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图残卷:我在明朝修地脉 第2章 石镜辩源

作者:关中黑煞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3-16 14: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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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弘祖的草鞋陷在红褐色泥浆里,手中罗盘指着正北剧烈震颤。黔东南的暴雨冲刷着丹霞崖壁,上百道瀑布在赭红色山体表面织成水网,像给巨人披挂的银鳞锁子甲。

“陆先生,这赤崖当真是舜帝南巡时的血戟所化?“少年用麻绳捆紧快要散架的舆图筒,崖壁缝隙里渗出的铁锈味让他皱眉,“《太平寰宇记》记载此处有战神刑天埋骨...“

“那是氧化铁!“陆知秋的灵体从赤色岩层里浮出半身,指尖凝聚出迷你丹霞地貌模型。当三维投影中的白垩纪河床沉积岩与眼前赤壁重叠时,暴雨突然在空中凝成悬浮水珠。

少年突然捂住右眼后退,在他完好的左眼视野里,整片丹霞地貌正蒸腾着火焰状灵气:“赤甲将军要苏醒了!“

山体深处传来战鼓般的闷响,陆知秋惊觉这是砂岩层吸水膨胀的征兆。他尚未开口,赭色崖壁上睁开三对琥珀色巨瞳——六角柱状玄武岩构成的巨人从山体剥离,流淌的赤铁矿浆在它胸前凝成护心镜。

“三百里外就有明代银矿场!“陆知秋的警告被轰鸣声吞没。巨人挥动由垂直节理岩构成的巨斧劈来,徐弘祖却反常地冲向崖壁凹陷处。

“先生请看!“少年沾着泥浆的手指快速划过岩层断面,“上层倾角25度,下层却近乎水平,这断非刑天战斧能劈出的伤痕!“

陆知秋的瞳孔微微收缩,灵体感知到岩层中的古地磁记录。当他把手按在少年肩头时,两个时代的认知在暴雨中碰撞出火花:徐弘祖眼中的上古战场,在他意识里解构成白垩纪盆地抬升的模拟动画。

“这是差异风化形成的额状崖!“两人异口同声喊道。徐弘祖掏出松烟墨在岩面疾书“顶斜身陡麓缓“六字,陆知秋同步具现出砂岩与砾岩的抗风化对比模型。

赤甲将军的巨斧悬在两人头顶三尺处突然石化,巨人胸口的赤铁矿护心镜脱落成圆形石盘。徐弘祖的麻布衣袖被腐蚀出星图状破洞,露出小臂上新增的丹霞纹身——正是现代地理学中的“红层盆地成因图“。

陆知秋的灵体却开始数据化溃散,他盯着石盘上反射出的双重月影苦笑:“你刚才说的舜帝血戟,其实是三叠纪...“

“陆先生!“少年突然用染血的食指在石盘画出奇异符号,“若按您说的沉积岩理论,这面石镜该有记忆年轮的能力!“

石盘表面浮现出树木年轮般的环状纹,徐弘祖突然将耳朵贴上去:“有金戈声!万历二十八年...正德九年...声音越来越古早!“

陆知秋的瞳孔突然放大,这是他在大学讲授“岩石声波测年法“时的课件内容。灵体化作流光钻进石盘,在微观尺度看到辉锑矿晶体正在录制地质声波。

“用你的绳尺测共鸣频率!“现代教师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少年快速绷紧浸透的麻绳,当第五个绳结触及石面时,某段特定频率的振动让两人同时捂住耳朵——那是二叠纪末期的超级火山爆发次声波。

赤甲将军彻底崩塌成遍地红砂,从中走出一只巴掌大的赤貂,额前镶嵌着缩小版的赤铁矿镜。小兽跳上徐弘祖的舆图筒,用尾巴卷走半块松烟墨。

“这是...“少年触摸着石盘上新浮现的《肇域志》残页,那些本该在五十年后才被记录的地理坐标正在发光。

陆知秋的灵体从地磁场中汲取能量重组,突然发现徐弘祖的瞳孔变成了层理分明的沉积岩纹路。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双重天幕照射在石盘上,显现出只有两人合作才能看见的结论:

“丹霞非戟亦非血,乃是沧海桑田叠。“

赤貂尾尖扫过石盘表面,万历十二年的暴雨记录突然具象成水晶珠帘。徐弘祖伸手触碰最左侧的水珠,指尖顿时结出冰晶。“先生快看!“他呵着白气指向珠内影像:“那年暴雨后山民在此立了刑天祠!“

陆知秋的灵体穿过悬浮的水晶珠帘,每颗珠子在他眼中都化作全息投影的岩芯样本。“把第三列第五颗水珠往东移三寸!“他话音未落,徐弘祖已踩着赭色砂岩跃起,发带勾住凸出的垂直节理岩,整个人悬在九十度崖壁上调整水珠位置。

“咔嚓“一声,石盘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少年怀中《广舆图》哗啦作响,泛黄的宣纸上渗出朱砂绘制的星图。“先生的理论说这山是砂石堆叠而成,“他喘息着用牙齿撕开被岩角勾住的衣袖,“那为何《武备志》记载正德年间此地发生过地龙翻身?“

“因为你们这个时代...“陆知秋突然闷哼一声,灵体被无形的锁链勒出凹痕——因果律在阻止他透露未来信息。他转而具现出三维地形模型,白垩纪的湖盆在虚空中缓缓抬升。

徐弘祖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明代测绘工具与全息投影在他视网膜上重叠。他颤抖着掏出松烟墨锭,在岩壁上疾书:“先生模型中的红色砂层,是否对应《梦溪笔谈》所载之赤埴?“

“正是!“陆知秋眼睛一亮,灵体挣脱束缚:“沈括说的赤埴就是含铁砂...“他突然顿住,发现少年脖颈后的莲花印记正在吸收丹霞地貌的红光。

赤貂发出尖锐的嘶鸣,石盘裂缝中涌出沥青状浊气。徐弘祖一个鹞子翻身避开袭来的黑雾,绳尺铜坠在崖壁上划出火星。“东南巽位七丈!“陆知秋的警告与少年心声同时炸响,徐弘祖本能地甩出墨斗线,浸透雨水的麻绳精准缠住凸出的燧石结核。

“轰隆!“

整片山崖突然侧翻成四十五度角,露出被明代采石场掩盖的恐龙脚印化石群。徐弘祖踉跄跪倒在蜥脚类恐龙足印凹槽里,掌心被锋利的菊石化石割出血痕。“这...这难道是《酉阳杂俎》记载的龙蹻遗迹?“他沾血的手指抚过三叠纪波纹石。

“是中生代爬行动物的...“陆知秋说到一半突然改口:“你就当是上古龙族留下的车辙!“他灵体化作流光钻进足印凹槽,在显微镜视角下,某块特殊沉积岩突然发出共鸣。

徐弘祖怀中的《广舆图》无风自动,泛黄的纸张裹住流血的手掌。当他再睁眼时,化石层竟浮现出青铜色的蝌蚪文——正是陆知秋大学时代在博物馆见过的《禹贡》失传篇章!

“用绳尺量化石间距!“两人异口同声喊道。徐弘祖的麻绳在足印间穿梭成几何网格,陆知秋则在虚空中划出GPS定位坐标系。当明代测量法与现代地理信息系统重叠的刹那,化石群突然升起八面青铜鉴。

“这是...“徐弘祖的指尖刚触及冰凉的镜面,突然看到自己暮年时的模样——白发老者正在滇西溶洞中拓印钟乳石,手中罗盘镶嵌着熟悉的丹霞纹章。

陆知秋的灵体剧烈震荡,他认出这是海昏侯墓出土的“四维铜鉴“仿品。“快记下镜背星图!“他话音未落,徐弘祖已咬破手指在衣襟绘制,鲜血与朱砂混成诡异的坐标系。

赤貂突然跃上铜鉴边缘,琥珀色瞳孔映出双重月影。当第二个月亮移动到天枢位时,铜鉴“咔嗒“裂成三块:

刻着白垩纪恐龙脚印的青铜残片

镶嵌丹霞砂的赤玉环

流动着《禹贡》文字的汞银薄片

“地动仪碎片!“陆知秋的惊呼震落崖壁碎石。少年接住坠落的赤玉环,发现内圈刻着“候风地动“篆文——这正是张衡地动仪失传的“震源定位组件“!

浊气突然凝成黑爪袭来,徐弘祖本能地将玉环扣入铜鉴残片。一道冲击波震碎方圆十丈的砂岩石林,待烟尘散尽,两人面前悬浮着半虚半实的青铜蟾蜍——地动仪八龙之首的“震蟾“化身!

“它需要吞噬八种地貌精魄才能实体化。“震蟾口吐人言,爪尖指向西南:“下一片在漓江石林,那里有批盗猎者在加速钟乳石生长...“

徐弘祖正要追问,陆知秋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少年这才发现现代教师的灵体已接近透明,那些维持他存在的银色光粒,正源源不断注入自己小臂的丹霞纹身。

“先生可是被这神器反噬?“少年攥紧赤玉环,发现纹身正在吸收玉环上的丹霞灵气。震蟾忽然吐出颗冰晶:“用千年钟乳石髓能暂缓灵体消散,但若要根治...“

暴雨毫无征兆地再度倾盆,赤貂炸毛指向东方。徐弘祖看到自己留在岩壁的墨迹正逆流成河,在明代的山体上写出现代地理坐标。“原来我注定要...“少年咽下后半句话,将冰晶按进陆知秋溃散的灵体。

震蟾化作青铜沙漏没入《广舆图》,徐弘祖摩挲着新获得的赤玉环低语:“先生可知,这玉环的丹霞砂能解《天工开物》里记载的炼银毒症?“他望向浊气弥漫的矿场方向,束发带在山风中猎猎作响。

陆知秋凝视着少年背影恍惚——这个会为矿工安危皱眉的书生,与后世记载中那个纯粹的地理学家,究竟哪个更真实?

震蟾的青铜尾尖突然指向东方矿场,徐弘祖的布鞋碾碎了一簇赤铁矿晶体。“那些咳血的矿工...“少年攥紧刚获得的赤玉环,丹霞纹身在他小臂泛起微光,“先生可否用砂石定位毒源?“

陆知秋的灵体正在虚化,他抓住悬浮的《禹贡》文字投影:“先测风向!你腰间火折子!“话音未落,徐弘祖已扯开火折封蜡,跃上垂直节理岩的凸起处。跳动的火苗在东南风中撕扯成蓝紫色,将山体断层中的汞蒸气轨迹具象成狰狞鬼面。

“《本草纲目》载丹砂可解水银毒!“少年从包袱掏出药碾,将赤玉环刮下的丹霞砂与忍冬藤混碾。陆知秋却看到更深的危机——玉环纹路与矿洞支撑木的腐朽年轮完全重合。

“等等!“他灵体化作屏障挡住矿洞口,“这些梁木最多支撑半刻钟...“话音被井下的咳嗽声打断,三个满脸黑斑的矿工正拖着竹篓爬出巷道。

徐弘祖突然将药包塞给陆知秋:“先生既通晓未来,可知哪种岩层最能承重?“不等回答,他已冲入摇摇欲坠的矿洞。发带勾住渗水的钟乳石,少年像猿猴般在木梁间腾挪,绳尺飞快测量着顶板厚度。

“三叠纪灰岩抗压强度是侏罗纪页岩的七倍!“陆知秋对着矿洞嘶吼,灵体在虚空中划出应力分布图。徐弘祖眼中闪过困惑,但手中的明代罗盘突然迸发蓝光,将三维模型转化为二十八星宿方位图。

“亢金龙位!“少年将最后一块撑木楔入闪着微光的岩缝。整个矿洞突然响起编钟般的共鸣,腐朽木梁上的年轮逆时针旋转,重新变得坚硬如铁。

浊气黑雾从矿脉深处喷涌而出,凝成戴着西洋单片眼镜的人形。“加速工业进程有什么错?“人形挥动镶齿轮的折扇,明代矿洞竟浮现出蒸汽机轮廓,“让这些贱民早点摆脱...“

“他们在咳血!“徐弘祖突然将赤玉环砸向蒸汽幻影。丹霞砂在接触到齿轮的刹那引发链式反应,将黑雾人形重新逼回矿脉深处。少年接住坠落的玉环,发现背面多了道齿轮状凹槽——正是地动仪缺失的“震级测算模块“。

陆知秋的灵体突然被拽入矿脉裂隙,四百年前的岩层剖面在他眼前飞速流转。当他看到某条石英脉中的齿轮化石时,终于明白浊世盟在操控什么——这些穿越者正在提前触发地质运动!

“弘祖!用绳尺测磁偏角!“他撕裂灵体传音。洞外的徐弘祖立刻将罗盘按在赤玉环上,明代测绘工具与现代地磁数据产生共振。当绳尺第五个绳结崩断时,两人同时看到了恐怖画面:

漓江石林的钟乳石正在以百倍速度生长,某个戴防毒面具的现代人正在往暗河里倾倒化学药剂。

“那是...“陆知秋的灵体突然溃散成星芒,他认出那个破坏者穿着自己学校的工作服。徐弘祖的丹霞纹身突然灼烧起来,将部分溃散的灵体粒子吸入体内。

“先生可还撑得住?“少年用牙撕开衣襟包扎矿工伤口,沾血的手指在《广舆图》上画出漓江流域图,“明日启程去广西,或许能找到稳固魂魄的...“

“先去江阴!“陆知秋残存的意识突然激动,“你母亲病榻下的紫檀匣...“他突然消音,因果律锁链在虚空中显形。徐弘祖的毛笔突然不受控地在图上写满“澄江“二字,墨迹渗入纸背显出甲骨文——那正是地动仪第二碎片“龙吟杵“的藏匿线索。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赤貂叼着半块青铜鉴碎片跃上少年肩头。徐弘祖望向正在消散的陆知秋,突然将赤玉环按在自己心口:“以血为契,先生可暂居这丹霞灵枢。“

纹身绽放的红光中,两人意识产生短暂重叠。陆知秋看到少年深藏的恐惧——那些在古籍空白处写满的“陆先生究竟是谁“,而徐弘祖则窥见现代教师办公桌上泛黄的《徐霞客游记》善本,封底钤着“弘祖赠友知秋“的莲花印。

“原来我们...“两人同时开口,又被矿工的呻吟打断。徐弘祖背起最虚弱的矿工走向茅棚,束发带在雨中浸透成深青色。陆知秋的灵体暂时稳定在玉环内,他透过丹霞砂看着少年侧脸——这个会为陌路矿工赌上性命的书生,正在把《游记》写成完全不同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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