他高大的身躯。
林爻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与即将重新变为漆黑的眼眸。
“安息吧。”
燕赤霞听后缓缓闭上双眼,说出了最后的遗言。
“解脱了。”
青锋划过他的喉咙,这个男人直到最后依旧望着天空,从未低头。
“接下来便交给你了。”
林爻以青锋划过地面,留下一行字迹后便站在原地。
“咳。”
他吐出一口鲜血,四肢百骸不停的传来剧痛,这具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名先天神灵与燕赤霞的战斗,林爻以旁观者的视角看遍了全程。
简直是一边倒的碾压。
“为何,他们有如此能力,却对人世间不闻不问?”
林爻看向地上的字体。
“我名,白鹤童子!”
“白鹤童子,主杀伐,镇压天下邪祟鬼魅。”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书中有关与白鹤童子的信息。
“还好,请下一位擅长杀伐的神灵,否则我这副身体能不能撑得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林爻终于支撑不住,坐在地上剧烈喘息着。
“呼,呼。”
粗重的呼吸声不断传来。
林爻却突然呼吸一滞,寒意遍布全身。
“呼,呼。”
在他屏息之时,耳边却依然传来粗重的呼吸声。
林爻提起青锋回头望去。
一颗头颅伏在他的肩膀,空洞的目光看着他。
学着他的模样剧烈喘息着。
见林爻望向它,那颗头颅笑了。
“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