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预辞职后,宋佳霖也二话不说,辞去了军中和朝中所有职务,拒绝了一切封赏,义无反顾,跟随杜预返回滁州。
连冯正、赵明/慧、牛贺等一波死党,也不例外,对朝廷封赏没任何留恋,全部跟随杜预返乡,回家读书重新考试。
这当然引起他们家族的不解,乃至气愤——别人都削尖脑袋,恨不得往自己身上揽功,你们倒好,明明已经有了官位功名,朝廷恩赏拉拢,却弃若蔽履?说回来就回来了?
宋家,宋老爷子气得发抖,在教训宋佳霖。
“功名,哪里是那么好赚的?”
“再说,功名就那么好考啊?别忘了,你不是杜预,你是商人之子。你连个秀才都莫得考,是老子给你捐的!”
“堂堂行军司马,正六品的官,我老宋家祖坟都冒青烟,光宗耀祖泼天的富贵,你龟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结果你出生入死,就换来一双靴子?”
“什么【神行太保靴】,这破/鞋,我分分钟给你找十八双!”
面对宋家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教训,宋佳霖只回了一句话,就堵上了老爷子的嘴。
“爹,一年前您想过,咱家跟着杜预,能飞黄腾达吗?”
宋老爷子低头思索:“明白了。只要你跟着杜预,将来的成就,就不可限量。”
宋佳霖嘿嘿一笑:“反正,我就没见过杜预吃亏的时候。”
宋老爷子长叹一声:“也罢。那就,重新开始吧。”
看着宋佳霖穿着神行太保靴,一溜烟消失,跑去找杜预,宋老爷子叹息一声:“儿大不由爹啊。”
不过,一想到杜预屡屡镇国、传奇事迹,宋老爷子又嘴角微翘道:“嘿嘿,不过以杜案首的实力,若儿子能抱住这大粗腿,没准能赢得更大的前途。嘿嘿嘿···”
商人,就是眼光敏/感。
当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的区别,宋老爷子还是分得清的。
宋佳霖来到杜预陋室,看着杜预满脸尘土,正起袖子,亲自铺茅草,哭笑不得道:“还是我找人来干吧。怎么能劳动你杜大才子,脱下孔乙己长衫,亲自干这种事?”
杜预笑了笑,擦擦汗:“好久没干活了,干活出汗反而舒服。”
宋佳霖无奈道:“明明有锦衣玉食,你却非要推辞干净,现在可好,一夜回到解放前,什么都要自己做了。你可后悔过?”
杜预微笑道:“后悔?不不,这才是我追求的境界。”
宋佳霖压低声音道:“根据你的命令,我在北地通过宋家商会,扩展建立了可靠的情报网络。光是建立这网络,就花费超1500万白银。”
杜预笑而不语。
世界上,好东西都是要花钱的。越是珍贵的东西,花钱越多。
杜预占据关山五十州,控制最长的时间,超过两年,这时间足够他与宋佳霖,好好作一番大事。
杜预攻破叛军、击破蒙元、大汉、东齐等国/军队,俘获缴获的金钱,何止几千万?
杜预自然不会替朝廷省着这钱,他很果决将大把大把的金钱,都撒在了情报上。
作为现代人,杜预自然清楚情报的重要性。
谁掌控了情报,谁就掌握了主动权。
宋佳霖的宋家商行,在战争中那么出名,早已引起了各方注意,杜预自然不会再用,而是命宋佳霖创立了新的商会,名为【北方商行】。
【北方商行】的各种买卖,酒肆、客栈、骡马市、脚行、马行、遍布两京五十州的市场、码头、客栈和驿站。这么说吧,凡是大唐江北五十州,有人的地方就有北方商行的眼线耳目,还是潜伏最深、能力最强的职业内探。
宋佳霖在读书上,天赋极其普通,之乎者也,半天都背不下来,但让他做这种行商、情报工作,简直如鱼得水。
拿他自己的话说,他天生就喜欢与人打交道,与钱打交道。
杜预淡淡道:“做得很好。这北方商行的买卖又大,手面又广,涉猎无数,岂不比你做一个行军司马来的爽?”
宋佳霖嘿嘿奸笑。
他自然不会对老爹说。
光是杜预交给他经营的金钱,账面就超过了5000万两白银,加上从叛军、列强和大唐官府,接管的不动铺面和资产,更超过上亿白银。
如今,老爹毕生苦心经营的宋家商会,都没有小宋的北方商行,十分之一规模。
可以说,整个大唐北方,两京五十州的经济命脉,就掌握在宋佳霖这看似普普通通、文位不过秀才的商人之子手中。
这,才是宋佳霖的底气。
“但根据情报网传来的消息。”
宋佳霖眉飞色舞一会,又低沉下去:“朝廷情况,有些不妙,李泌、范相还是不肯放过你,正在积极联络皇族、勋贵和朝廷重臣,要对你下手了。”
“我们的侦测网,连鬼谷子都发现了。他在与李泌、范相密切来往,连蒙元、大汉、东齐和吴国的使者,也与两人密切往来。”
“朝中,暗潮涌动,内外部敌人正在针对你,策划着一场惊天的阴谋。”
宋佳霖声音越来越低沉:“可你现在,已然不是大唐无敌统帅,书生拜大将,如今只是白身一个,内外敌人认为这是构陷你的绝佳机会。”
杜预淡淡道:“这不正在我们预料之中吗?”
宋佳霖怒道:“这两个狗畜生,奸佞,竟然吃里扒外,勾结外人陷害忠良。若无你孤军奋战,浴血战斗,哪有他们如今人模狗样儿,耀武扬威的份?还不是夹着尾巴,躲在金陵,偏安一隅,瑟瑟发抖?”
杜预笑了笑:“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且让他们得意一阵,有他们难受的时候。”
“至于他们的暗算?”
杜预笑得花儿一样灿烂:“还不知道谁暗算谁呢?”
宋佳霖硬生生打了个寒颤,笑容渐渐变/态。
是啊,指不定谁暗算谁呢?
杜预算的很准,李泌、范相在接收了杜预留下的两京五十州土地、人口后,朝廷实力大涨,立即神气活现起来。
他们将图谋的目标,对准了杜预。
鬼谷子也神秘出现在他们的府邸。
武亲王府。
一场绝密的会议,正在召开。
窗外正值盛夏,阳光明媚,炎热的很,但这座屋子却挂着黑色窗帘,密不透风,仿佛在做什么见不得的事。
事实上,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身份一旦被曝光,都将引起轩然大/波、朝野震动。
屋子里,一共六个黑衣蒙面人,都身穿黑色长袍,遮掩住面目,完全看不清他们的身份长相。
“说说吧。”
武亲王李泌的声音低沉响起:“大家目标都一样,就是除掉这姓杜的怪胎,还圣元大陆一个朗朗乾坤。”
范相阴阳怪气声音响起:“此人狂妄自大、僭越之处极多,我已经派人搜罗他谋反的罪状三十条,每一条都足够将他夷三族!光是气疯了皇上,这一条还不够吗?我看,只要联名上书,太后她老人家自会动手,将他灭杀。”
李泌看向周围三人:“各位,也说说?”
第一人摘下头套,露出本来面目,却是杜预舌战胜过的大汉毒士贾诩。
谁能想到,半月前还在阴山,与杜预舌战的贾诩,如今竟然成为了武亲王的座上宾,还一起参详如何陷害杜预?
此人,正是被曹操派来,参加这次绝密会议的。
贾诩摇头:“不妥。虽理由足够冠冕堂皇,但大唐皇帝,不得人心,又在安史之乱中屡屡失误,造成社稷危急,杜预虽然不守臣道,但在大唐军民百姓中威望极高。如今他又还政与朝廷,太后正在收复全部国土的兴头上,就算你旧事重提,逼着太后对他下手,也多半被驳回,反而不美。”
另一人坐在轮椅上,也摘下头套。
孙膑。
赫然是东齐“计圣”孙膑。
孙膑也参加了这次绝密会议,还出谋划策。
“我也这么认为。”
孙膑冷冷睥睨李泌、范相,如同在看两个辣鸡,摇头道:“你们所谓的阴招,过于耿直,只会打草惊蛇,把事情搞砸。颇不高明。”
李泌、范相很不高兴。
要说治国理政,他们确实不太在行。
但人都有一技之长,否则怎么能执掌国柄?
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一技之长,就是···陷害忠良。
如今,他们最骄傲、最牛逼的特技,竟然被孙膑喷的一无是处,这如何不伤两个奸佞自尊?
何况,孙膑还是杜预的手下败将,刚刚惨败在杜预舌战下,如何能令人信服?
眼看李泌额头青筋暴起就要发作,范相急忙打圆场:“计圣既然这么说,必有高论,不妨直言。”
孙膑抚/摸着轮椅把手,淡淡道:“旁人以为,杜预干脆利落,放弃一切,甚至连掌握的土地、城池、人口、军队,统统交给了朝廷,是自寻死路。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此人,实在是聪明绝顶,以退为进的绝顶高手。”
“他手握重兵,不服朝廷,才是取死之道。”
“因大唐战乱频仍,天下百姓苦战乱分/裂久矣,人心思定,若杜预坚持要为一己私利,学安禄山造/反,反而会丧失人心,失去人望,最后被百姓唾弃、遗臭万年。”